晨光穿透云层,洒在积水的路面上。于栖迟站在台阶上,看着押送李强的警车缓缓驶离。背部的伤口隐隐作痛,雨水混着血水在衬衫上洇开暗色的痕迹。
许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手里拿着医务室的急救箱。
于栖迟摇摇头:“皮外伤。”
许澈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进休息室,动作熟练地剪开被血黏住的布料。碘伏棉球擦过伤口时,于栖迟的肌肉绷紧了一瞬。
“疼就说。”许澈放轻了动作,“我爸去汇报了,让我们先休息。”
棉签蘸着药水在伤口上打转,于栖迟注视着许澈低垂的睫毛。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他们付出了代价。”于栖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锋利的寒意,“二十多年,终于……”
许澈系好绷带,突然倾身抱住了他。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于栖迟僵在原地,直到感受到对方胸腔传来的震动。
“谢谢。”许澈的声音闷在他肩头,“如果没有你发现的那些线索……”
于栖迟迟疑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孙森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许支!化验室那边……刚刚……我……我又失明了一下,该去医院看一下眼睛了……”
两人迅速分开,许澈干咳一声:“什么事?”
“化验室在周维安的西装内袋里发现了这个。”孙森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背面有字。”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周维安和另外三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化工厂门口。背面用钢笔写着:四方协议达成,沉默是金。
“四方协议……”许澈皱眉,“除了周维安和李强,还有两个人?”
于栖迟接过照片仔细端详:“左边这个人我见过,在父亲的老照片里,是当年化工厂的副总工程师,五年前已经车祸去世。”
“第四个是谁?”许澈指着最右边模糊的身影,“照片被烧过,看不清脸。”
孙森调出平板:“根据化工厂员工档案,那天在场的还有质检科科长王振国,十年前移民了。”
“查他的近况。”于栖迟站起身,“如果周维安要下完这盘棋,那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情人。”
许澈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骤变:“爸?……什么时候的事?...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许澈抓起外套:“医院刚通知,李强在救护车上突发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死亡。”
“灭口。”于栖迟冷声道,“周维安留了后手。”
医院太平间里,法医正在检查李强的尸体。许胜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初步判断是□□,可能早就注射在他体内,定时发作。”
“周维安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于栖迟看向解剖台上的尸体,“包括他的棋子。”
许澈翻看李强的随身物品记录:“手机不见了?”
“救护人员说上车时就没有。”法医周瞬回答,“可能遗留在案发现场。”
于栖迟和许澈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往外走。许胜在身后嘱咐:“小心点,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棋子。”
雨后的货运站泥泞不堪。两人在槽罐车驾驶室里仔细搜寻,终于在座位夹缝中找到了李强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开机。
“最后一条短信。”许澈点开信息界面,眉头越皱越紧,"发给一个海外号码:'老板死了,按C计划进行。'"
许澈立刻拨通孙森电话:“查李强最近三个月的所有通讯记录,重点找与王振国所在地有关的联系。”
挂断电话,他的目光落在槽罐车的仪表盘上。一张货运单被随意地塞在缝隙间,收货地址是一个港湾。
“王振国。”于栖迟轻声说,“C计划是针对他的。”
回到警局,孙森已经调出了资料:“李强上个月确实联系过一个外国号码,机主注册名是W.Z.G,是王振国拼音首字母。通话时长都在一分钟以内。”
“技术科能定位吗?”许澈问。
“最后一次通话是在昨天下午,信号源位于特哥浪俗附近。”孙森敲击键盘,“等等...这个号码一小时前刚激活了国际漫游,现在显示……”
地图上的红点闪烁起来,定位赫然是渝滨国际机场。
“他回国了!”许澈抓起车钥匙,"孙森,通知机场警方拦截所有加拿大来的航班!"
去机场的路上,于栖迟翻看着王振国的档案:“十年前移民后开了家进出口公司,专营化工原料。去年公司破产,妻子患乳腺癌……”
“走投无路,被周维安收买?”许澈猛打方向盘避开一辆卡车,“但他为什么现在回来?”
“也许是来灭口的。”于栖迟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也可能是……”
“来杀最后一个知情人。”许澈接上他的话,油门踩得更深。
机场到达大厅人头攒动。两人刚通过安检通道,孙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查到了!王振国乘坐的AC157航班已经落地,但他没走正常入境通道,监控显示他往地下停车场去了!”
“停车场?”许澈脚步一顿,“我爸今天是不是……”
于栖迟已经拔腿狂奔。许胜今天上午要去省厅汇报,车子就停在机场VIP区!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两人持枪谨慎前行,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沉闷的击打声。拐过一道弯,只见许胜正将一个瘦小男人按在车前盖上,手铐"咔嗒"一声扣紧。
“爸!”许澈冲上前。
许胜抬头,额角有一道血痕:"来得正好,这位王先生刚想给我的刹车管做手脚。"
王振国面色灰败,嘴唇不停颤抖:“不关我的事……都是周维安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回来善后,就让我老婆……”
“你老婆在医院的治疗费是谁付的?”于栖迟冷冷地问。
王振国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
“周维安用同样的手段控制李强。”于栖迟蹲下身与他平视,“但你知道李强现在在哪吗?医院太平间。”
王振国的瞳孔剧烈收缩,突然崩溃大哭:“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杀人……当年只是帮忙修改检测数据,没想到那些废料会……”
许胜将他拉起来:“这些话留到审讯室再说吧。”
回程的车上,王振国蜷缩在后座,喃喃自语着忏悔的话。许澈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爸,你怎么知道他会来停车场?”
“猜的。”许胜用纸巾按着额角的伤口,“周维安这种人,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安排了李强,就一定会留第二个杀手。”
许澈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孙森发来的消息:查了王振国的行李,发现两瓶□□,还有一张许厅的日常行程表。
许澈瞥见屏幕,握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这帮混蛋……”
“结束了。”许胜平静地说,“二十年的棋局,该收子了。”
夕阳西下,车子驶入市区。路过中心广场时,巨大的电子屏正在播放新闻:“……破获跨世纪连环杀人案,主犯周维安畏罪自杀……”
许澈的手悄悄覆上他的,十指相扣。
“回家?”许澈轻声问。
于栖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嗯,”于栖迟握紧那只温暖的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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