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谢隐舟的房间里,他轻柔的将沈裘放到床上。
沈裘的胳膊顺势从他脖子间滑下,打量周围陈设,到处是金玉珠帘,这杨家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到他手上了,竟然这般费尽心思讨好。
“药。”谢隐舟伸手。
沈裘指了指布包:“在里面。”
谢隐舟点头,伸手去拿,掀开盖子闻了闻,确认没问题之后,才轻柔的给她上药。
沈裘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金银锭:“这杨家待你还真是好,竟让你住这么好的地方。”
清亮的药抹在伤口,惹得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谢隐舟看了一眼,放缓了手上的力气:“姑娘若是想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沈裘以为她开玩笑,笑道:“你一个贵客与我一个小婢女待在一处,他们不会怀疑吗?”
谢隐舟视线落在她掌心的伤处,手上动作没停:“他们不敢。”
沈裘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神:“其实我一直想问,这杨家在这地方犹如地头蛇,还颇被人忌惮,你究竟是怎么降服他们的。”
谢隐舟笑道:“留了个人质。”
沈裘惊讶了一下:“杨家夫妇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还有在意的人?”
“嗯,几代单传的儿子在我手里。”谢隐舟道。
沈裘忍俊不禁,难怪这府中只有他们两人,刚来之初她还奇怪,怎么没听说有什么公子小姐,原来这孩子是被谢隐舟带走了。
她忍不住道:“你怎么总喜欢抓人质。”
说完,她便有些后悔了,她想起来,谢隐舟当初就是身为皇子去了敌国做质子,她略有收敛的打量谢隐舟的神色,发现他眸子里并没什么情绪。
谢隐舟道:“因为这是牵绊人最好的法子,倘若他自己能逃出来也不会受制于我,就像你一样,可惜他没能力。”
他自己,也一样。
“嘶。”沈裘低眸,眼巴巴的看着他,“疼。”
“姑娘如今都这样了,还这么娇气,还真不怕我杀了你。”谢隐舟说是如此说,手上的力气却是放的更轻了,连下手都放慢了些许。
沈裘目光望向他抹着药的指尖,轻柔的在掌心放下。
一个想杀了她的人,现在在这里给她涂药吗?谁会信。
沈裘看着他,认真道:“我知道,你不会。”
谢隐舟指尖微顿,发丝垂落他的眉眼之间,让他身上多了几分冷色。
沈裘抽回自己的手,将另一只手放到他面前,他抬头,看着沈裘笑盈盈的看着他。
“公子,该换另一只手了。”
谢隐舟望着她澄澈眸子里,清晰而干净的自己,恍然间竟然有些刺眼。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公子。”
沈裘低眸要起来,谢隐舟按住她的手。
“别动。”
谢隐舟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半扇。
暗影在门外,双手交叠奉过头顶,给谢隐舟行礼,随即从身侧掏出药瓶,递给谢隐舟:“公子,伤药买来了。”
谢隐舟接过瓷瓶:“嗯,你下去吧。”
暗影不觉有异,认真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公子,进屋说。”
谢隐舟挡在门前。
暗影不解的看向谢隐舟。
谢隐舟道:“杨家没人,就在这说。”
暗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视线往里头看了一眼,但被谢隐舟挡住,他低眸,没多问,认真禀告:“朝廷有一路人马要出使东夷,我们的人眼下在此弄出动静,是让他们关注边境的最好时机。”
谢隐舟指尖微微点着瓷瓶,沉吟片刻:“去查一查,这帮人有没有六皇子的人,另外把他们途径的路线查清楚。”
暗影点头:“是。”
说完,他转身。
谢隐舟关上门,重新回到床边,拿出新的膏药给她涂抹:“这个伤药,要好些。”
沈裘低眸,原来他早就注意到她的伤了。
谢隐舟道:“过两日,我要出去一趟。”
沈裘点头:“那我去准备点东西,与你一起。”
“不必了,你不是还打算在此等着裴家人吗?”谢隐舟淡淡的开口。
沈裘一时不解,这人怎么总是说一出是一出的,先前还说不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如今倒是随便她留在这里了。
还真是阴晴不定。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不是你说让我不要离开你视线的吗?”
谢隐舟故意在她掌心落的重了些:“原来记性不差。”
沈裘抽回手,往掌心吹了吹,防备的看着他。
谢隐舟将药瓶盖子盖上,放到一旁桌台上:“去了也是添麻烦,不如留在这里。”
沈裘起了挑逗的兴致:“你就不怕我跑了?”
谢隐舟走到书案边,摊开泛黄的纸张:“你没有发现,你那小婢女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沈裘沉吟。
确实,桃叶一般不会这么安分。
沈裘下床,朝他跑过去:“你把她怎么了?”
她没忘记当初离开谢隐舟的时候,谢隐舟威胁她的话。
她对谢隐舟有救命之恩,谢隐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是桃叶不同,谢隐舟真的可能会对桃叶做出什么来。
她脚一打滑,往前扑去,恰好落到谢隐舟怀里,被他伸手捞住,十分自然,像是早知她会摔倒一般。
她欲起身,被谢隐舟按住肩膀,她怔住,没有动作。
谢隐舟的手护着她的后背,右手拂过她右边的发丝。
“怎么?这么担心她。”谢隐舟指尖缠绕发丝,把玩着,“那我要是说,把她杀了...”
沈裘猛地攥住他的手,不顾手上的伤口带来的阵阵痛意。
谢隐舟眉眼落在她颤抖的指尖,唇角微微勾起,看着沈裘:“看姑娘这么在意她,我现在真的有点想杀了她了。”
沈裘的手慢慢松开,桃叶现在没事就好,她脸上重新挂起淡淡的笑意:“人有弱点,才有牵绊,正是这样公子才能牵绊住我不是吗?”
谢隐舟缠绕她发丝的手停住,眼睛看向她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倒是突然有些碍眼。
“是。”谢隐走冷笑一声,从怀中推开她,重新拿起笔,“回去休息。”
沈裘踉跄了两下,扶住桌子勉强站稳,手却因为按着桌子,生了几分痛意。
她回头看谢隐舟,他的侧脸现在冰冷,浑然让人生出几分距离感。
她知道这样会让谢隐舟生气,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谢隐舟知道,桃叶在她心中的分量,这样他才不会拿对付别人的方式随意对付桃叶。
利用了他的关心,他恐怕也会反感自己吧。
沈裘低眸,走到门口,刚欲开门,飞刀穿过门边,耳边碎发飞了飞。
谢隐舟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就在这睡。”
沈裘转身,望着他,他提笔勾墨,眼神并不在看她。
她想了想:“可是...”
谢隐舟眉眼未抬,打断她:“杨家那边我已吩咐,他们打扫的不够干净,由你来替我打扫,他们不会管你的动向。”
沈裘回到床上,侧躺着看谢隐舟。
这样一个布局天下的人,竟然也会分出一些时间,为她的琐碎布局。
她该如何判定谢隐舟这种特殊的关照呢,一个救命之恩,当真值得他如此在意吗?
谢隐舟抬笔,笔墨沿着笔尖慢慢落下,刚写好的字被墨滴浸染。
他侧眸,看向沈裘。
沈裘立刻闭眼,装作睡着了。
谢隐舟撂下笔,放在笔架上,闭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沈裘打了个哈欠,侧身朝向另一边睡。
谢隐舟睁开眼,从袖口掏出了白日那枚糖,打开糖纸。那张糖纸已经很破旧了,那颗糖却是晶莹剔透,被保存的很好。
他重新盖好那枚糖,放入袖中。
门被敲了两下,门外人道:“公子,虞媚娘在门外求见,是否要见。”
谢隐舟只撇了一眼,重新磨墨:“不见。”
“是!小的这就去说。”门外人殷切的说,随即他像是又折返回来了,问道,“公子,那个小婢女可还在你这里打扫,方才一直找不到她人。”
谢隐舟道:“我让她去买纸了。”
门外人赶紧点头,不敢多说,刚准备转身,里头人又接着道,“以后她的动向你就不必太过关心了,她在这里给我办事。”
下人在门外站定,咬牙:“是...”
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简单,不过几天竟然攀附上了这位杨家都不敢得罪的贵人。
以后,岂不是要过得比他还好。
他在杨家忍辱负重多少年,才熬过了那帮死人,本以为他这样已经是成功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聪明。
还是一个刚入府没多久的人。
才几天啊,竟然就要被她骑到头上了,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看来,日后得想点办法,像以前一样,把她搞死才好。
杨家门口。
下人朝着虞美人道:“抱歉虞姑娘,公子不在,改日再来寻他吧。”
说完,下人微微行礼,关上门转身离开。
杨家在此地不需要给谁颜面,他自然也无需留什么颜面给他人,按照吩咐办事就好了。
虞美人微微欠身:“知道了。”
婢女在一旁道:“姑娘,恐怕我们真的看错了,那位公子怎么会抱着婢女走呢。”
虞美人手敲着花篮:“不,就是他。”她们方才在巷子边,擦肩而过的两人,就是他们,那张脸,于她而言多么特殊,她怎么会认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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