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一路疾驰。
许颜越坐在副驾驶,只觉右手愈发痛了。为了不让傅则绪察觉,她忍了又忍,恨不得立刻到家。
她靠着车窗,焦灼地望着窗外的街景。
傅则绪驾车路过熟悉的路口,驶入一条笔直的长街,朝着与家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
并且越走越远。
“你要去哪儿?”
“医院。”
“……”还是被发现了。
许颜越侧眸看向傅则绪,明明仍旧是平时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却莫名感受到由内而外散发的怒意。
她端正坐好,态度好得就跟三好学生似的。
迈巴赫平稳抵达傅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
许颜越老老实实跟在傅则绪身后,随他进入医院。他已经提前安排好医生,一进医院便能立刻检查。
医生将纱布揭开,仔细检查伤口,发现缝合处有轻微开裂,幸好没有出血。无需重新缝合,医生给伤口消毒换完药,再用纱布等重新包扎好。
伤口处理完,傅则绪推门进入医生办公室。
他站在许颜越旁边,垂眸看了眼伤口,视线才缓缓往上,停留在她脸上。
莹白的脸蛋,化了精致的妆容,奶油橘色腮红搭配同色哑光口红,令他辨不出实际的脸色。
只从轻微蹙起的眉头,看出她的不适。
年迈的医生依旧精神矍铄,坐在电脑前,一边点击鼠标,一边说注意事项。
许颜越身体微微发抖,左手捏紧裤边,企图转移疼痛。
两人并肩站着,傅则绪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
下一秒,毫不犹豫抓住她的左手,将其包裹在手心,拇指轻轻地摩挲冰凉的手背。
许颜越明明在看医生,眼前却仿佛有层迷雾,自动将医生屏蔽。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旁边的男人攫取,连呼吸都没能幸免。
骨节分明的手指覆盖在她手上,就像寒冷的冬日遇到一簇火花,温热钻入手心,顺势游走,直达五脏六腑。最终汇集到心脏,迸发出高于原本千百倍的热烈。
医生嘱咐完,傅则绪礼貌称呼:“常爷爷。”
冰冷的身体得到短暂慰藉,企盼能长久拥有。
可惜,她知道这簇火花为何出现在杳无人烟的冬日,更知道火花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小绪,好久不见了。”常医生抬头看着许颜越,“这是你的新婚妻子吧。”
傅则绪点点头:“常爷爷,这是我太太许颜越。”
他偏头给许颜越介绍:“常爷爷是国内著名的普外科专家,也是奶奶多年的好友。”
许颜越自动进入角色,脸上挂着笑:“常爷爷您好。”
常医生笑着回应:“印象中小绪还是个小屁孩呢,一转眼都成家了。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可别忘了请我这个老头子。”
“我要是敢把您忘了,奶奶肯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我。”傅则绪语气难得这般松弛,“到时候还得请您携家人参加我们的婚礼。”
常医生:“我一定会去。”
两人说的煞有介事,仿佛过不了多久,他们的婚礼就会举行。
走出医院大门,傅则绪不着痕迹地松开紧牵着许颜越的手,并肩走向停车场。
一路无言。
许颜越早就习惯了傅则绪的沉默。
沉默地开车、沉默地走进电梯、沉默地走出电梯,看到家门口站着的傅星硕时,两人对视一眼。
实在没办法沉默。
傅则绪:“你怎么来了?”
傅星硕仍然穿着上午那套衣服,斜靠在墙上,脚边还有一个24寸的墨绿色行李箱。
“大哥让我来照顾二嫂啊,中午不都说好了吗?”
许颜越无语:“你二哥后天出差,你今天来干什么?”
“啊?”傅星硕挠挠头,怀疑自己熬夜熬傻了,他打开微信,重新看了一遍傅随鸣发来的微信,“我没搞错,就是今天。”
他将手机屏幕对准许颜越,傅随鸣的确让他今天来,还说这是傅竞藩的意思。
傅随鸣肯定是故意的。
傅星硕都来了,再把人赶回去,倒显得两人心虚。
许颜越板着脸看向傅则绪,两人无声对视。
傅星硕察觉出异样:“怎么啦?你们吵架了?”
“我现在不想理你二哥,你陪我出去逛逛。”她将墨绿色的行李箱推给傅则绪,冲他眨眨眼,后者立刻意会。
“别玩游戏,吃东西别忘记忌口。”
许颜越不耐烦道:“知道啦!”
他察觉到她的表情,转而提醒旁边的傅星硕:“仔细照顾二嫂。”
“放心吧。”
傅星硕比了个OK的手势,跟随许颜越走进电梯:“二哥对你真好。”
“有吗?”
“当然有!”
作为全家唯一一个愿意24小时黏着傅则绪的人,他可太了解了。
傅则绪很少搭理除了母亲和奶奶以外的女人,他却跟不熟悉的许颜越结婚,婚后还对她那么贴心。陪她看病、给她做饭等等,好的程度隐隐有超过前两人的趋势。
甚至为了她打破习惯。
他做事喜欢以理性为前提,任何事情哪怕是紧急事件,他都能理性思考,用最优解解决问题。
他却为了许颜越,动手砸秦钟的酒吧。
这显然不是最优解,也不符合他冷静克制的处事风格。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细节。
傅星硕将自己观察到的细节全部告诉给许颜越。
她努努嘴:“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成为他的妻子,他都会这么做。”
而那些教养以外的东西,逾矩的行为、让人暧昧的话语,他从来不会做。
哪里好了?
明明一点都不好。
傅星硕觉得她颇有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觉:“我觉得你想多了,二哥纯碎是对你好,换个人,他都未必结婚。”
许颜越跟他辩论了半小时,商场二层的服装店都逛完了,也没有得出结论。
最后懒得再辩,各自坚持自己的想法。
两人从商场一层逛到六层,最终在一家广式糖水铺坐下,点了一份椰子奶露、芋头糖水和绿豆沙汤圆。
服务员端上桌后,傅星硕还不忘拍张照片发给傅则绪,问他这些东西能不能吃。
对面回复可以后,他才让许颜越开吃。
许颜越有些无语,忍不住踹了一脚,被他灵活地躲闪开。
“你到底哪边的?怎么还帮着傅则绪监视我。”
傅星硕喝了一大口绿豆沙,笑着说:“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你,要是没照顾好,回家肯定挨骂。”
“哪有这么严重。”
许颜越用勺子戳了戳芋头,看着对面的傻白甜开开心心喝椰子奶露。
傻白甜真以为是来照顾她的,实际上是来打探她和傅则绪的婚姻是真是假。
两人吃完糖水,都觉得味道挺正宗。一致决定打包一份糖水给南梦,许颜越作为老板不好偏心,便给所有员工带了糖水。
傅星硕拎着两大包打包盒,放进后备箱,累得少爷脾气出来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开车。
许颜越只有一只手能动,开车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威逼利诱:“你把车开到酒吧门口,我让他们出来拎。等你二哥出差了,我帮你上分。”
放在平时,简直是宇宙级独一份大好事。
偏偏许颜越上午因为玩游戏,进了趟医院。
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傅星硕灵光一闪,嘿嘿笑道:“等你手好了再帮我上分。”
“行吧。”
糖水送到酒吧,许颜越还不舍得走,非得看着南梦把糖水喝完。
傅星硕发现端倪,吵架比想象中严重:“你跟二哥到底为什么吵架?”
许颜越盯着手机,傅则绪还没有回消息,她随口胡诌:“上午我玩了几把游戏,他生气了呗。”
南梦知道她下午刚去医院,骂了句:“该。”
玩游戏这件事,怪许颜越也怪傅星硕,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挨骂。于是,傅星硕准备承认错误,一声短促的铃声打断他的话。
“算了,我决定不再生傅则绪的气,我们回家吧。”
南梦糖水正好吃完,站起身送两人,傅星硕无语道:“许颜越,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上一秒还不想回家,下一秒恨不得立刻到家。
-
两人刚进家门,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傅星硕飞奔进厨房:“二哥,我想吃油焖大虾。”
“没有。”
他觉得傅则绪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画面实在新奇,没有把他的拒绝放在心里。他靠在导台,看着备好的菜,几乎都是肉末和菜末。
许颜越还敢说二哥对她不好!
他都快嫉妒到发狂了好吗!
许颜越不确定傅则绪收拾到哪个阶段,担心傅星硕看到主卧的乱象,她连卧室门都没有开,回家便坐在沙发上看游戏直播。
傅星硕也喜欢看,许颜越干脆投屏到电视上。两人看得投入,傅则绪把饭菜都端到餐桌,站在沙发后看了两分钟电视,两人才发觉。
傅星硕本能反应,立刻关闭电视,该行为惹得许颜越极其不爽。
傅则绪不爽和许颜越不爽,两者选择。
傅星硕果断选择后者。
当他看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时,他忍不住感慨:
二哥简直就是宇宙级绝顶好男人。
许颜越吃完饭,傅星硕还在餐桌吃饭,趁着空隙,她连忙打开主卧门。
主卧和上午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傅则绪的私人物品。
傅则绪平时睡的次卧,房门大开,里面有新铺的四件套,傅则绪的私人物品全部消失。
她给傅则绪发微信:【你的东西呢?】
【在书房。】
随后发来第二条消息:【我晚上睡书房。】
好吧。
是她想多了。
三人吃完饭,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傅则绪去书房加班,傅星硕则在电竞房玩游戏,许颜越在旁边看了会儿,准备回主卧。顺手关闭电竞房门时,傅星硕连忙说:“不能关。”
“为什么?”
他理直气也壮:“我一个人容易害怕。”
许颜越懒得管,回了主卧。
傅则绪忙完工作,从书房出来准备去浴室,发现电竞房敞着门。
他缓步过去,傅星硕听到脚步声,立刻跑到门口:“二哥。”
“怎么不关门?”
“我一个人害怕。”他脸不红心不狂跳,指着主卧,问,“你怎么还不进去睡觉啊?”
“还有工作。”傅则绪说,“少玩游戏,赶紧睡觉。”
“我不困,你睡了我再睡。”
傅星硕说完这句话,突然有些心虚。他不敢直视傅则绪的眼睛,眼神不停往四周瞟。
“傅随鸣让你这么做的?”
不止哦。
还有傅竞藩、南梦和他自己。
前面两人想知道他们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南梦和他纯属想撮合他们。
别人都以为傅星硕笨,他觉得自己简直绝顶聪明。早在前几次来这里,他就发现二哥和许颜越其实是分房睡。
许颜越暗恋二哥,二哥对她的好,他也看在眼里,于是便想推他们一把。
“二哥,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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