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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鸽羽红

梧桐叶上的朱砂未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马招弟盯着那扭曲的符号,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药碗,陶土的粗糙质感硌得掌心生疼。

“姐姐怎么了?”郡瑶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腕,那双柳叶眼眨得飞快,“这鸽子是后山来的吧?我前几日还看见它偷食米缸里的糙米呢。”

马招弟没说话,目光越过郡瑶,落在姜子牙鬓角那根焦白的发丝上。阳光移动了半寸,发丝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像根细小的冰针,扎得她眼睛发疼。

“许是山里的猎户做的记号。”姜子牙接过她手里的药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却让马招弟打了个寒颤。他将梧桐叶捡起来,在指间捻了捻,朱砂竟像活物似的晕开,在他掌心凝成个小小的“申”字,转瞬又化作飞灰,“已经散了,不必在意。”

飞灰飘落在地,正好落在郡瑶的裙角。马招弟清楚地看见,那点灰触到鹅黄襦裙的瞬间,竟烧出个针尖大的黑洞,只是眨眼的功夫,黑洞又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师嫂快喝药呀,”郡瑶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声音甜得发腻,“这是师兄用昆仑山的雪莲熬的,能补元气呢。”她说话时,右眼的睫毛比左眼多颤了三下——和假郡瑶说谎时一模一样。

马招弟的心跳漏了半拍,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刚醒,没胃口。”她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春桃。”

春桃还躺在绣房的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马招弟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触到她脖颈的乌青指印,突然想起假郡瑶掐着她脖子的样子,心口一阵发紧。

“小姐……”春桃突然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我梦见好多影子……都长着一样的脸……”

“别怕,都过去了。”马招弟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掌心攥着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春桃颤抖着摊开手,里面是半片青铜面具的碎片,边缘锋利,上面刻着的兽纹和黑袍人面具上的如出一辙,碎片的断口处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是从……从柴房的柴火堆里摸出来的。”春桃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说要……要把您的魂魄炼进镜子里……”

马招弟的瞳孔骤然收缩。柴房?姜子牙和郡瑶一直在柴房,怎么会有面具碎片?

她正想问得仔细些,窗外突然传来“扑棱”一声,那只灰鸽子又落了下来,这次嘴里没衔梧桐叶,而是叼着根银白色的羽毛,羽毛尖沾着点红,像血。

鸽子歪着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竟和那晚墙头上的乌鸦眼神一模一样。

马招弟心头一动,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有些精怪能变幻形态,乌鸦的眼珠,鸽子的羽,都是它们藏不住的本相。

她不动声色地从发间拔下根银簪,趁着鸽子低头梳理羽毛的瞬间,猛地刺向它的翅膀。鸽子“嘎”地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起来,银簪划破了它的尾羽,掉下来几片灰色的羽毛,落在窗台上。

奇怪的是,那些羽毛落地后,竟慢慢变成了黑色的绒毛,和那晚锁魂藤上的绒毛一模一样。

“小姐?”春桃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没事。”马招弟捡起黑色绒毛,指尖刚碰到,绒毛就化作了一缕黑烟,钻进窗缝不见了。她回头看向春桃,“你在柴房听见谁说话?是男是女?”

春桃皱着眉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是……是两个声音,一个像姜公子,一个像……像郡瑶小姐……”

马招弟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就在这时,绣房的门被推开了,姜子牙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清粥:“春桃醒了?喝点粥吧。”他的目光扫过窗台,落在那根沾血的银羽上,眼神微不可察地变了变,“这鸽子倒是大胆,敢在绣房作乱。”

“许是饿极了。”郡瑶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个捕鸟笼,“我去后山设个陷阱,抓住它炖了汤给师嫂补身子。”她说着晃了晃笼子,笼门上的铜锁发出“咔哒”声,锁芯竟是黑色的,像用锁魂藤的汁液浇铸的。

马招弟盯着那铜锁,突然想起井中假姜子牙掏出的黑血,胃里一阵翻涌。“不必了,”她站起身,挡在春桃床前,“一只鸽子而已,犯不着费功夫。”

姜子牙将托盘放在桌上,目光落在春桃手里的面具碎片上,眉头微蹙:“这东西哪来的?”

“柴房捡的。”马招弟抢先回答,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姜公子一直在柴房,没看见吗?”

姜子牙拿起碎片,在指间掂了掂,轻笑一声:“许是申公豹留下的残物,我这就去烧了它。”他转身要走,却被马招弟叫住了。

“姜公子留步。”她指着他鬓角那根焦白的发丝,“你的头发……”

姜子牙的动作顿住了,抬手摸了摸鬓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旧伤罢了,修道之人,难免有几处不妥当的地方。”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绣房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郡瑶突然“噗嗤”笑了出来,拉着马招弟的胳膊往外走:“师嫂就是心细,师兄在昆仑山被雷劈过,头发偶尔变白很正常呀。走,我带你去看师兄养的雪貂,可好玩了!”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马招弟被拽得一个踉跄,回头时看见姜子牙正低头看着春桃,手里的面具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春桃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被郡瑶拽到院子里时,马招弟瞥见柴房的门缝里,透出一缕黑烟,正顺着墙根往绣房的方向爬,像条黑色的蛇。

“你到底想干什么?”马招弟猛地甩开郡瑶的手,声音冷得像冰。

郡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那双柳叶眼冷冷地盯着她,眼角的朱砂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当然是让你乖乖听话。”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清脆的少女音,而是带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狠,“诛仙阵虽破,可阵眼的残魂还在,你以为姜子牙真能护住你?”

马招弟后退半步,摸向腰间的匕首:“你果然是假的!”

“假的又如何?”假郡瑶笑了起来,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眼角的朱砂痣竟被她抠了下来,露出底下一点黑色的印记,像颗没长好的痣,“至少我能让你死得痛快点。真的郡瑶?她现在就是团没意识的魂雾,连哭都不会呢。”

她说着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黑雾,直取马招弟的心口:“既然你不肯乖乖献祭,就别怪我硬取!”

马招弟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匕首刺向对方的手腕。假郡瑶却不躲不闪,任由匕首刺中,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粘液,溅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

“没用的,”假郡瑶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鹅黄襦裙下渐渐露出黑袍的轮廓,“我是申公豹的一缕分魂,除非你能找到他的本体,否则永远杀不死我!”

她的身形越来越模糊,最后化作一团黑雾,往柴房的方向飘去。马招弟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刚跑到柴房门口,就看见姜子牙正站在柴火堆前,背对着她,手里拿着那半片面具碎片,嘴里念念有词。

黑雾飘到他身后,竟慢慢钻进了他的身体!

姜子牙的身体猛地一震,白胡子剧烈地抖动起来,左额角的月牙胎记瞬间变得乌黑,像被墨染过。他缓缓转过身,眼神变得浑浊,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和假郡瑶、黑袍人如出一辙:“招弟,你终于肯来了。”

“你被附身了!”马招弟举着匕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姜子牙,醒醒!”

“醒?”被附身的姜子牙笑了起来,一步步逼近,“我从未睡着过。从在昆仑山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等这一天了。”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掌心冰冷刺骨,“你的至阳之魂,本就该和我融为一体,这样才能……”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捂住心口后退了两步。马招弟看见他的胸口插着根银簪,正是她刚才刺鸽子用的那根,银簪上沾着的鸽血正冒着白烟,腐蚀着他的道袍。

“师叔!”杨戬不知何时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张黄符,往姜子牙身上一贴,“快用凤佩!”

马招弟这才想起袖袋里的凤佩,连忙掏出来。两块玉佩一碰到一起,就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完整的凤纹在空中盘旋,发出清越的凤鸣。被附身的姜子牙惨叫一声,从他体内被逼出一团黑雾,正是假郡瑶化作的那团。

黑雾在空中扭曲着,发出申公豹沙哑的怒吼:“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诛仙阵的残眼已经和马家庄的地脉连在一起,不出三日,这里所有人都会变成我的傀儡!”

金光越来越盛,黑雾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声怨毒的诅咒:“我在诛仙台等你们……”

金光散去,姜子牙软软地倒了下去,杨戬连忙扶住他。马招弟冲过去,看见他脸色惨白,左额角的胎记恢复了淡粉色,鬓角那根焦白的发丝却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

“他没事吧?”马招弟的声音带着颤抖。

杨戬探了探姜子牙的脉搏,松了口气:“只是脱力,休息几日就好。”他看向马招弟,眼神复杂,“申公豹的本体藏在诛仙台,那里是三界的禁地,我们……”

“我们必须去。”马招弟打断他,握紧了手里的凤佩,“郡瑶还在他手里。”

杨戬点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指向柴火堆。马招弟回头,看见刚才被金光逼散的黑雾并未完全消失,剩下一缕细如发丝的黑气,正钻进柴火堆下的地缝里,地缝中隐隐透出红光,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不好!”杨戬脸色惨白,“他在引爆地脉里的阵眼!”

地缝突然裂开,无数只青灰色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抓向他们的脚踝。姜子牙不知何时醒了,挣扎着举起木杖,杖头的“姜”字亮起红光,将那些手逼退了几分:“快……去后院井台……那里有昆仑镜的最后一块碎片……能暂时封住地脉……”

马招弟和杨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你保重。”马招弟冲姜子牙说了句,转身就往后院跑,杨戬紧随其后。

跑到月洞门时,马招弟回头望了眼柴房,看见姜子牙正拄着木杖,独自面对着那些从地缝里涌出的黑手,白胡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不屈的旗帜。

后院的井台还是老样子,锈迹斑斑的轱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马招弟刚跑到井边,就听见井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水在沸腾。她探头往下看,井水里没有水,只有翻滚的红光,红光中隐约能看见无数张人脸,都在痛苦地挣扎,其中一张,正是郡瑶的脸!

小师妹的柳叶眼紧闭着,眉头痛苦地皱着,心口的黑钉还在,只是钉身已经变得通红,像烧红的烙铁。

“快找碎片!”杨戬的声音带着焦急,他正用三尖两刃刀抵挡着从地缝里钻出的藤蔓。

马招弟在井台边翻找起来,手指被破陶罐的碎片划破,血珠滴在井台上,竟渗入砖缝,发出“滋滋”的响声。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硬物,从一堆杂草里抠出来一看,是半块巴掌大的镜片,边缘锋利,镜面上刻着半个昆仑的图案——是昆仑镜的碎片!

碎片刚入手,就变得滚烫,镜面上的昆仑图案突然亮起,投射出一道光柱,照向井里的红光。红光剧烈地翻腾起来,郡瑶的脸在光柱中渐渐清晰,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艰难地睁开眼,看向马招弟的方向,嘴唇动了动。

马招弟看懂了,她在说:“别管我。”

“我不会丢下你!”马招弟大喊着,将碎片对准郡瑶心口的黑钉,“杨戬,帮忙!”

杨戬会意,将三尖两刃刀插入地缝,暂时逼退藤蔓,同时捏了个法诀,将法力注入马招弟手中的碎片。碎片的光芒越来越亮,光柱像一把利剑,刺向井里的黑钉。

“不——!”井里传来申公豹的怒吼。

黑钉在光柱中剧烈地颤抖起来,钉身的红光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黑色。郡瑶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魂魄在光柱中渐渐变得凝实,眼看就要挣脱黑钉的束缚。

可就在这时,井里的红光突然暴涨,将光柱吞噬。马招弟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碎片传来,震得她虎口开裂,碎片脱手而出,掉进井里。

“师嫂!”郡瑶的惨叫声从井里传来。

马招弟想也没想就抓住井绳,就要往下跳,却被杨戬死死拉住:“不能跳!下去就出不来了!”

“她是郡瑶啊!”马招弟的眼泪掉了下来,“是姜子牙最疼的小师妹!”

杨戬的眼圈也红了,却咬着牙摇头:“师叔说了,保住你,才能保住所有人!”

井里的红光渐渐平息,郡瑶的脸消失了,只剩下翻滚的黑雾。马招弟瘫坐在井边,看着空荡荡的井口,突然觉得手腕一烫,低头一看,两块凤佩不知何时又合在了一起,完整的凤纹在空中盘旋,最后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柴房的方向。

柴房那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地缝里的藤蔓和黑手都开始枯萎,井里的黑雾也渐渐散去。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马招弟和杨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可当他们回到柴房时,却愣住了。

柴房里空荡荡的,地缝已经合上,只有姜子牙的木杖掉在地上,杖头的“姜”字裂了道缝,渗出淡淡的血珠。

姜子牙不见了。

地上只有一片银白色的羽毛,沾着点红,像血,和之前那只鸽子的羽毛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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