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陆织言依然没喝醉。
余慕楠有些不可思议，这是她羡慕不来的酒量。
陆织言叫了代驾，他和余慕楠坐在后座上。小站娘兴致不高，呆呆地望着陆织言。
陆织言虽然没醉，但也有些许头疼，太阳穴突突跳着。
“陆老师。”她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陆织言皱了皱眉头，从鼻腔中“哼”了声。余慕楠不敢再说话，想让他小憩一会。却是陆织言挑起话题。
“晚上没喝酒吧?”他的嗓音疲惫又低沉。
“没有。”余慕楠答，她继而又想起什么，拉开包链，“我这儿有蜂蜜，你拿回去喝。”
陆织言没接。
“自己留着喝。”他将右手搭在额头上。
“我又没喝酒。”余慕楠低低地说了句，有些小埋怨在其中。
陆织言没应。
想来他是真的不舒服，余慕楠默默将蜂蜜放在车门的袋子中，动作很轻。
“小鱼。”陆织言的嗓音中略带了几分自责与酸涩，令余慕楠愣了愣。
“对不起，小鱼。”陆织言的声音带了微微的哭腔，“我上次说话太轻率，让你受委屈了。”
余慕楠微皱着眉头听着，她怕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陆织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没关系，都没关系的。”
反而是余慕楠听着心中难受。
“陆老师，你别说了。”她眨了眨眼睛，抑制住眼泪，“我不怪你。如果我可以再强大一些，也许就不会是这样了。”
"小鱼。"陆织言还想说什么，车却不合时宜地到达目的地，余慕楠像逃瘟疫一般逃离了陆织言。
她都已经放下了过往，释怀了回忆，偏偏他再来扰她心境。一方面，她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的想法，另一方面，她认为保持距离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所以她杜绝一切不该有的心思与相处。
陆织言半躺在后座上，眼神浑浊。他应该再勇敢一些的他想与她坦白，想和她继续相处，像哥哥对待妹妹那样。
但小姑娘似乎不太愿意。
他知道他给她本平静的生活带去太多的波折与海啸。
也许是他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他不适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至少现在是这样。
·
新年的聚餐过后，余慕楠再没见过陆织言。
她在学习之余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她听说陆织言被调去总部，一路升职，已经坐到了很高的位置。
余慕楠则在高中生活之余参加了很多聚餐、讲座，积累了不少经验。
而那个黑色背景带白色竖线的头像没有再发任何一条信息。
无论私聊、朋友圈、还是工作群。
转眼五月份，是工作室成立七周年的日子。
余慕楠忙于学习，但还是抽出时间去了聚餐，毕竟高考后她的更多社交圈在工作室。
也许她更渴望遇见陆织言。
他的生日快到了。
她不知道能不能遇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回不回来。
所以余慕楠把给他的生日礼物提上，想碰碰运气。
她到饭店时天色即晚，天边晕染上橘色，阳光给建筑物笼罩一层薄衣。
这种场合余慕楠似乎早已习惯，她没有喝酒，只是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自己所知道的知识与礼仪去社交。
有些老师说她愈来愈像陆织言，她只是一笑而过。
直到包厢内一阵喧器。
几位老师拍着手起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
走进来的男人气质清凛，但比之前多了几分柔和，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少年的朝气与成熟的气息
“我们陆讲师回来了。”大家纷纷起哄。
余慕楠心头重重一震。
“我说两句啊，大伙儿。”所有人坐定后，林默举着酒杯，“今天是咱们心理咨询室成立7周年的日子，大家来到这的时间都不短，各位心中也已有定数，让我们一起再创辉煌!”
大家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余慕楠的斜前方是陆织言，她偷偷瞥了他几眼，他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尽管是客气的笑。
透过熙壤的人群，余慕楠听见有人问他:“陆讲师事业蒸蒸日上，一定招了不少桃花吧!”
她没听清陆织言的回答，他的脸上荡漾着温和的笑容，与之前完全不同。
余慕楠心中抖了抖。
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她的手不自觉握紧，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与同伴说了声便去洗手间。
余慕楠洗了洗手，冰冷的水使她冷静。明明已五月份，她都觉得身后穿过一万阵冷风。
半年没见，两个人的变化都很大。余慕楠在过她无聊的高中生活，很少提起陆织言。
她之前在书上看到过，想人想五分会自己碎碎念念，七分想念时会与朋友分享。
十分想念，便会理在心中，让思念生根发芽。
她对陆织言的感情很复杂，她心中清楚她的喜欢不会有结果，可还是不自觉地为他心动。
余慕楠失神地走出卫生间，抬头一看，陆织言倚在走廊边，手指间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
她趁他没发现自己，想赶快走回包厢。谁知陆织言出声叫住她:“余慕楠。”
“好久不见啊，陆老师。”余慕楠佯装无事，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意。
“好久不见。”陆织言冲她温暖一笑。
“陆老师名声鹊起，是我们后辈的榜样。”余慕楠礼貌地笑着。
"你变化也很大。”陆织言的嗓音中带了些哑。两人一时无言。
余慕楠低着头,不敢与陆织言对视。倒是陆织言微笑着打量着她，带着些许玩笑意味。
"变好看了。”他玩味地说。
余慕楠却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回答。
陆织言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抱歉地笑笑。
“走吧，回去了。”
余慕楠跟在陆织言身后。他的背影如今已经变得高大、可靠。灯光有些昏暗，有一个小物件晃了她的眼睛。
她定神一看,陆织言的右手食指上戴着银色的戒指。样式精致，像两条鱼尾互相缠绕。
应该是女朋友送的吧。
余慕楠不再想了。
包厢内大家喝酒聊天，已经玩开了。也只剩下连着的两个座位。陆织言还没意识到。率先落了座。
余慕楠有些踌躇。
这时，与余慕楠合作过讲座的同事来敬酒：“小鱼，上次的讲座多亏了你，后生可畏啊！”
余慕楠淡淡一笑，一边回复她一边找了个新的酒杯，倒满茶水：“没有没有，是陈老师经验丰富，我还需要历练。”
说着，她举起杯：“我以茶代酒敬您。”
陆织言在一旁用余光不经意瞟着。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余慕楠坐回座椅上，捏了捏手指，闷闷地道：“陆老师，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回来，本来我准备好了给你的生日礼物，打算寄给你。既然你回来，我就当面给你。”
陆织言一愣。
她走到包厢一角，拎起了一个精致的礼盒，礼盒是藏蓝色，带了几条浅色的条纹。
他的目光落在余慕楠身上。
余慕楠的动作很轻，递给了陆织言。
包厢内很吵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静静站在那里，不被任何人干扰。
陆织言接过。
“生日快乐，陆织言。”她温暾笑着。
然后她走开了，坐到了新空出来的座位上，离陆织言很远。
他想对她说什么，几次朝她投去目光。
可是他每次望向她，她与旁人谈笑风生，再也不见之前的胆怯。
陆织言盯着那个礼盒，静默地想。
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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