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城上下皆知城主淫·慢好色,府中妓·女·娈·童无数,多少男女皆屈服于城主的淫·威之下。
可更广为流传的是城主身子骨弱得很。
于是这二者结合,便有这城主“三步一喘,五步一咳,一次行·房半月卧榻”一说。
但无人知晓,他们的城主尘渚正被眼前之事纠缠不下,手心泛起一层薄汗。
夜风静静荡着。
女孩似是很疑惑:“小主,你怎地不跟我啊?”
尘渚正思考怎么说,有一个声音传来:“可是他要跟我啊。”
清冽的声音隔着背部的布料传响,气息蹭在耳廓。
尘渚扭头,刚刚还在床上的神经病早已贴在他身后。
“不要回答她的话……除了提问。”
说罢解卿垂就往侧边退去。
女孩则好像被什么东西晃了眼,停了一会儿道:“……入夜了,小主记得去啊。”
“你是什么?”尘渚问。
“是什么……”女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小主,我是黎落央啊。”然后便一阵风一样飘走了。
待她走后,尘渚道:“她有问题。”
解卿垂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着他:“嗯。”
尘渚跨过门槛,走出房间,却见这里早已不是先前曲折的内院小道,而是一条逼仄的走廊。
他来到走廊边缘的窗向上看去。
外面疑似天井式筒子楼,像是高瘦版的土楼内部。
尘渚看了一眼解卿垂:“你把我带到哪里去了?”
他记得自己在厅里睡着,醒来便在床榻上,只能是解卿垂搞的鬼。
解卿垂无辜:“就是您进来那屋子左转十米。”
尘渚看了他一会儿,开始皱眉。
什么鬼?
这房子就这样从院子变成筒子楼?
走廊的木窗都开了,尘渚侧头看向窗外,对面也依稀晃着两个人影。
一个提灯的女孩,一个白衣的青年。
“那是……”
那是两分钟前的他和黎落央。
尘渚转回头,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在对面看来,这层楼位于底层。可自己身后却有着一层向下蔓延的木梯。
尘渚扭头就沿着楼梯往下走,却越走越深,没有尽头。但再看窗外,还在底层。
“别走了……”解卿垂拉住了他,声音有些不稳。
挂在廊上的宫廷花灯早就灭了,唯一可以照亮这里的便是月。
明明暗暗之间,解卿垂从暗处迈了出来,被月光照得很亮。
红色发带作了朴素中的点缀,解卿垂就像一个用浓墨重彩绘成的人,完全融合在了这抹浓重的夜色当中。
可白衣内侧里隐约的红,给这人敷了一层危险的色彩,让尘渚有些恍惚。
他收回视线: “怎么出去?”
“跟着我。”
解卿垂往上走去,尘渚便沿着楼梯上了一楼。
走至上一层走廊,侧边那扇木门好似在蠕动着吞吃什么。
还未等他看清,尘渚只觉眼前突然一黑
——第一间房间就这样将他们吞了进去。
待他站稳后,便见解卿垂在一旁理衣袖:“怎么都远离门了还会这样。”
尘渚眯了眯眼:“现在怎么办?”
解卿垂推开门,走了出去:“不要在有门隔离开来的一个独立空间里待太久。”
“……”解卿垂又看着眼前的景象沉吟许久,幽幽地道:“……我们进「门」了。”
尘渚朝外看去,屋外漆黑一片。
门外面不是那座怪异的楼里面了,他们似乎在一条回廊中。
好像有潮湿的呼吸从头顶投下来,喷在他的颈肩处。
婴孩哭嚎声在空阔的回廊里传响,凄异哀凉,听得人心里发毛。
等着头上粘稠的气息远去,尘渚才开口:“那是什么声音?”
宫灯又晃了进来。
回廊的暗沉被撕开亮黄的一角,火光染上尘渚的唇角眼梢。
黎落央一席长裙落地,看不到脚,发间步摇在灯光下反着光。
她静静地看着前方,好像看不见他们。
“哥哥。”
黎落央突然喊道。
尘渚:“?”
谁是她哥?
黎落央突然跑上前,光着的脚在月光倒映着的回廊地板上“哒哒”地奔来。
“哥哥。”黎落央拉住了解卿垂的衣袖。
这一声十分清亮。
解卿垂:“?”
谁是你哥?
黎落央一歪头看着解卿垂:“哥你怎么不理我?犯病了?”
喑哑的老人声音晃进来,其中拌杂着几句咳嗽:“已进入『门』,请各位做好准备。”
“解卿垂和尘渚已入『门』中,随机成为黎落央回溯中重要人物。”有些低沉的女人声在窗壁间震颤。
解卿垂向尘渚低声解释:“若有第一次进「门」的人,楼娘就会把规则解释一遍。”
“沾了城主大人的福,我也不用去试探身份重要性了。”
尘渚:“……”
怎么还有新手引导。
“哥,你唧唧歪歪说什么呢?”黎落央不满地用光着的脚踩他。
解卿垂复杂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与「门」内人说话不能叫错称呼。
“……落央?央央?”他试探性地叫道,“你怎么……又不穿鞋。”
黎落央眯着眼瞧他:“哥怎么说话这么奇怪?平时不都叫表字的吗?整天宫秋宫秋地叫骂。”
解卿垂立即接上:“黎宫秋,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我就叫你好看。”
黎落央一听觉得熟悉了,跑到尘渚身后:“爹,我哥又要欺负我!”
尘渚:?
解卿垂:?凭什么他是爹啊。
尘渚僵着手拍了拍黎落央的头。
黎落央眯了眯眼:“爹,您怎么了?是我把病气过给您了吗?”
这是骂他有病呢。
尘渚垂眸看她:“夜已深了,回屋睡吧。”
黎落央叹口气:“爹,你们先去睡吧,我还想多玩会儿。明儿就不是我了。”
女孩像是赌气一般,提着宫廷花灯“哒哒哒”地又跑走了。
“……”
总算走了。
解卿垂好奇地凑过来看尘渚的表情,笑了笑:“父亲,回屋吧。我带你回。”
尘渚转过头,却见刚刚出来的那扇门的背后成了一间居所。
“走吧……”解卿垂为他拉开门,“父亲,请。”
屋里亮着灯,一个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的艳丽妆容被蹭花了些,整个人迷糊不清地往尘渚身上凑去。
尘渚不知所措,解卿垂赶忙把人拉开。
女人瞥了解卿垂一眼,眼波流转,朝着他嗔怪道:“夫君,怎么这么晚才回?”
解卿垂接道:“夫人,我和爹有要事相谈……”
瞄了眼凌乱的床铺,解卿垂自如地说,“今夜我去我爹房中睡。”
女人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绕着几丝头发朝尘渚道:“老爷,那妾身宫秋就先睡下了。”
她也叫宫秋?
解卿垂心中一紧,望向了她。
女人青丝垂挂在耳后,浅色衣衫有些松散,叶片图案勾勒身姿,人歪斜着靠在柱子旁。
在二人走之前,她还用指甲上那抹蔻红朝着谁勾了勾。
解卿垂心中震撼,面上不显。
他转头朝着尘渚:“爹,走吧。”
·
与城主府的弯弯绕绕相同,同是富贵人家,同样是九曲十八弯的小道才堪堪找到房间。
牌匾上写着遒劲大字“汉宫苑”。
在此过程中,他们从寥寥几个仆从口中得知解卿垂为黎家公子黎海,黎落央为小姐,尘渚自然是家主。
而黎海的房中那位的妾叫汉宫秋。
散了仆从,解卿垂点了根蜡烛开始巡视屋内各个房间角落,却发现灰尘遍布,虫蚁横行,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这个地方,称为「门」。”
解卿垂的声音从屋的另一头传响过来。
“我们要扮演「门」中角色,被察觉到异常就要留在这里了。现在我们在一道「死门」中,「死门」只有一条解法,与之相对的「生门」则有多个解法。”
坐在床榻上的尘渚问:“解法……?”
“就是从这里回到城主府的方法。”
外边解卿垂的声音随着他的步伐近了些,接着又远去:“你是不是好奇我们装束模样与人物并不相符却不会被认出来?”
“一般情况下「门」会自动为我们化形,将我们这些原先不属于这个房间的「门」外人易容换装成相应人物形象。不过同个房间出现或之后在同张床睡下的「门」外人,样貌在彼此眼中还是「楼」内模样。”
解卿垂顿了顿。
“「门」外之事不能对「门」内人说,要是让他们怀疑自己的存在,整道「门」都会崩坏。
“所以嘛,只能同床睡下确认彼此身份后,再深入相谈。”
解卿垂的步子停了停,转进了尘渚房间。
那身被烛光舐得昏黄的白衣在暗灯之下似没有形态,是乘着暗色漂浮过来的。
“黎落央有两张脸,这里应该是「眼」眸童面的「门」。”
解卿垂又补充:“「楼」有五主,眼耳口鼻手,眸童面就是方才提示我们入「门」的老人声。”
“嗯。”尘渚眯眼缓了缓眼中的干涩,知道这人现在是在给他讲世界观。
随着解卿垂的步步迈近,烛光如滴滴露珠散溢在解卿垂脸上。轮廓仿佛用墨线勾勒而成,被烛描织成的睫毛很长。
他似是发觉尘渚迷蒙之下投来的目光,慢慢地扬起一个笑。
“你要不要听眸童面的怪谈?”
不等尘渚作答,解卿垂便咳了两声换了腔势:“古有一贫苦书生屡次赶考不中。一日在家中温习,忽觉面上皮肉松动,往镜中一看,一垂髫童子笑曰:‘君苦读无益,不如借面一用。’”
“书生惊觉面上皮肉蠕动,再视镜中,一张面皮已貌化童子,童子却顶着自己头脸推门而去。三日后,市井出现一神童,过目成诵,然每至黄昏必啖生肉三斤。”
尘渚听着,觉得有些像《聊斋志异》。
意识在昏黄的暗灯下搅得浑浊,视线中的光被不断拉长扭曲。
·
墨色漏了一地,窸窣声摇响。
一片暗色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尘渚醒了。
幽邃的哀啭在梁上抓挠,刺耳的硬物摩擦声刮出冰冷余温。
他下意识转过头,身后的被褥中,是抹在暗沉里的解卿垂。
解卿垂的红像一滴血捻在浓稠的夜里,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秾丽来。
感受到身边的轻颤,尘渚开口:“……解卿垂,你在害怕什么?”
解卿垂的声音却像是有些哑了,裹上一层觳觫:“城主,门里有东西,我害怕。”
他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尘渚本想再问,发觉身边的人却是就此没了声音。
……这人说是害怕,结果睡着得比谁都快。
“呜啊……呜嘤……”
斑驳窗外摇曳出小孩哭叫,凄凄清清,稚嫩的嗓音嘶声裂肺。
怎么会有小孩?
尘渚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坐起身抬起头。
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几乎是仰过头,朝着自己头顶后方看去。
有一段光影在波动中沉浮,像潮水一样荡开。
而那里本应空无一物的。
尘渚余光中出现了什么,遂把视线拉回。
心脏停跳。
一个类似于狸猫的巨型生物,体型扭曲地趴在天花板上。
头和身子长反了,糜烂的色泽在它眸中垂挂,似乎要从其中挂下涎水来。
“……”
不等他反应,猩红在浓稠的夜里突地飞溅出来。
是谁的……血?
肺间的压迫一下子消失,胸口细密的疼痛消散不见。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肺部以上的身体部分好像在斜着滑下去……?
尘渚低下头,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分离。并且因为断口的不平整与歪斜,他的上半身正在断断续续地斜向下滑去。
“?”
他甚至来不及作出惊恐的神情,来不及感受痛意,在茫然地看着断口处血肉中红与白的揪扯之际,体内有什么东西疯狂流溢而出。
猩红泼了满床,尘渚的生息被疾速抽离,那双疲惫的眼中溅着血色。
他忽然觉得,这个颜色,好像猪血。
类似狸猫的生物看着这一动不动的人类尸首,一会儿就像蜘蛛一样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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