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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剥残影(5)

“是我天真,以己度人,以为你与她共掌银殿数百年,会顾念往昔。可是看来银玉与水牢里的其他罪囚在你眼里并无分别。”

银玉...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曾经叫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类似某种诅咒,冠名之人,众仙畏而不敬,近而不亲,趋附而不交心,一切人情交往都只能浮于虚与委蛇,就好似水道上飘着的绿萍,臭腐,令人作呕。

银怯见天神动怒,规规矩矩地跪下,额头磕进污臭的水里,整个人却并不惊慌失措。

无央声如寒霜,续道:“人若绝情到极点,其实是在断自己的路。”

说话间,暖阳般神泽默默关照起我满身伤痕。

我双手垂落,不敢搂上他肩臂,此时急于制止他,不曾多想地抬手按了按他臂膀。他猛然愣怔,口中的话也就此收住。

“不要您...替我疗伤...”

他低声宽慰,“就算你是为了释天...”

“您听我的。不要让我...于心有愧...”

“如今...”他苦笑一声,“连你对我的愧,我都舍不得不要。”口中如是说,却还是尊重我的意思,收敛神泽。

我最后看了银怯一眼。

他感受到我的目光,缓缓仰头,黄褐色的水渍从贴面的鬓发渗出,划过面颊,滑入勾扬的唇角。只与我对视片刻,漠然将目光挪向天神,抬起手,指向我。

“求天神明示,往后这个人究竟是碧烟还是银玉?”

无央心底的厌恶终于突破自身修习上万年的涵养,玉碎冰锋见,他侧过脸,咄咄逼人道:“你自行斟酌,再自求多福!”

一时间寒意骤起。

我在他怀里亦不禁打颤。

银怯双肩微耸,却并没有退缩,笑意忽而狡黠阴冷。

“小仙重伤天神心爱之人,罪无可赦,天神不杀我么?换作六道神,可是说杀便杀毫不心慈手软。”

话音落,自觉背脊生寒,后悔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但覆水难收。

此问凶险,银怯或已猜中无央真正的神位,我慌得僵了僵,却不想那身处危局的正主反倒淡然,冷冷坦言:“不能杀。”

杀神常言不能杀,六道神却称该罚。亘古以来,无论神位更替,杀神与六道神的立场与作风总是相左。

可随无央一句“不能杀”而来的,却是遮天蔽日的无尽杀气,好像一场暴风雪,清白无垢,却能干干净净地、不着半分血腥气地覆灭一切。

银怯终于闭上了嘴。

无央跨上小舟,轻轻放我坐下,脱下外袍遮盖住我褴褛的衣衫。

他立在船头,俯觑银怯道:“同女君说,碧烟仙官从此是我...身边人。伤愈后,我送她回高阁履职。”

我斜倚船舷,望其项背,但觉脊骨生疼,恨不得拔出来,一节一节还给他。

他带我来到人间,黑水畔,一处小宅院。

院里有一把藤椅横在树下,随风摇晃,发出陈旧的吱呀声响。

房舍简陋,但一条围屋长廊却修得十分精致。长廊正面向阳,日光遍洒,一旁布置泥炉茶盘,廊下摆了几只锦面软垫,打横平铺开正好够当小憩的褥子。

人间正是隆冬寒月,虽没有下雪,但地上结满惨白冰霜,万物肃杀,草木只见胫骨不见花叶。日头亮则亮矣,其实虚有其表,照在身上烘不出半分暖意。

无央将我扶至廊下,四下打量一圈,自责竟然忘记人间节气,有失考量,抱歉地同我笑笑,“这里太冷了,我那冰雪山头更是待不得。你且住下,我另寻地方去。”

“这里很好。我喜欢看四季轮回。”

我记得这座院落,当年无央为填补被我和落仓烧干的黑河而布雨数月,筋疲力竭从九天坠落凡间,我与他在这里小住过。

当年屋下没有长廊,这是他后修的。

我装作不记得曾来过这里,四顾后问他:“这是杀神在人间的别院?”

“嗯,算是吧。”他说着,绕进屋里,片刻后出来,“衣物我有准备,替你找出来搁在妆奁旁了。不过伤药不曾备下,没料到会用上,一会儿我去寻来。我先扶你进屋,只能你自换衣服,我不方便帮忙。”

我费劲地换上身干净衣物,推门出来,坐在廊下发呆。

半柱香的功夫,无央推门入院,手里拎了两包药材。

他打量我一身丝薄单衣,眉头微蹙,温言道:“裘袄也穿上才好。”

“衣服太沉,压得伤口疼。”

“嗯,是我思虑不周。”说着拆开手里的药材,将外敷创药递给我,“这个我帮不了你,你自己约摸也没气力,且放一放。我先替你煎内服的药。”

他走到泥炉前坐水,看了片刻的火,走回廊下,与我隔了一个软垫,也坐了下来。

“您一会儿也换身衣服吧。脏得很。”

我当真又痛又累,说不了两句话便不得不停下来喘一喘,身子慢慢支不住,歪向一旁廊柱。

“玉儿,还是我替你疗伤吧?动用神泽抚平你身上这些个皮肉伤实在是举手之劳,于我无损,也算不上麻烦,你没必要在这件小事上与我计较什么亏欠。”

朔风穿堂,藤椅前后摇摆,脆枝折断,从树梢坠落,摔在椅子上。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偏头望向无央,他也正侧身看我。

“不是与您计较,是委实不该再受您的好。哪怕我与释天永不再见,我也不想背着他惹他吃醋发火。”

无央感到心脏猛烈地抽搐一阵,半晌说不出话来。

壁上投出他几近透明的影子,像石板上的寒霜,凄冷地漫溯在身后。

“杀神您不要虚耗心神在我身上,破镜重圆比一开始的起心动念难,难多了。起过的心已死,动过的念成灰,杀神...不要自欺。”

人影微颤,撞上鬼魅般的枯树影。

“我没有自欺。玉儿,我心里没存半点破镜重圆的奢念。我看得清楚,你我殊途,只会越走越离散。”

他顿了顿,略平复心绪,又道:“如今我身为杀神...你告诉过我,你兄长曾说他先是杀神,而后才是你兄长。此言于我既是凶恶的诅咒,也是行事的圭臬。我不得不像先杀神一样,玉儿,我已经没有资格将你看得重于一切。就好比今日,银怯伤你,险些害了你的命,我还是不能杀他。”

他说到这里,情绪看似平稳,嘴角含笑,胸口剑伤却因为过于紧绷而开裂,他自己还毫无察觉。

“如今的我能为你做的、能对你好的 ,很少,很少,只有保你平安无恙而已。若连这么一点都做不到,”他惨白地笑笑,“你要我如何自处?”

我一时语塞,眼眶酸胀,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玉儿,我和释天不同。他助你强大,教你窥高知著,许你宏愿,让你成为值得众生仰望的人。这些事,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可能做得到。你允许他在前路指引你,能不能也允许我...”

他残忍地掐断后话,没有问下去。

“你就当我是个知交故友,我也尽力如此看待你,好么?”

说话间他胸口的伤默默淌着血,殷红血痕浸透衣襟,与从我身上蹭来的暗红交叠,浓赤似墨。

无央终于有所察觉,微微侧身,不愿被我看见。

“玉儿,我留在外头煎药,你进屋躺一躺。来,我扶你。”

我只得装作没发觉他旧伤有恙,故意不往那里看 ,点点头,任他搀扶起身。

发觉了又如何呢?我不能替他擦拭,不能为他更衣,更不可能治愈他。

第二日,无央找了个名唤小蝶的凡间女子照料我。

小蝶看见我一身的伤先吓了一跳,以为我定是要活不成了,却见我精神日渐清朗,这才安下心。接着,她又不明白为何我一身烂肉还能泰然自若,不叫唤也不哭嚎。

“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很痛。”

我躺在廊下,她蹲在院门前,拿了只大木盆洗衣服。

“不痛?那怎么可能呢?我看你皮都翻开了,肉里头还能看见白花花的骨头...”说着,她打了个寒颤,“我给你上药的时候都吓死了。”

我见她憨直可爱,忍不住逗她道:“这算什么的?我还被人撕成过碎片呢!后来那人把我一片一片捡回去,缝补了好几年,才又把我拼凑回原样。”

小蝶信了一瞬,骇得把手里衣杵掉进盆里,溅得自己满脸水,很快又反应过来,一面用手背囫囵抹去脸上的水,一面噘嘴道:“你耍我玩。人碎成片了可还能活?早去阎王那里磕头了!”

我正色道:“是啊。可是阎王怕那人,没敢收我。”

小蝶已不会再信我的话,索性丢下手里的活,叉腰道:“你还寻我开心呐。真有这样的人,那等我要见阎王的时候,你也替我去给他求求情,让我在阳间多活几天。”

“那恐怕不行。”

她得意地咧嘴大笑,“就知道你唬人呢!”

她虽然会说官话,但乡音未改,听起来很有意思。

“谁唬你了。我告诉你,那人可吓人了,满身血腥气,一开口也全是不详的狠话,什么恶疮啊脓疱啊,膈应得很。”

小蝶坐回板凳上杵衣,横白我一眼,“你再编嘛!我反正一个字都不信。”

不信好,不信,我才能讲。

“我好想他呢。好想好想哦。哎,怎么办。过去很久了,怎么还是这样想他。怎么办。”

“瞧瞧,这还越编越离谱了。那人要真像你说得那么恶那么凶,还把你撕成过碎片,你怎么可能会想他!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小儿哄哦!”

“他只是凶,并不恶。”

铅云聚拢,日光隐退,小院里瞬时阴沉下来。

我仰头望天,“要下雪了。”

小蝶也抬头望,忽地想起什么,噗嗤一笑,对我道:“你说故事吓我,我也说个故事来吓吓你。你可知道旁边那条黑水。那黑水可是奇了,动不动就闹旱,每回都旱得一滴水也不剩,河床都干裂成老太太的脚底板!每回旱灾,天上都会有一只巨龙...”

“这个故事我听过了。”

小蝶很是失望,但不肯认输,不服气地问:“听过就听过吧,那你信不信我说的这个故事呢?”

叩门声打断了小蝶的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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