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蹲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吓得发抖的丁香,手里将一把匕首转出了花。
丁香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你是想看看有谁能救你吗?”
云溪好心地将提灯举高,好让丁香能清楚地看见屋子里的情况。
丁香望向床榻,属于云溪和丁香的床榻突兀地空着,好像连被褥都泛着凉意。不对,云溪的床甚至都没有被褥,因为昨日刚刚被丁香泼了一盆水,正放在院子里晾晒。
思及此处,丁香不禁心生懊悔。早知道云溪是个有脾气的,自己就不该听从徐姑姑的话,一味找她的茬。
丁香又忐忑地看向他处。
微弱的灯光下照出陈圆圆熟睡的脸,她正一无所知地躺在床上安然入睡,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窗户被紧紧地关着,栀子花的气息飘荡在屋子四处,令梦中之人好梦,也让清醒之人浑身发凉。
是那香有问题!丁香浑身一冷,一股深深的恐惧感瞬间蔓延全身。屋里的人都在睡前闻了那香,除了云溪这个做手脚的人,谁又能清醒着呢。
丁香绝望地将目光移向角落,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清醒者。
杜若在黑暗中似乎坐了起来,那双向来不带任何感情的漆黑眼睛正无声地望着她们。
杜若还醒着!是了,她和云溪实力不相上下,怎么会解不了云溪的香。
仿佛是溺水之人最后的浮木,亦或是将死之人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看见清醒的杜若,丁香顿时生机焕发,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杜若。
床上的杜若缓缓披上衣服下床,丁香眼睁睁地看着她靠近自己,眼中的光芒又亮了几分。
只是那清冷女子却像没看见自己的惨状似的,只是往门外走去。
明知自己没有力气,丁香却还是死命挣扎,试图引起杜若的注意。
“呵。”
女子的一声轻笑传来。
“你不是以为杜若会救你吧?你知不知道,方才泼你水的人就是她呀。”
云溪好心提醒道。
“我去帮你守门。”杜若淡淡地丢下一句话。
随着大门的关上,方才倾泻出的最后一缕月光也被拦在了门外,随着月光一同消失的,还有丁香眼中的光芒。
丁香无力地躺在地上,看着百无聊赖地玩刀的提灯女子,心间的恐惧愈演愈烈。
云溪将手中的匕首慢慢贴近丁香的脸,然后轻轻下滑,先是额头,然后是眉毛,再然后,是眼睛。
跳动的烛火让她带着笑意的面庞时隐时现,也让丁香越来越毛骨悚然。
每下滑一寸,丁香就越惊恐几分,她用尽全身力气,把嘴张开,却发现自己依然发不出声音。
见此,云溪又轻轻地笑了。
云溪的匕首最终停在丁香的脖子上:
“你是不是很害怕?怕就对了,我知道你不过是受人挑拨,你之前做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弄坏我的簪子。”
丁香害怕极了,眼泪不住流下,内心分外懊悔自己前几天的所作所为,早知道云溪这么可怕,她说什么也不敢欺负云溪。
云溪温柔地替丁香擦去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
“我只问你一句,近日里你的动作是不是丽贵妃授意?”
手上却微微施力,将匕首压向丁香的脖子。
丁香的眼泪越流越多。
疯了,云溪疯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边为你温柔地拭泪,一边又将锋利的刀压向你,真是一个疯子。
丁香脖子间青筋暴出,用出全身气力将自己的头压下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以做点头。
“很好。”
女子听完答案,似是十分满意,手上又是一施力,霎时间丁香的脖子上就有鲜血流出。
“哎呀,不好意思,没收住力道。”
云溪歪头一笑,十分温柔,落在丁香眼里,却如同鬼魅。
感觉到脖子的血腥味,丁香顿时吓晕了,晕过去之前最后的印象,就是云溪的那抹笑。
*
晨起,天光大亮。
“别杀我。”
丁香满身大汗,从昏睡中惊醒,正好与坐在桌前似笑非笑的云溪对视上。
又是那抹笑。
“云溪疯了,云溪要杀我。”
丁香害怕地将一旁正在熟睡的陈圆圆拉扯醒,躲在她身后。
被吵醒的陈圆圆一脸不满,她揉了揉眼睛:
“大清早的发什么疯。明日大考,难得今日不用早早地去医女处,可以睡个懒觉,我这美梦竟然被你吵醒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陈圆圆对丁香的不喜欢已经达到顶峰,她嫌弃地扯开鬼吼鬼叫的丁香,准备躺下再次入睡。
“不是,你听我说,昨日云溪点的香有问题,那根本不是李医官的安神香,她昨日将我们都药倒了,然后拿着匕首要杀我!”
丁香心惊胆战地向陈圆圆述说昨晚的遭遇,死死拉住陈圆圆的胳膊不撒手。
陈圆圆闻言看了一眼丁香的脖子,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的呢。你看你那脖子,除了蚊虫叮咬的些许红肿,哪里有伤呢?”
丁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实没觉得有什么疼痛。
她又急忙跳下床,在铜镜前仔细照了照,确实如陈圆圆所说,没有任何伤痕。
难道昨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
丁香回忆着昨晚的细节,在屋子里四处走着。
云溪似是不经意地拿出一把匕首,在桌子前轻轻擦拭。
与昨晚一般无二的匕首展现在丁香面前,丁香顿时大声叫嚷起来:
“就是这把匕首,她昨晚就是用这把匕首割我脖子的。”
对着云溪无辜的神情,丁香紧紧捏住云溪的手腕。
“你弄疼我了。”
云溪眼睛含着泪说。
丁香的叫嚷声音很大,连带着其他几个屋子的医女都听见了,一时之间,很多医女都在屋门口聚了起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香眼见人越来越多,索性跑出门去,自以为拿住了云溪的把柄,心里有了些底气,又把方才对陈圆圆说的话对众人说了一遍。
“这匕首就是云溪昨晚想要杀害我的证明。”
丁香高举起匕首,向众人展示云溪的“罪证”。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有一位丹凤眼的高挑女子站出来,笑得直不起腰,她拍了拍琳琅的肩膀:“要不是这匕首是我今儿个晨起才送给云大夫的,我可真就要信了丁香的话了。琳琅,我看你应该退位让贤,论编故事的能力,你确实不如咱们丁大夫。”
琳琅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道:
“琥珀说得对,我啊,甘拜下风。”
云溪更是泪眼盈盈,一派弱柳扶风之姿,将当初在听雨阁,喜儿那要哭不哭的样子学了个十足十:
“丁香姐姐,我不知是何处得罪了你,我分明已经百般忍让,你却一再欺辱,如今更是想出这等谣言来诬陷我,今日若非琥珀姐姐作证,我真是百口难辩。”
连日来丁香等人对云溪的欺辱,众人都看在眼里,看着一向好脾气的云溪都落了泪,谁是谁非,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望着丁香的目光都带了些鄙夷。
这丁香,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看着周围人若有似无的打量,丁香急了,她指着琥珀和云溪,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的。”
琥珀一向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一听这话就急了,登时撸起袖子要和丁香打一架,却被周围的医女拦下了,只好高声质问道:
“我可不是云大夫那等好性子的人,再叽叽歪歪小心我打你。这匕首是昨个我休沐,云大夫托我出宫在市集街的铺子里买的。咱们宫里的女子,买匕首来防身的多了去了,难道都是来杀你的?”
丁香不住地摇头,跟众人解释: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相信我呀,真的是这样的,云溪昨晚真的要杀我。”
围在一起的众人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再没什么热闹好瞧的了,便要准备离开。
只有留在原地的丁香仍不死心地抓住云溪的手腕大声叫嚷,她将匕首强硬地塞回云溪的手上,杏仁般的眼睛里一半惊慌,一半恶毒:
“这全是你的计策对不对?你昨晚不是很厉害吗,快让她们看看啊,你快杀我啊?”
“这丁香怕不是疯了,怎么还上赶着求别人杀她。”
“我看也是。”
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云溪佯装无措地接过匕首,像是安慰丁香一般,不顾她的挣扎,背对着众人,轻轻抱了抱她:
“丁香姐姐,你一定是做噩梦了,看你吓成这样,我也就不计较了。”
可实际上她却在抱丁香的时候,在丁香耳边低语:
“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此前的账我们一笔勾销,再来招惹我,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琳琅和琥珀只看到本来还恶狠狠抓着云溪的丁香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脸色就变了,一下子就将云溪推开。
瘦弱的女子被她一推,没来得及防备,用拿着刀的那只手撑了一下地,才勉强没全身都摔在地上:
“嘶。”
方才掌心摁在了刀上,云溪吃痛叫了一声。
琳琅一看发生这种事情,赶忙上前将云溪扶起来,拉过她的手掌一看,果不其然,掌心被刀划出了很深的一道痕迹,生气地瞪了一眼丁香。
“不是,我明明没用什么力气。”
丁香后退了几步,有些慌张,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溪。
“还在狡辩,我和琳琅都看得清楚,还能是云大夫自己摔得不成?”
琥珀说完就想抓住丁香,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想要新仇旧账一起算,正要走到丁香身边时却被云溪拦了下来。
“算了吧,琥珀姐姐,经过这一次,她应该知道教训了,你说是吧,丁香姐姐?”
云溪一边劝琥珀,一边看向丁香。
丁香彻底知道了云溪的厉害,再也不敢吱声,沉着脸去了屋中。
琥珀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
“你呀,就是因为性子太软,才会纵容得别人踩在你头上。”
看着云溪那一张笑脸,又狠不下心,终是和琳琅安慰了一番云溪,才离开。
待所有人都离开,院子里只剩下了云溪和杜若,云溪才缓缓从袖子里拿出另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
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被摆在桌子上,其中一把依稀可看见鲜红的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诡异。
云溪勾了勾唇,拿出手帕,将那把匕首上的血迹擦拭掉。
匕首吗,谁说只能有一把。
一旁抱臂看了半天戏的杜若,终是开了口:
“值得吗?为了给她个教训,还划破了自己的手。”
没错,昨晚丁香脖子上的血迹其实是云溪用自己的手抵住刀刃留下的。现在手上的伤其实是昨晚留下的。
云溪淡淡道:
“我知道她不过是受人蛊惑而已,我不怪她。昨夜之事,我只是想让她看看清楚,别再不长脑子,着了别人的道。”
至于那幕后之人,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嘿嘿,聪明的你猜到了吗,云溪宝宝故意摔倒是为了掩饰昨晚被刀划伤的伤痕。
男主出场倒计时哦,下章应该会写到男主,很快就到男女主感情的一个转折点啦。
另外今天发现又多了两位读者,激动。初次写文,很多地方都很青涩,不过我会坚持写完的,希望我这个糊糊小作者可以让更多人看到我写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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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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