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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夜暖汤

苏落迎上前,对管事嬷嬷恳切道:“我想留在凤仪宫,侍奉皇后娘娘。”

嬷嬷闻言,难掩惊诧地打量着她,心中暗忖:这位苏才人,究竟图什么?

她面上不显,只淡淡道:“娘娘喜静,凤仪宫人手向来精简,如今并无多余的厢房可供才人居住。”话语微顿,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试探,慢悠悠地补充,“倒是后院那间堆放杂物的柴房……尚且空着。才人若是不嫌简陋,愿意屈就,老奴便去回了内务府,将您的名籍记下。”

苏落蓦地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要她睡柴房?

一丝屈辱感刚爬上心头,旋即又被另一股更坚定的情绪压下。她想起皇后娘娘清冷孤寂的身影,想起那天……罢了,只要能留在娘娘身边,近些,再近些,睡柴房又如何?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澄澈而坚定:“我愿意。多谢嬷嬷成全。”

头三日,苏落都睡在柴房里。

第四日,天还没亮,她就被冻醒了。指尖冻得发僵,连系宫装的带子都系不利索。她搓着冻红的手往正殿走,远远看见廊下立着一道纤瘦的身影——是沈清凰。

皇后娘娘披着玄色斗篷,正望着天边将明未明的启明星出神。寒风掀起斗篷边角,露出里面月白的寝衣,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苏落心头一紧,那日献药时把脉触及的虚浮脉象瞬间涌上心头。她快步上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娘娘,天这么冷,怎么站在这儿?”

沈清凰闻声回头,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倦意。看见是她,微微蹙眉:“谁让你这么早来的?”

“臣妾……想着娘娘该醒了,想伺候您梳洗。”苏落的声音有些发颤,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怕的。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该这样贸然上前,可脚步却不受控制。

沈清凰没再说话,转身往殿内走。苏落赶紧跟上,目光落在她微微发颤的指尖——那指尖苍白,比自己的手还要凉上几分。

殿内暖意夹杂着药香扑面而来。沈清凰刚坐下,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捂着胸口弯下腰,帕子上又添了新的血迹。苏落看得心惊,想上前拍背,又怕冲撞了娘娘,手在半空中停了许久,最终还是缩了回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愣着做什么?”沈清凰缓过劲,抬眼看见她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语气沉了沉,“不是要伺候梳洗?”

“是!”苏落慌忙应着,拿起梳子要为她梳头。手指刚碰到那如瀑的青丝,就被沈清凰按住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沈清凰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背,像碰到了冰块,“没炭火吗?”

苏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愣才低声道:“回娘娘,柴房……柴房够暖和的。”她不想给娘娘添麻烦,尤其这麻烦还是因周嬷嬷的刻意刁难。

沈清凰的目光在她冻裂的指腹上停了停,没再追问,只淡淡道:“周嬷嬷那儿有暖炉,去取一个来。”

苏落应着退出去,心里却暖烘烘的。她原以为皇后娘娘是块捂不热的冰,没想到会注意到她冷不冷。这细微的关切,比任何赏赐都让她悸动。

等她捧着暖炉回来,沈清凰已经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了。苏落轻手轻脚地把暖炉放在她手边,又拿起梳子。这一次,沈清凰没再拦她。

她的动作依旧生涩,却格外小心,生怕扯痛了娘娘。梳到发尾时,看见几缕碍眼的白发,像落在墨池里的雪。她心里一酸,忍不住慢下了动作。娘娘才多大年纪,竟已生了华发……

“怎么了?”沈清凰闭着眼问。

“没……没什么。”苏落赶紧低下头,把那几缕白发小心翼翼地拢进青丝里,“娘娘的头发真好。”

沈清凰轻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石子投进冰湖,漾开一圈圈涟漪:“油嘴滑舌。”这话语带着嗔怪,语气却并无多少责备。

苏落的脸瞬间红了,手里的梳子差点掉在地上。她不是油嘴滑舌,是真心觉得,这满头的青丝,即便掺杂了银霜,也依旧是她见过最美的。

这日午后,沈清凰又咳得厉害。太医来看过,说是“寒气入肺,需得温补”,开了方子便匆匆走了。周嬷嬷吩咐苏落去煎药,转身就和几个老宫女凑在一起嗑瓜子,谁也没把这当回事——皇后的药,煎了也是白煎,谁都知道娘娘这病,是心病,药石难医。

苏落却看得格外重。她捧着药方在药炉前站了两个时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药罐,生怕火候差了分毫。药煎好时,她先舀了一勺尝,苦涩的味道瞬间灌满口腔,刺得她眼眶发酸。娘娘日日喝这样的苦药,该多难受。

她想起自家祖母生病时,母亲总会在药里加颗蜜枣。她翻遍了凤仪宫的小厨房,只找到半袋快干硬的红糖。她把红糖碾成粉,一点点拌进药里,又用温水化了,试了三次,才调出刚好的甜度,既不影响药效,又能压下些许苦涩。

端着药碗进正殿时,沈清凰正蜷在软榻上看书。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两撇淡淡的墨痕。

“娘娘,药煎好了。”苏落把药碗放在矮几上,声音放得极轻。

沈清凰没抬头:“放下吧。”

“臣妾试过了,加了点红糖,不那么苦了。”苏落固执地把药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太医说趁热喝才有效。”她记得自己献药时也是这般大胆,此刻为了娘娘凤体,也顾不得许多了。

沈清凰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她被药汁烫红的手背上——方才试药时没拿稳,洒了些在手上。这小妃嫔总是这样,笨得让人好气,却又细心得让人不忍。她接过药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心里竟也跟着暖了几分。药汁入口时,果然没有预想中的苦涩,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像初春融化的雪水,缓缓淌过干涸的心田。

她一口气喝完了药,把空碗递回去时,看见苏落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手艺不错。”沈清凰淡淡道,将心头那点异样压了下去。

苏落的眼睛更亮了,像被点燃的烛火:“那……臣妾以后天天给娘娘煎药!”话一出口,她才觉僭越,慌忙低下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沈清凰没答,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南华经》,却没再看,只觉得殿里的炭火似乎比往日更旺了些,连空气里都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驱散了些许常年萦绕的药苦气。

夜深时,苏落被冻醒了。她缩在草堆里打哆嗦,忽然听见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月光从门缝里挤进来,照亮了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沈清凰。

皇后娘娘还未换寝衣,披着那件玄色斗篷,手里捧着一床厚厚的棉被。她没说话,只把棉被往苏落面前一递,转身就要走。

“娘娘!”苏落赶紧爬起来,膝盖在草堆上磕出闷响,“您怎么来了?”她难以置信,尊贵的皇后娘娘竟会深夜来到这偏僻柴房。

沈清凰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周嬷嬷说你夜里总咳嗽,扰得人睡不安稳。”她顿了顿,又道,“别病死在本宫宫里,晦气。”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略显匆忙。

苏落抱着那床还带着淡淡檀香和药香的棉被,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棉被很沉,却暖得烫人,把她冻了几日的身子都裹得暖暖的。她把脸埋进棉被里,闻到那股独属于娘娘的清冽气息,忽然想起白日里娘娘喝药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以及那句“手艺不错”。

她咬着唇,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在棉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哪里是怕晦气,分明是……心软了。

这深宫里的寒夜,因为这一点隐秘的温柔,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苏落蜷在崭新的棉被里,第一次睡得无比安稳。梦中,不再是冰冷的宫墙和嘲讽的面孔,而是娘娘那双清冷中偶尔泄出一丝暖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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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皇后亲自送来棉被后,苏落在凤仪宫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周嬷嬷虽依旧板着脸,却不再明着克扣她的炭火,那间四面透风的柴房也悄悄换成了靠近正殿的一间小耳房。虽然窄小,但至少能遮风挡雨,有了一张像样的床榻。

苏落心中明了,这一切的改变源于何处。她不敢有丝毫得意,反而更加谨小慎微,将全部心力都放在了伺候皇后起居上。

她煎药愈发用心,甚至开始偷偷翻阅自己带来的那几本残破医书,试图在太医开的方子上,根据皇后每日的精神和咳喘状况,微调药材的用量和煎煮时间。她发现皇后畏寒,便在药炉旁常备着暖手炉,待药煎好,暖炉也正好温热,便一同奉上。她注意到皇后看书久了会眼涩,便去太医院讨了些清目的菊花、枸杞,泡成花茶,悄悄替换掉皇后杯中过于浓酽的苦茶。

这些细微处的改动,起初并未引起注意。沈清凰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喝药,看书,偶尔在庭院里散步,对着满院秋色出神。她的话很少,对苏落的伺候也多是默许,很少给予回应。

直到这日傍晚,苏落端上汤药时,习惯性地将温热的暖手炉一并递过。沈清凰接过暖炉,指尖传来的温度恰到好处,驱散了秋末的寒意。她抬起眼,目光落在苏落因长时间守着药炉而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上。

“你倒是细心。”沈清凰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疏离。

苏落心中一颤,连忙低头:“是臣妾分内之事。”

沈清凰没再说话,慢慢将药喝完。放下药碗时,她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忽然道:“陪本宫去院里走走吧。”

苏落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

这是苏落第一次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被允许陪伴在皇后身侧。她落后半步,小心地跟着那道清瘦的身影。

凤仪宫的庭院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空旷寂寥。梧桐叶片已落了大半,光秃的枝桠伸向灰蓝色的天空。沈清凰走得很慢,时不时会停下脚步,掩唇低咳几声。

走到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时,她停住了,仰头望着树冠,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你知道吗?”她忽然轻声说,像是对苏落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棵树,是本宫入主凤仪宫那年栽下的。”

苏落静静听着,不敢打扰。

“那时觉得,宫墙再高,困住的也只是身子。”沈清凰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嘲意,“后来才明白,困得最死的,是心。”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沈清凰裹紧了斗篷,侧影在暮色中单薄得令人心驚。

苏落看着她,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想起入宫前,听闻的关于皇后的只言片语——家世显赫,才貌双全,却似乎并不得圣心。如今亲眼所见,这母仪天下的尊荣背后,竟是如此深入骨髓的孤寂与清冷。

“娘娘……”苏落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发紧,“起风了,您身子刚好些,不如回殿里吧?”

沈清凰收回目光,落在苏落写满担忧的脸上。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映着暮色,也映着她的倒影。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回吧。”

转身往回走时,苏落下意识地靠近了些,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她挡住些寒风。

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未逃过沈清凰的眼睛。她脚步未停,却感觉到身后那点小心翼翼的暖意,像寒夜里突然亮起的一星烛火,微弱,却固执地燃烧着。

回到殿内,锦瑟已备好了晚膳。依旧是清粥小菜,几样精致的点心,沈清凰却没什么胃口,只略动了几筷便放下了。

苏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想起皇后喝药时对那点甜味的接受,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轻声道:“娘娘,晚膳用得少,夜里怕是会饿。臣妾……会做一种桂花牛乳羹,香甜软糯,最是暖胃安神,不知……可否让臣妾一试?”

沈清凰抬眸看她,见她眼神恳切,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忐忑,像只害怕被拒绝的小兽。

“准了。”她淡淡道。

苏落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连忙谢恩退下,脚步轻快地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材料有限,但她心思巧,用有限的牛乳、鸡蛋、少许淀粉和糖,再加上她之前晾晒的干桂花,竟也做得有模有样。她小心控制着火候,不让牛乳沸腾,慢慢搅动,直到羹体变得细腻滑润,散发出浓郁的奶香和淡淡的桂花甜气。

当她将一小盅温热的桂花牛乳羹端到沈清凰面前时,沈清凰看着那嫩黄诱人、香气扑鼻的羹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拿起小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口感顺滑,甜而不腻,桂花的清香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牛乳的醇厚,暖意从喉间一直蔓延到胃里,驱散了积压许久的寒意与滞闷。

她慢慢地,将那一小盅牛乳羹都吃完了。

放下瓷盅,她看向垂手侍立在一旁,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的苏落。

“手艺确实不错。”沈清凰的语气里,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真实的温度。

苏落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明媚又带着点羞怯的笑容。

那一刻,沈清凰看着她的笑容,竟有片刻的晃神。这深宫之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算计的欢欣了。

“以后,晚膳后的点心,就由你来做吧。”沈清凰移开目光,重新拿起书卷,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是!臣妾遵命!”苏落的声音里充满了雀跃。

夜色渐深,苏落回到自己的小耳房。房间虽小,却不再寒冷。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怀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床棉被上的檀香与药香。

她想起皇后娘娘吃牛乳羹时微微舒展的眉头,想起她那句“手艺确实不错”,想起她默许自己陪伴散步,甚至对自己说起那棵梧桐树……

点点滴滴,汇聚成一股暖流,在她心间流淌。

她知道,皇后娘娘的心并非坚冰,只是被这深宫的寒冷冻结得太久。而她,愿意用自己这点微弱的火光,一点点地去温暖,去融化。

哪怕过程漫长,哪怕前路依旧莫测。

至少此刻,她离那道清冷的光,近了一些。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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