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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自宫中归来,已有月余。朔州城早已入了深秋,风沙愈发凛冽,吹在脸上,带着刀割般的寒意。然而,将军府内,林晚的心中,却仿佛揣着一个小小的、温暖的炉火,那热源,便是她藏在贴身衣袋里的那块火纹陶片。

她不敢将宫中的冲突详细告知父母,只含糊地说在御花园遇到几个顽童欺负人,自己出声制止了。苏氏听后,少不得又是一番后怕与叮嘱,深恐女儿惹上是非。林靖听闻,倒是多看了女儿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却并未深究,只淡淡道:“见义勇为是好事,但需量力而行,宫中不比边塞,凡事三思而后动。”

林晚乖巧应下,心中却对那日的决定并无后悔。她将那块陶片视为最重要的秘密与珍宝,用一个柔软的锦囊小心装好,日夜贴身携带。每当练武疲惫时,或是被母亲逼着学习女红感到烦闷时,她便会偷偷找个无人角落,拿出那块陶片,指尖细细描摹那火焰的纹路。那粗粝的触感,仿佛能给她注入新的力量,那跳跃的线条,总能让她想起那个瘦弱却倔强的身影,以及他说的那句“此物似与你有缘”。

这块小小的陶片,像是一颗无声的种子,在她心中悄然生根,将她原本只属于沙场和天空的梦想,与那座遥远、冰冷而复杂的皇宫,隐隐连接了起来。

日子,便在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暗涌的节奏中流淌。

白日的时光,林晚几乎全部投入到了更为系统的文武修习之中。有了父亲的默许甚至支持,她的武艺学习不再局限于偷偷模仿和自行摸索。林靖虽军务繁忙,但每隔几日,总会抽出时间,亲自考校她的进度,指点她招式中的不足,甚至开始传授一些基础的林家枪法诀窍。那柄未开刃的玄铁短匕,也成了她练习握持、感受发力、锻炼腕力的重要工具,小小的手掌,因为日复一日的摩擦,茧子变得愈发厚实。

演武场也成了她常驻的“课堂”。士兵们早已习惯了这位小小姐的存在,有时甚至会主动邀请她参与一些不危险的对抗游戏,或在休息时,给她讲述边疆发生的趣闻轶事,或是真实的、血与火的战斗经历。林晚听得津津有味,将这些都默默记在心里,与她从父亲那里学到的兵法知识相互印证。

而夜晚,则是属于母亲苏氏的“课堂”。在跳跃的烛火下,苏氏不再仅仅教导女红和《女诫》,她开始更有针对性地,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前朝后宫的各种掌故、势力纠葛、人物关系,以及那些隐在歌舞升平之下的阴谋诡计、杀人不见血的手段,细细地、抽丝剥茧般地讲述给女儿听。她讲的每一个故事,都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权力中心的残酷与复杂。

“晚儿,你要记住,”苏氏常常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在那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对你笑脸相迎的人,可能包藏祸心;而对你冷眼相对的人,未必就是敌人。要学会看透表象,洞察人心。”

林晚听着,黑亮的眼睛里,不再是全然的懵懂,而是开始浮现出思索的光芒。她开始明白,母亲和父亲教导她的,并非截然相反的东西,而是生存于不同环境所需的、不同的智慧。沙场需要勇猛精进,需要锐意进取;而深宫,或许更需要隐忍蛰伏,需要洞幽烛微。她手中的短匕,是力量;而怀中的火纹陶片,以及母亲讲述的故事,则是让她学会如何使用、何时使用这份力量的……指引。

她也曾旁敲侧击地向父亲问起过宫中的几位皇子。林靖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并未点破,只是就事论事地简单介绍了几句。当提到“七皇子萧彻”时,林靖的语气并无太多波澜,只说他生母早逝,性子孤僻,在宫中不甚得宠,需静心读书,远离纷争。林晚听着,心中对那个孤寂的背影,又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牵挂。

就在这种文武交织、内心悄然成长的日子里,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朔冬的惊雷,骤然传遍了帝国上下,也传到了北境的朔州城——

皇帝陛下,于狩猎途中突发急症,竟于行宫龙驭上宾!

消息传来时,林靖正在校场检阅军队,闻讯后,他久久沉默,望着帝都的方向,面色凝重如山雨欲来。整个将军府,瞬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之中。苏氏更是忧心忡忡,连着几日夜不能寐。

国不可一日无君。紧接着,便是新帝登基的消息。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在先帝并未明确册立太子的情况下,在朝中几位权臣和外戚的博弈与支持下,登上帝位的,竟是那位在宫中一向默默无闻、势单力薄的——七皇子萧彻!

听到这个消息时,林晚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对着那株老海棠树练习短匕的突刺。她的动作猛地顿住,匕首尖距离粗糙的树皮仅有一指之遥。

萧彻……那个在御花园里被欺负的、瘦弱的、眼神疏离的男孩,他……成了皇帝?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感涌上林晚的心头。有惊讶,有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细微的喜悦。他不用再被人欺负了。这是她第一个念头。

然而,父亲林靖的反应,却像一盆冷水,让她瞬间清醒。

那日晚膳,林靖罕见地没有去书房处理军务,而是与苏氏在房中谈了许久。林晚路过时,隐约听到父亲沉重的声音传来:“……华氏一族把持朝纲,扶持幼主,不过是想做个傀儡,便于操控……陛下年幼,势单力孤,今后这朝堂,恐是多事之秋……我林家手握北境兵权,只怕……再也难脱干系了……”

林晚站在门外,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胸口,那里,贴着那块火纹陶片,传来温热的触感。

傀儡?操控?多事之秋?难脱干系?

这些词语,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投入她原本因萧彻登基而泛起微小波澜的心湖。她想起母亲讲述的那些后宫倾轧、朝堂争斗的故事,想起父亲教导的“藏锋”与“审时度势”。原来,成为皇帝,并不意味着安全与自由,反而可能陷入了更大、更危险的漩涡。

她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那个锦囊,将那块火纹陶片倒在掌心。烛光下,暗红色的陶片和跃动的火焰纹路,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沉郁的色彩。

她想起萧彻递给她陶片时,那双带着落寞与疏离的浅色眼眸。想起他孤身一人离开时,那瘦小寂寥的背影。

一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她幼小却早慧的心中澎湃涌动。她紧紧攥住了那块陶片,坚硬的边缘硌得她掌心生疼,却让她更加清醒。

她走到窗边,找来针线,就着昏暗的光线,极其认真、仔细地,将那块火纹陶片,一针一线地,缝在了她一件贴身中衣的衣襟内侧。针脚细密而牢固,仿佛要将一个重要的誓言,也一同缝进去。

完成之后,她将脸颊轻轻贴在那藏有陶片的衣襟位置,感受着那坚硬的、微凉的触感,心中有一个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如同立誓:

“若有一日,你真的需要……我定要护你周全。”

窗外,北风呼啸,卷起千堆雪,预示着这个冬天,将会格外漫长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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