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沙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目光茫然地看向下面跪着的群臣。
安定候皱着眉站起了身,这道姑怎么跑出来了?还带着只怪鸟上了祭兽台?
之前严子书他们想把银沙当祭品的时候,安定候就猜到这群人就是想要她死。
但是他想着这道姑有些本事,估摸着能熬过十日从园子里出来,结果没成想,现在就出来了?
确实有些本事。安定候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对于银沙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从来都不吝啬对于人才的欣赏。
严子书见安定候只是看着,急忙冲到他身边低语:“侯爷,这个女人只怕有问题……”
安定候轻轻地撇了他一眼,他从不在意手下做事的方法,但是他在意结果。
显然,严子书他们和银沙的斗局,并不是之前想的一边倒的局势。
没用的东西,妄他们在侯府呆了这么多年。
“银沙!你怎么出来了?刚刚铁门无法关上是不是你捣的鬼?”海镜气急了,高声质问道。
他想上前驱赶,但是还未到银沙跟前就已经被巨鸟威胁似地振翅吓走。
“我什么都没做……”银沙的声音有些虚弱,她受了伤,但是看着台下一双双眼睛,她突然无端生出了力气。
“我能活着走出来,是因为天命佑我!兽神佑我!
这只乌凤就是兽神的使者,它奉神谕带我出园。
若是我在园内,这门永远关不上!祭祀永不完成!”
她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瘦弱的她虽然伤痕累累却□□地站着,再加上一旁的巨鸟,确实有着无可抵挡的气势。
严子书一看这死丫头又在耍嘴皮子,立马恭敬地附到安定候身边:“侯爷,现在突生变故都怪银沙,她让先帝和贵妃见面,扰乱了阴阳,这才出了问题。
现在这万兽园的门关不上,还从里面飞出了怪鸟,只怕是惹怒了兽神。原本就算好了人数要献祭,现在她还跑出来了,这样祭品又少了,兽神只怕更会恼火!”
“如今银沙只怕是不愿意献祭,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园子里逃出来,简直就是罪该万死!下官觉得,只要把银沙重新献祭,她一死,一切都能重回正规。”海镜这里也来到了侯爷身边,他言辞凿凿就差拍着胸口保证。
在他们身边的冯虎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两人一定要银沙死?警惕的目光扫过他们二人的面庞又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温锦华。
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很有可能只是暂时没有暴露。
安定候抿着嘴一声不吭,海镜有些拿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不是等的时候,严子书朝他使了个眼色。
接到信号的海镜立马上前一步:“奉仙司热带银沙,此前看你一片赤诚才特准你为兽神献祭,你为何突然反悔?你惹得兽神震怒,闹得地龙翻身,还不谢罪?
若你现在退回园中献祭于神,方可免遭皮肉之苦。”
银沙冷冷地看着满嘴漂亮话的海镜,脑子里闪过刚刚园中惨死的同伴,一丝冷笑挂上她的嘴角。
“你为什么不说话?现下又有什么可笑?”
安定候看两个废物手下根本没有办法银沙,只得上前一步呵斥道。
“侯爷偏听偏信,可笑;百官不辨忠奸,可叹。我大诏朝堂,竟无一人明辨。
将天道伦常系于我一个小小的奉仙司执事之身?
若是我死能安抚兽神,那我死得其所。
可是,若是我死了,但是依旧如此呢?”
她的手扶住巨鸟的翅膀:“乌凤降世是兽神显灵,实乃祥瑞。
祥瑞显灵是好事,但若是因我的死惹怒兽神,那诸位可就平白被小人所累了。”
安定候面色阴沉地看着银沙,礼官见状小跑着上前:“侯爷,九声钟声快要结束了,若是这兽园的铁门还未关闭那整个圣兽节的祭祀就不算完成,那可就不吉利了。”
礼官是在催促,但是谁不急呢?就连此刻的温锦华都有些急了,但是他不敢催他的父亲,只拼命地给严子书使眼色。
赶紧把这个知道他贪污**的女人给杀了!
严子书自然知道温锦华的意思,但是明显此刻安定候在思考,若是冒然打断,只怕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海镜也在看严子书,三个人你来我去的眼神交流全都被冯虎看在眼里。
冯虎的心沉了沉,严子书和海镜与大公子之间确实来往过密。
这时,一个人走上前来,是文官之首是浮光阁大学士丁一文。
“我问你,你出来了这铁门关不上,那如何才能关上呢?”
他的语气很严肃,但是听起来倒是没有轻视的意味。
“前些日子,我曾见过一味密宝,名唤金宝蜂。
金宝蜂不同于寻常的虫子,它若是要生存是需要认主的。
而它认主的关键就是在宿主体内注入一种微量的毒素,这种毒素与人血相融合后就会合成一种非常罕见的诱兽利剂。
没有哪种珍兽能拒绝金宝蜂的宿主。
比起喝过千金水的工匠,金宝蜂的宿主就是最佳的祭品。”
“谁是金宝蜂的宿主?”安定候扬声问道。
银沙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用尽力气:“严子书——”
这一声似惊雷一般,惊得严子书忍不住浑身的汗毛倒立。
“你一派胡言!”他的声音都在抖。
“此前严大人曾经邀我一同去听霜楼喝酒,海镜大人将此等密宝作为礼物送给了严大人。而且严大人可以自行控制那只金宝蜂,一看就是已经认过主的。
他就是金宝蜂的宿主!
若是用他作为祭品安抚兽神,这乌凤必会回园,这铁门也必会重新关闭。”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严子书身上,这些目光就像火一样烧得严子书坐立难安。
他愤怒地指着银沙:“你胡言乱语!来人!来人!把她给我就地射杀……”
“当时海镜大人也在场,大家不妨问问他。”银沙此刻游刃有余,她根本不担心严子书能指挥得动周边的侍卫杀她。
这里文武百官都在场,他一个小小的侯府家臣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刻的严子书也不过就是蝼蚁罢了。
“海镜?她说的是真的吗?”侯爷的声音听不出来悲喜,海镜这会儿慌了神,平时都是严子书给他拿主意,现在严子书身陷囫囵,他是既担心严子书的安危又担心银沙这会儿不仅是想要严子书的命,还想要他的命。
“她说的……她说的……”海镜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安定候怒喝一声,逼得海镜讷讷地吐实情:“是真的……”
听到海镜这句回答,银沙的唇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终于……
礼官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他可不管这些人的势力分割如何,他只知道若是耽误了吉时,他就要被问责了。
“各位大人!吉时快到了!”
安定候这会儿也没了主意,他心知这其中有猫腻,但是现在他已然被架了起来根本没有办法想出什么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侯爷,史料中曾有记,兽神使者是为乌凤也,通体乌黑,似鸦如凤,有长尾。既然现在这兽神使者确实出现,那就说明这人说的没错。既然没错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这会儿说话的是云颂卿,他任户部尚书,更是内阁次辅,他开口的份量更不一样了。
安定候心里也有些乱,他看向去颂卿,又看向这会儿已经满脸都是冷汗的严子书。
“侯爷!吉时若是过了,贫道也不过烂命一条,但若是惹怒了兽神,降下神罚,小人万死难辞其咎。”
祭台上的银沙遥遥冲着安定候跪下,她的话让安定候下了决心。
环顾一圈,安定候一把将严子书拉到跟前:“你……先上去试试。”
严子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侯爷!她都是胡说八道的,她她不过就是想要活命随口乱说的……”
安定候打断他的话:“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今天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办,我们只怕是不好收场了。”
严子书惊慌地跪下:“侯爷,您这是要下官去死啊……”
安定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在众臣的眼睛都在看着他,他纵使有心想要搭救严子书也没有办法,一把拎过严子书的衣襟:“你且先上去试试,我自有办法换你下来。”
严子书将信将疑:“侯爷……”
“你不信我?”安定候眉眼一冷,升起的杀气直接将严子书还想要说的话直接咽回了嗓子里。
“我……”
“放心,我不会不救你的。”安定候附在他耳边叮嘱。
严子书抬头望着安定候英俊的脸庞,他没有动,他太了解自己的主人了,知道他是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但是他现在除了相信他还能怎么办呢?
感觉身体全都僵硬了,两条腿好似灌了铅一样,严子书瘫软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冯虎看着这位与自己共事多年的同僚,心中只有冷笑,装得像是对侯爷一片忠心,实际已经暗藏祸心,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死了也不可惜。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