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雨从昨天下到现在,到今天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
温南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自上而下蜿蜒的水流发呆。
啪嗒啪嗒的雨声听得人犯困,咔嚓今天不太热情,温南没怎么看到它出来逛过。
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熟悉脚步声,蒋宜把伞立在墙角,地上被洇染出一片水渍。
两人确立关系没多久就住在了一起,蒋宜觉得每时每刻都能看见温南在身边的感觉很美妙。
“怎么不去床上?”蒋宜念叨着走过去,用一只手背靠了一下他额头,另一只手靠自己额头,半晌才点了点头说:“没发烧了,医生开的那些药差不多也吃完了。”
温南看了看他,发现他下巴冒出了些胡茬,仔细闻一下,能闻到他身上有很淡的烟草味。
温南皱了皱眉:“抽烟了?“
蒋宜看了他几秒,走过去把额头垫在他肩膀,脸冲地:“我错了,管不住。”
温南没说话,印象里,蒋宜很少抽烟。他不知道蒋宜发生了什么,心里琢磨着怎么问出口。
“你拍拍我,”蒋宜的声音适时响起,“然后再抱紧点。”
温南刚放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抬起的手很久都没落在他背上。在这段感情中,蒋宜主动大过于他,这让他产生了依赖,有时蒋宜主动对他索求,他会表现得有些抗拒。
一番纠结之后,温南抱紧他,给他拍背:“怎么了?”
“邵伯刚刚去了,”蒋宜说,“我刚刚经过他家门,里面的人都在哭。”
对蒋宜来说,邵伯是影响他人生的第二人。
温南不会安慰人,也没安慰过人,他想了想说:”那你也哭一下?”
蒋宜没想过要哭一场,爷爷去的时候他都没哭过,但身边人离开总归是伤心的,他一听温南把哭说得像“你意思一下”这样简单,差点没忍住。
“哭不出来。”蒋宜无奈地笑笑。
这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人离开时不愿舍弃的东西太多,总是会用这种方式送别,让他们安心上路。
他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人活一辈子,大多数像雨,拍在地上,声响沉闷,又很快消失,徒然激起生后的灰尘。
他不知道爷爷是不是也这样,他只记得那几天下着雪。
“我去帮忙,晚上不用等我吃饭。”蒋宜整理了一下情绪,拿了伞准备出去,走之前又回头吻了吻他:“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蒋宜和他说的一样忙到很晚才回来,温南没有听蒋宜的话,在沙发上坐了一天。
“没睡?”蒋宜回来时一脸疲惫,可能哭过,眼睛有点红。
“等你。”温南说话声音有点哑,头昏沉了一下午,他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妙。
“又烧了,”蒋宜过来摸过了他额头,“收拾收拾,我去借车,一会儿带你去医院。”
温南没有动,一下午他都在想,蒋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诩对他已经了如指掌,但今天他发现是这样的陌生。
”你是不是在怪我,”温南抱着自己膝盖,吸了吸鼻子,语气听起来像是要哭,听起来也很委屈,他说:“我以前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一声不吭的走了,现在我回来了,但是我病了,反过来还是你在陪我。”
蒋宜跪在沙发上,伸手的动作一顿。
什么情况,就让温南在家待了会儿,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蒋宜不知道怎么答,温南可能也发现蒋宜没说话了,又故意吸了吸鼻子。
蒋宜果然有所动作,又重新伸手去抱他:“哎呦祖宗,先去医院吧。”蒋宜以为会看到温南满脸泪花,抱起他发现只是脸红得有些不正常。
他们这边有医院且离得最近的地方只有个小镇,时间已经过了一点,镇上那个算好点的医院已经都没了人。蒋宜开车转了一圈,看到老法院对门有一家私人小诊所还开着。
医生姓董,在这条街有点名气。温南烧得很高,没说多余什么话,就拿了输液的东西出来。
药终于通过墨菲式滴管一路输进了身体,蒋宜这才松了口气。
蒋宜看着睡在病床上的温南,把他今天所有的反常行为都推到生病身上。
生病的人总是要矫情点,蒋宜对这句话表示中肯。
温南睁开眼,蒋宜正看着他,他的眼里是复杂的情绪,内心那股强烈的情绪再次将他包裹。面前的人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第一时间给予他安慰,以及向前走的勇气。
“我是不是很……”麻烦。
“乖乖,睡会儿。”蒋宜打断他的话,对着他扯了扯嘴角。
温南不再说话,那个没有问出来的问题,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好像一直在让蒋宜活在要重蹈以前覆辙的恐惧中,
温南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怎么了?”蒋宜问,“扎疼了?”
“没事。”温南在被窝里小幅度摇了摇头,这两个字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到现在说出来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他觉得蒋宜能不计前嫌的与他在一起的那天应该是冲动的,被过度的兴奋支配才能说出那些情话。
要是某天蒋宜清醒了过来,就会发现,他没什么好的。
所有的药输完,回到家已经是三点后了,外面的雨比起之前小了很多。
两人躺在床上,背对着背,默契地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蒋宜听到身后人呼吸平稳才转身抱着他睡。
温南是被外面时有时无的铜锣声吵醒的,头没有昨天那么昏沉了,雨也停了,一切都在变好。
蒋宜和昨天一样忙,回家没看见温南的身影,像是有预感似的,蒋宜转身,温南就站在自己身后。
蒋宜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是过去摸他额头:“退了,气色看起来也不错。”
“蒋宜,你累吗?”两个毫不相关的话题,就这样违和的衔接在一起。
“我累,”蒋宜看着他,说,“我累在你每次都想着要推开我,我累你不相信我。”
温南停了几秒:“我只是需要时间。”
“我有的是时间。”蒋宜过去抱他,温南身上熟悉的味道,比过所有的慰语:“抱抱就好了。”
温南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邵伯那边你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是不是想我了?”蒋宜抬头看他,难得他会问这些。
温南沉默了很久,他第一次谈恋爱,他不知道如何经营好这段感情,他想他应该是想蒋宜的,于是点了下头:“嗯,想你,在家我也只能想你了。”
蒋宜笑了笑,指腹抚过温南的唇:“这话爱听,以后多说点给我听。”
温南也笑了,仰头亲了一口蒋宜。
*
连下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蒋宜把前两天洗的衣服拿出去晾晒,看见村长和温南在门口聊天。
蒋宜走过去打招呼,两人又都不说话了。
他看了看温南,温南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又去干自己的事了。温南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在背着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晚上蒋宜做好了饭,温南在院子里架了张桌子,蒋宜问他:“村长找你什么事?”
温南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一脸正经:“不是找我,是找你。”
“嗯嗯,”蒋宜点头,“继续。”
他思考了会儿,说:“就是村里要建立心理咨询室,村长说你学医的,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大概想让你去。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找了我。”
“就这样?”蒋宜问。
“你想怎么样?”温南没听明白。
“他来找你说这些是因为不好和我开口,所以才找了你,”蒋宜问:“你就没有特别的想法?”
“啊,”温南努力思考,试图听明白。”
蒋宜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我俩关系不一般所以才找你。”
温南停了几秒,对他比了个拇指。
蒋宜笑得很愉快。
“去吗?”温南问。
“我想想,”蒋宜听完温南讲完后,脸上并没什么波澜,几秒后他想起件事,说:“不是,我学的药啊。”
温南伸手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其实你去也不亏的,有专门的心理导师,用不着你。”
说白了,就是去打杂。蒋宜出去打工那几年,搬砖、拉饭店后厨的潲水……打杂这个活其实是这些里面最轻松的。
蒋宜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在心里衡量着这份打杂的工作。
“有钱吗?”这是蒋宜最关心的问题。
温南愣了几秒,笑了笑。笑完后他眼睛的情绪就变了,他收敛情绪,拉着蒋宜的手晃了晃。
“有。”温南说。
风吹了起来,带着雨后的清新,竹叶在身后簌簌作响。夜深沉,温南坐在院子里,院子墙角,几束碎掉花盆的花开得正盛。碗碟碰撞的清脆声音,那是两人生活的痕迹。
蒋宜洗完碗,看见温南还在吹风,走过去横抱起来:“走,进屋。”
温南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开始挣扎。
“现在还早,躺床上也睡不着。”
蒋宜嘴角微微上扬,说:“那就干点别的。”
别的?
别的什么?
温南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自己莫名有点焦躁。
电视里是蒋宜很早念叨着就想看的电影。
温南坐在沙发,蒋宜坐在他旁边。
温南:“……”
温南承认自己之前想歪了,偷偷看看蒋宜,满眼都是对电影的兴趣,这倒是让温南不自在起来了。
“我去洗澡。”温南找了个借口离开。
蒋宜没说话,目光没从电视上离开过。
浴室的门刚关上,蒋宜就把电视关了,又去房间拿了衣服,站在门口算时间。
狭小的空间,水汽升腾,温南两只手撑在墙上,闭上眼,立马全是蒋宜的脸。
他想着要不要自己解决一下,心里想着赶不及手上动作,就在他颤抖着想要往下时蒋宜在外面敲起门来,温南一个激灵,又收了手。
靠。
这是温南第一次讲脏字。
此刻的场景,这个字足够用来表达。
他喉咙发干,还没来得及说出阻止的话,蒋宜就已经拿着衣服急寥寥的进来了。
“你怎么进来了……”温南慌乱转身背对他,脸上烧得慌,“我还没洗完。”
外套进来之前自己脱在沙发上,里面就剩一件单衣,蒋宜背一弓,扯着后衣领就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男朋友就在旁边,这种事情还要躲着男朋友来吗?”蒋宜从背后抱着他,声音是压抑许久的低哑。
秘密被撞破,温南感到羞耻,他闭着眼,不敢去看他。
蒋宜吻吻他,手上在动作。
碰上的一瞬间,怀里的人挣扎着。
“舒服吗?”蒋宜喘/息着问。
温南一直在克制,此刻说不出任何话。
但细微的颤抖告诉蒋宜,他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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