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室建立完工,蒋宜开始每天去离家几百米远的村委会上班。
咨询室是用村委会的空房间装修出来的,蒋宜去的时候差点没找到,弯弯绕绕找到那个有“辅导室”三个字的房间,也不知道他进去要不要敲门。
他思考了会儿推门进去了,看到林白驹背对着他正在整理资料。
蒋宜觉得背影有点熟悉,认出来后有点惊讶,他明明清楚记得面前这个人半个月前就离开村子了:“你怎么在这?”
“李脊可是学的心理学。”林白驹提醒他。
哦。
蒋宜这才想起来这厮和李脊是大学同学。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林白驹,一名心理咨询师。”蒋宜的出现,林白驹好像早就知道,并没有像蒋宜那样惊讶。他走过来,笑着对他伸出手。
蒋宜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林白驹收回手,也没有丝毫尴尬,他换了个话题说:“闲着的时候可以看我放在书架上的书,我保证对你有用。”
蒋宜扫了一眼桌子上那几本还没来得及放进书架的书,最上面那本粉色的封面上是“如何让老公宠你一辈子”几个大字,还有几行小字。
教所有好命女人施展爱情魅力的235招。
“你有病。”蒋宜说。
“这本不是。”林白驹笑了笑,把那几本书扔进了脚边的一个空纸箱,随后又指了指另外几个纸箱,“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那些书放进架子,现在只送过来一些,估计一会儿还有。”
说完两个人就开始各忙各的。
咨询室一下安静了下来,刚装修的房间窗明几净,还带有一股味道,蒋宜不是很喜欢,忙完就在门口杵着当门神。
村里的咨询室基本没人来过,因为他们不了解心理咨询,他们仅仅只是知道这是村委会新开的一个咨询活动。
蒋宜突然就懂了林白驹说的那句“没事看看书,对你很有用”的这句话的含金量了。两人又说不上话,太无聊,蒋宜只能看书。
临近快下班,咨询室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咨询人,李脊,他后面跟着温南。
“你怎么来了?”蒋宜问。
“呆家里无聊,出来走走。”温南说,“本来想把咔嚓也带来,它不愿意。”
“难得有它不愿意跟来的时候。”蒋宜问:“还有呢?”
“什么?”温南没明白。
蒋宜说:“原来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温南愣了愣,没想到蒋宜在意的是这个。他偷偷把手伸过去捏了一下他小拇指尖,算是哄他。
蒋宜对这招一向很受用,痒痒的很舒服。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李脊非常嫌弃,差点没当场翻白眼。他坐到林白驹对面,扶着额头说:“大夫,我头疼,快给我瞧瞧。”
“你少喝点就不疼了,”林白驹说,“还有,我这里是心理咨询。”
“你话有点多了,还要你说啊。”李脊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半晌他想起来件事,进他们村有一片很大的基地,里面种的全是葡萄。李脊开口问:“这会儿葡萄是不是熟了?”
蒋宜点点头:“我前段时间去买材料,看到好多人来了摘。”
“我们也去?”李脊说,“天这么热,呆家里这么无聊,不找点乐子,光打水漂怎么够啊。”
蒋宜挺喜欢摘葡萄,不过这次他没说话,而是看了看温南,他没什么意见,蒋宜这才点点头。
他说:“周六去,我双休。”
时间敲定在周六,他们的计划是,上午四人在蒋宜院子集合后去基地摘葡萄,下午去捉鱼。本来只有三个人的,林白驹是被李脊硬拉来的。尽管他之前已经很明确表明了自己周末并不想出门的立场。
门口停了两辆电动车,蒋宜认出来其中一辆是村长家的。两辆车,一新一旧,旧的要小点,蒋宜看了一眼直接就选了那辆旧的。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的那样进行。
“放心,就算你现在抱着我,我也心如止水。”李脊负责打头阵,开在最前面,蒋宜这边是温南负责开车。
“求之不得。”林白驹说。
“我们慢慢开就行,”蒋宜抱着温南,在他耳边说,“不着急。”
温南听完感觉耳朵痒,用肩膀蹭蹭,说:“你先别说话,我开车技术也不是很好,怕你咬着舌头。”
蒋宜被逗笑了,温南后背贴着蒋宜胸腔的地方震动着,感觉很清晰。
林白驹往后又挪了挪,尽量不让两人挨太近,他对李脊说:“我找对象也是要卡颜的。”
“什么意思啊,”李脊感觉被冒犯到,故意刹车,林白驹猝不及防,鼻梁伴随着一声“哎——”狠狠撞在他肩胛骨上,手也一个没抓牢,整个人像德芙巧克力的广告一样,从座位的最后移到最前边,一个前胸,一个后背,紧紧贴着。
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是的,很丝滑。
“你酒没醒完吧?”林白驹在身后说,声音是闷闷的。
“怎么样,够不够卡?”李脊问,“够不够!”
林白驹张张嘴还想反驳,这一刻突然无力,他叹了口气:“我错了,你好好开车吧。”
李脊哼哼了两声,得意起来。开始在前面越开越快,风也吹了起来,田野里的水稻被吹成波浪形状,他喊道:“起风了!呜呼!抓紧点我,一会儿甩飞出去我可不找你。”
如果这是一辆自行车,林白驹想李脊可能会站坐垫上骑。
想到这林白驹后移的动作一下就停止了,一手揪着李脊被风吹得鼓起来的衣服,一手死死抓住车的某个结构上。
李脊感到衣服上有力度抓上来,咧开嘴笑了起来:“又是艳阳天(又是大晴天),留一点时间(有一点悠闲),看你方不方便(如果你不忙),出来一起散步聊聊天,又是艳阳天(或许太直接)……”
温南始终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跟在后面,他想着要不要跟过去。
“就这样,保持这个速度,”蒋宜说,“他们两个疯子。”
“好。”温南笑着点了点头。
风又吹起来,带着温南的头发扫过蒋宜的脸,他摸了摸有点痒的脸:“头发有点长了,过两天给你理一下。”
“你还会理发?”温南惊讶。
“嗯,”蒋宜抱着他,点点头,语气里满是得意:“我会的可多了,你不知道而已。”
温南又一声不吭了,他心里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不知怎么看见蒋宜,话都说不出来。
“你能不能戒烟?”温南选了心里最好问出口的那个,“对身体不好。”
戒烟蒋宜想过,虽然抽得少,虽然没有当着温南的面儿抽,但烟味那东西会沾身,对温南还是有影响的。
“难戒啊,”蒋宜喃喃细语,“我以前不理解电影里那些一遇到烦心事就抽烟的,后面自己也迷上了才懂,有些东西一旦喜欢上了就很难戒掉,不管是人还是物。”
蒋宜停了几秒继续说:“我会尽量戒掉,会影响你。“
温南听完,车速慢慢慢了下来,意识到后又恢复了正常。
蒋宜把下把搁在他肩上,任由风把他头发吹到自己脸上:“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蒋宜话锋一转,对他说:“开车还走神,谋杀亲夫啊。”
温南咳了两下,有点尬尴。风时有时无,李脊的歌声倒是没停,夹在风里飘过来。李脊一首接一首的唱,蒋宜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太吵了,我去踹一脚,”蒋宜朝着前面挥了一下手,说:“跟过去。”
“好。”温南笑着应了一声,开始拧把手追上去。
李脊他们在前面已经成为小小的一个,乡道就像穿插在树林的一条黑带,他们在乡道上穿行,余光视野里的松树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去,一帧一帧,就像小说里进入了某种未知场景。
又开了十分钟,李脊他们开始减速,温南跟着减速,昏昏欲睡的蒋宜在这时睁开眼:“快到了。”
温南问:“松树后面的地里全种的葡萄?”
“嗯,有万亩吧,”蒋宜一边说,一边看着温南跟着李脊的车尾气拐进一条很窄的小路里,“每年都有很多人来摘。”
树下停着李脊他们的新车,李脊已经和老板唠上了。葡萄园老板姓前,他以前找过爷爷帮工,爷爷还请他吃过饭,两人关系不错,老板认识蒋宜。
“哎?宜娃子?啥子时候回来了?”他余光瞥到蒋宜,“好些年没看见你了。”
一开口就是温南听不懂的家乡话。
“前老板,”蒋宜点了点头,走过去也用的家乡话打招呼,“生意不错啊。”
前老板笑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说:“还不是要靠你们,来摘葡萄?”
蒋宜点点头:“和朋友。”
前老板也认识李脊,所以他只看了温南和林白驹,几秒后跟着点了两下头,说:“十一号棚的阳光玫瑰货不错,提子三十六号棚可以,葡萄四十七号。”
“那很可以了!”李脊一听一下乐了,“谢谢前老板。”
“客气啥子嘛,你俩个娃儿还是我看到长大的,”前老板跟着也笑起来,“今天葡萄随便尝,给你们打折。”说着他又拍了拍蒋宜的肩膀,语气与刚刚截然不同,这次更像是长辈语气:“宜娃子,有空就多回来看看。”
蒋宜笑着说:“我会的。”
说完,四个人告别了前老板,提着篮子拐进了棚旁边的小石子路口。
“十一,十一……”依旧是李脊打头阵,他在前面看着棚外面的号码牌念叨着,“找到了。”
葡萄结果后到一定程度,外面会套上一层包装,那个是纸质的,很容易撕开。
撕开葡萄外面的包装,十一号棚的阳光玫瑰和钱老板说的一样,一串串青翠欲滴、颗粒饱满。
李脊也顾不得洗,揪了一颗下来往往身上擦擦就吃。
“不洗?”林白驹问。
“穷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李脊把嘴里的葡萄咽下去,说,“甜,你们也尝尝。”
三个人对视一眼,一人揪了一颗,往衣服上擦干净了吃。
“嗯。”三个人同时点头。
四个人相对而笑,明明昨天还挨不着边的人今天就因为同一件事暂时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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