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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归途

省肿瘤医院住院部七楼的晨间查房比往常早了半小时。余随拎着保温桶站在1208病房门口时,正听见主治医生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里漏出来:

“...肿瘤标志物稳定在正常范围,PET-CT显示代谢活性显著降低。”病历夹翻动的哗啦声格外清晰,“今天可以办出院了。”

余随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透过缝隙,她看见司棠靠坐在病床上,晨光给她的光头镀了层淡金。护士拆下她手臂上的留置针,胶布撕离皮肤的轻响在安静的病房里异常分明。

“后续治疗方案?”司棠问。她的声音平静,像在讨论别人的事。

“口服替莫唑胺维持化疗,每月复查。”医生合上病历本,“避免劳累,注意感染风险。”

余随推门进去时,司棠正把一顶浅灰色毛线帽仔细戴好。床头柜上的药盒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棕色的处方药瓶。余随注意到最边上那瓶贴着黄色警示标签:**骨髓抑制风险**。

“听见了?”司棠转头看她,“我自由了。”

余随没说话,把保温桶放在柜子上。桶盖旋开,山药排骨汤的香气漫出来。司棠拿起勺子,手仍有些抖,但稳稳舀起一勺汤送进嘴里。

“我妈炖了一夜。”余随说。

司棠慢慢吞咽着:“替我谢谢阿姨。”她放下勺子,从枕头下摸出个旧手机,“帮我拍张照?出院纪念。”

镜头里的司棠戴着毛线帽,宽大病号服罩着瘦削的肩膀。背后是淡绿色的病房墙壁,床头监护仪的屏幕暗着。余随按下快门时,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司棠嘴角的梨涡上。

出院手续办得出奇顺利。余随推着轮椅穿过长廊,司棠怀里抱着装药的纸袋。电梯下行时,她突然说:“停一下。”

轮椅停在住院部大厅的落地窗前。窗外花坛里,西府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落了一地。司棠仰头看了很久,直到余随把一朵被风吹到窗台的落花递给她。

“像不像你课桌里那朵?”余随问。

司棠把花夹进病历本:“那朵是偷摘的,这是捡的。”她苍白的指尖捻着花瓣,“性质不一样。”

出租车驶离医院时,司棠摇下车窗。消毒水的气味被五月的风取代,混着行道树新叶的清香。余随看见她深深吸气,指节因用力攥着车窗而发白。

青山小区7栋2单元701室的门打开时,灰尘在阳光里飞舞。司棠扶着门框站了会儿,目光扫过蒙着白布的家具。

“像进了陌生人家。”她说。

余随拉开客厅窗帘,阳光轰然涌入。司棠慢慢走到书桌前,手指拂过积灰的桌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桌角摆着个相框,里面是化疗前的她——长发及肩,穿着校服在操场笑。

“丑死了。”司棠把相框扣在桌面上。

余随打开冰箱门,冷气混着过期食物的酸味扑面而来。“我出去买点菜。”她抓起钱包。

“等等。”司棠从药袋里翻出个便签本,“清单。”

余随接过纸条:无菌纱布,75%酒精棉片,N95口罩(十只装),电子体温计。最后一行小字:番茄,鸡蛋,挂面。

超市冷气太足,余随在货架间来回穿梭。购物车里的医用物品和食品泾渭分明。结账时,收银员多看了她两眼:“家里有病人?”

“出院了。”余随把口罩扔进购物袋。

回到701室时,司棠已经拆了沙发罩,正在擦茶几。她动作很慢,擦两下就要撑着桌沿喘气。余随抢过抹布:“医嘱第一条:避免劳累。”

厨房里传来烧水声。余随洗番茄时,看见司棠靠在门框上看她。

“班里的流言怎么说?”司棠突然问。

余随把番茄切成小丁:“说你出国交换了。”

“挺好。”司棠拧开燃气灶,“比'那个得癌症的'强。”

煎蛋的滋滋声填满沉默。两碗番茄鸡蛋面端上桌时,司棠的筷子在汤里搅了很久,最后只吃了半碗。她放下筷子时,余随看见她额头有层薄汗。

“明天去学校?”余随收碗时问。

司棠正对着药盒数药,七颗颜色各异的药丸排在掌心。“嗯。”她就水吞下药,喉结艰难地滚动,“该会会我的替身了。”

余随没懂,直到第二天早晨。

七点十分的教室喧闹如常。余随推开门时,看见自己座位旁的空位坐着人——司棠穿着宽大校服,毛线帽下露出青色的发茬。全班安静了一瞬。

“早。”司棠对余随抬抬下巴,“作业借我抄抄?”

哄笑声中,李敏凑过来:“司棠你发型好酷!”

司棠摘掉帽子,光头暴露在晨光里。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她慢条斯理把帽子叠好:“化疗副作用,会长回来的。”

余随把数学作业拍在她桌上:“最后一题没写。”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司棠从书包抽出本子——是余随每周送去医院的笔记,空白处添了许多娟秀的批注。

上课铃拯救了尴尬的气氛。物理老师走进来,看到司棠时明显一愣:“司棠同学...身体恢复了?”

“暂时死不了。”司棠转着笔,“能听课了。”

余随看见她右手在抖,笔两次滚落在地。第三次时,余随捡起笔塞回她手里,触到冰凉的指尖。

课间操时,司棠留在教室。余随回来时,看见她趴在课桌上,肩膀微微起伏。走近才发现她在笑,手里攥着张纸条。

“谁传的?”余随问。

司棠把纸条推过来。幼稚的字体写着:“光头强加油!”

“挺有创意。”司棠把纸条夹进课本,“比哭丧脸强。”

午休时暴雨突至。余随去小卖部买面包回来,看见司棠站在走廊尽头。雨水被风吹进来,打湿了她的肩。

“你的替身。”司棠指着楼下。

余随顺着她目光看去——花坛边,橘猫正缩在自制猫窝里躲雨。有人用塑料布给猫窝搭了棚子,旁边放着崭新的猫粮碗。

“现在它有两个主人了。”司棠说。

雨幕中的校园模糊成水墨画。余随把外套披在司棠肩上:“明天开始,我陪你喂猫。”

司棠没应声。她的目光穿过雨帘,落在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上。余随忽然想起医院窗台上那朵海棠,在暴雨来临前被司棠收进了标本夹。

“在想什么?”余随问。

司棠拉紧肩上的外套:“想化疗室窗外的鸽子窝。”她的声音混着雨声,“该出壳了。”

上课铃撕裂雨幕。司棠转身往教室走,脚步有些晃。余随伸手扶她,触到外套下凸起的肩胛骨。这具身体像被风干的标本,但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跳动,温热的,固执的。

回到座位时,司棠从书包里摸出药盒。余随看见她咽下两颗白色药片,喉结滚动得像吞咽刀片。

“疼?”余随压低声音。

司棠把药盒收好:“常规止痛。”她翻开物理书,在“放射性衰变”的章节旁批注:“癌细胞的分裂速度是正常细胞的100倍。”

余随在那行字下面写:“但你比癌细胞顽固。”

司棠的笔尖顿了顿。余随以为她要划掉,却看见她添了个笑脸符号。窗外,暴雨正猛烈冲刷着玻璃,而窗台上的海棠标本在课本里安静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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