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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左手定律

竞赛班的空调坏了。余随看着司棠的左手在草稿纸上划出深痕,汗水沿着她新长出的发茬滑落,在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时间到。"物理老师收走试卷。司棠的卷子还有半页空白,她没松笔,笔尖在纸上戳出墨点。

余随抽走她的笔:"你比上次多做了两道题。"

司棠的左手痉挛着张开,掌心全是月牙形的指甲印。她摸出药盒,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

"疼?"

"酸。"司棠活动着手指,"像跑了五千米的腿。"

教室后排突然爆发争吵。李敏拽着募捐箱,对面站着班长:"凭什么退回来?我们筹了三千多!"

"我说过不需要。"司棠站起来,左手拍在桌上发出闷响。全班安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钱在箱子里,一分没动。"

班长涨红了脸:"北京天坛医院的神外专家..."

"我现在的医生很好。"司棠的声音很轻,"如果复发,去哪都没用。"

余随看见她右手垂在身侧,手指不自然地蜷曲着。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像是某种嘲笑。

放学路上,司棠拐进药店。余随在门口等她,透过玻璃窗看见她指着柜台最上层的某种药。店员摇头,司棠掏出病历本,对方才不情愿地取下一个绿色药盒。

"神经修复剂。"司棠把药塞进书包,"自费的,一盒顶三个月伙食费。"

余随没问钱从哪来。她们经过校门口的募捐海报,上面司棠的名字已经被黑笔划掉。

废弃琴房成了秘密基地。司棠用左手弹音阶,余随帮她按摩僵硬的右手。七月底的暴雨冲垮了部分屋顶,雨水在钢琴旁积成小水洼,倒映着她们扭曲的影子。

"竞赛初选结果明天公布。"余随捏着司棠的指尖,"你紧张吗?"

司棠的左手按下一组不和谐和弦:"我交了白卷。"

"什么?"

"最后二十分钟,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司棠盯着自己映在水洼里的脸,"看着那些公式,突然觉得...没意义。"

余随的手停在司棠的腕骨上。那里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是化疗留置针留下的。

"你知道右手神经为什么恢复慢吗?"司棠突然问,"因为左脑肿瘤切得最干净,残留细胞少,放疗剂量也最小。"她左手敲着琴键,"医生保我逻辑思维,牺牲了运动神经。"

雨滴砸进水洼,倒影碎成一片。余随想说些什么,司棠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短信:明早八点,血常规复查。

化验科排队时,司棠翻着竞赛题集。余随看见她左手握笔,在空白处写满批注。抽血护士叫到名字时,司棠的书签滑落在地——是张PET-CT报告单,角落印着"未见明显代谢活跃灶"。

"奇迹女孩。"护士扎紧压脉带,"这次抽哪只手?"

司棠伸出左臂:"右手要写字。"

针头刺入血管时,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余随想起三个月前,司棠连抽血都会晕针。

报告出来得很快。医生皱着眉头:"白细胞2.1,中性粒细胞绝对值0.8。"他敲着化验单,"替莫唑胺要减量。"

"会影响疗效吗?"司棠问。

"总比感染强。"医生开了升白针,"三天后再查,不达标就停药。"

注射室在走廊尽头。司棠撩起衣摆时,余随看见她腰椎凸起的骨节。针头扎进去的瞬间,司棠抓住余随的手腕,指甲陷进肉里。

"比化疗疼?"余随问。

司棠摇头:"化疗是钝刀子割肉,这是...锥子钻骨头。"

她们在医院走廊等升白针起效。司棠的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后背被汗水浸透。余随翻开她的竞赛题集,发现扉页写着一行小字:给余随——如果我没做完。

初选结果在下午三点公布。余随挤进公告栏前的人群,红榜第七名赫然写着"司棠"。她拍下照片发给司棠,对方只回了个句号。

琴房里,司棠正在撕那本绿色药盒的说明书。

"你入选了!"余随夺过她手里的碎纸片,"为什么交白卷还能..."

"评委看重思路。"司棠把碎纸撒进水洼,"我写了推导过程,没算结果。"

纸屑在水面漂浮,像微型帆船。余随突然蹲下身,捞起一片还没湿透的——药品说明书上印着"临床试验阶段,可能诱发癫痫"。

"你早就知道副作用。"余随的声音发紧,"为什么还吃?"

司棠的左手按在琴键上:"你知道右手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她弹出《月光》的前奏,"不能弹琴的手,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余随抓住她的手腕。琴声戛然而止,惊飞窗台上的麻雀。

"那你知道白细胞2.1意味着什么吗?"余随的声音发抖,"随便一个伤口感染都能要你的命!"

司棠抽回手。她的左手悬在空中,微微颤抖:"余随,我不是你的慈善项目。"

"什么?"

"你每天记录我的症状,替我规划康复计划,好像..."司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好像我必须成为某种励志典范,才对得起你的付出。"

水洼里的纸屑沉底了。余随站在钢琴旁,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司棠的左手垂在身侧,指尖滴着水珠。

"我没有..."

"李敏告诉我了。"司棠打断她,"你每天放学后去奶茶店打工,就为凑钱买那个美国专家的远程会诊。"

余随的耳膜嗡嗡作响。她看着司棠光头上新长出的黑发,那些发丝倔强地支棱着,像某种抗议。

"我只是想帮你。"

"那就尊重我的选择。"司棠合上琴盖,"如果我想要苟延残喘的右手,就得承受骨髓抑制的风险——这很公平。"

傍晚的阳光斜照进来,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余随捡起地上湿透的药品碎片,小心地摊在窗台上晾干。

"至少告诉我,"她背对着司棠,"手有好转吗?"

沉默持续了七秒。然后是一声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司棠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扔过来。余随接住,是支钢笔。

"写个字试试。"司棠说。

余随翻开题集扉页,写下司棠的名字。笔画不再歪斜,只是力道不均,像幼儿的笔迹。

"能握笔了。"司棠站起来,影子笼罩着余随,"但还不够。"

她离开后,余随在琴房待到天黑。月光照进来,水洼里的药品碎片闪着微光。余随掏出手机,删除了美国专家的预约记录,然后打开备忘录:

7.28 复查日

白细胞2.1(危急值)

停用神经修复剂(待定)

右手功能恢复23%

最后一行,她犹豫很久,还是加上:

司棠左手解出竞赛题(7道/9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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