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卧室床上睡着的男子身子微动,很明显他受伤了,且很重。
虽然他的脸看起来完好无损,可身上的白色衣服依稀沾了些血渍。
见床上有了动静,身边守着的老者和马祟都紧张的看向他。
慢慢的陈宇睁开了眼睛,他试图支撑着右臂想要坐起来。
“公子勿动,小心拉了伤口!”
老人先开口,同时马祟上前将滑落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我这是怎么了?”
忍着灼痛陈宇缓慢开口。
“船舱上的火药炸了,公子受了伤,已经昏迷两天一夜了。”
马祟低声道。
“什么?”
两天一夜,陈宇突然想起和扶摇及佟大娘子的约定,一时着急地猛咳了起来。
“公子小心急火攻心。”
老者急切的说着。
陈宇即刻冷静下来,声音虚弱道,
“那其他人呢?
船舱里的货物呢?”
“两个兄弟受了重伤,货物被一烧而尽了。”
马祟不敢隐瞒。
“他们情况怎么样?”
陈宇焦急的眸子望向吴伯。
老者轻笑了下,
“放心,有我在他们都没事。
现在重点是公子要养好自己的身子。”
不知不觉间扶摇又来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而温馨的庭院,是她十岁前生活过的地方。
后来因阿娘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人口又多,所以就买了现在这所房子。
以前的庭院便空置了。
像往常一样,扶摇一个飞身跳过院墙。
刚进院子,黑暗里传出一道喊声,“谁?”
紧接着两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扶摇心头一惊,空置的院子怎会有人?
思考间几人动起手来,屋内听见动静的马祟也推门而出。
现在是公子重伤的时候,他绝不允许任何有威胁的人出现。
“上官娘子?”
凭借月光马祟看清了正在和自己人打斗的女子,
“都退下。”
两名男子赶紧停了手,均退去一边。
“为何你们在此?”
扶摇大声问道。
“是佟大娘子借了宅子给我们。”
马祟如实回答。
阿娘不应该啊?
以前也有人想买或者租借这个宅子,她都拒绝了。
因为那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所以她想留着做个念想,怎可能让外人扰了清静。
可她转念又想,阿娘确实在对待陈宇时破了很多先例。
随即她不悦的问道,
“陈官人呢?”
“让她进来吧。”
屋内传来陈宇平静的声音。
闻言,扶摇也不客气,大夸步推门而入去探个究竟。
“吴伯。”刚进去她就看见了站立在桌旁的老者,扶摇对他很是尊重。
“这么晚了,上官娘子为何来此?”
此时坐在桌前披着披风的陈宇抬头看着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
“哼!”
扶摇不满道,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为何住在我们老宅里?”
陈宇慢慢抬手指指一边的马祟,
“正如他所说,佟大娘子念在我们总住在客栈不方便,所以临时借于我们小住。”
说话间他再次猛烈的咳嗽起来,随即嘴角有血液渗出。
“公子?”
马祟担心上前。
陈宇轻轻抬手,让他不要言语。
“你受伤了?”
扶摇眉头微皱地往前走了一步,语调明显降了下来。
她发现,他面色惨白。
“我想,是的。”
陈宇也不打算隐瞒。
忍着灼痛,他笑眼盈盈。
“很严重么?”
她不放心的又问了句。
陈宇目光温和,轻声道,
“在关心我?”
昏暗的灯光下,此情此景多少有些暧昧。
扶摇眼神闪躲,语气别扭的回了句,
“我只是担心你死在我们老宅里沾了晦气。”
吴伯和马祟已悄然退出房间。
陈宇起身勉强朝她走近几步低声道,
“真这么想?”
“这就是你今日没有赴约的原因?”
扶摇避开了刚才那个问题,语气冷淡。
陈宇轻叹了口气,刚还炯炯的目光瞬间失了光彩。
他又转身坐回凳子上,刚才是靠着仅有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的,
“放心,还死不了,改日我定会登门谢罪。”
“早些休息。”
扶摇看了眼窗外,在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回事,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只听见身后传来陈宇打趣的声音,
“下次来给你留门,不必翻墙了。”
躺在床上,扶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开始她怒的是他的失约,后来恼的是老宅被占,现在又因为他受伤而略感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查到没有!”
柳风阁的雅间里,徐仁峰站在圆桌旁毕恭毕敬的听着帘后人的训斥。
“目前还在彻查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他低头唯唯诺诺。
“抓紧时间,万一延误了时机,上头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
“是,是。”
徐仁峰抬手连连作揖。
庭院里闭着眼的扶摇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来回荡着,这几日她都没有出门。
不是练字就是画画,佟大娘子很是满意,觉得她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样了。
“在想什么?”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睁眼,只见一身青衣的陈宇站在自己面前。
头一次见他穿这个颜色,突然还觉得怪好看的。
见她依旧不吭声,陈宇弯腰垂睫藏笑,
“还生气呢?
老宅我再暂住些日子,等办完了事就立马离开。”
扶摇起身从秋千上下来,语气平淡,
“你怎么来了?”
“上次不是说好的,我会上门谢罪。”
陈宇向她走近几步,
“只是听说佟大娘子还未回来,所以过来先向你谢罪。”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干嘛?”
扶摇见他突然掏出匕首,头一回见如此谢罪的,着实一惊。
陈宇忙安抚道,
“小娘子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将此匕首送于你,就当赔个不是。
而且那日我抢了你的步摇,本打算不日归还,但后又弄丢了。
所以就当一并谢罪了。”
他双手将匕首呈上,一脸正经,
“还请小娘子见谅。”
扶摇低头望去,那是一把黑色匕首。
手柄处镶有一块白色的玉石,看着简洁、精致,好像还不错。
她伸手接过匕首,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用起来还挺顺手的。
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东西我收下了,谢谢。”
她爽快道。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陈宇忍俊不禁。
“你的伤,怎样了?”扶摇低头看向他的胸口。
她记得他之前嘴角出血,应该是受了内伤。
陈宇潇洒的摆摆手,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本来扶摇还想问他是如何受伤的,因为正常做生意不该如此,除非他不是生意人那么简单。
可转头想想,还是算了,那毕竟是他的私事。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宇再次低头将脑袋凑近了些,温柔的望着她吹弹可破的小脸,
“还有疑问?”
“你们在干嘛?”
突然院口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只见上官器朝他们走来。
“你今日这么早下学堂?”
扶摇不解的上前问道。
“他是谁?”
上官器不乐意的指着一旁的陈宇,答非所问。
“陈宇。”
扶摇报了名字,同时指着男孩对陈宇道,
“我堂弟,上官器。”
“堂弟好。”
陈宇上前喊道。
“叫谁堂弟呢,我是姐姐的堂弟又不是你的。”
上官器变了脸色。
陈宇咧嘴笑笑,自己是唐突了,
“上官郎君好。”
“姐姐帮我个忙。”
他直接忽略了他的问候,转头殷勤的拉着扶摇的衣襟。
原来在学堂一直有个人欺负他,今天实在是被逼的紧,所以早早请假回来。
欺负他的人叫徐泾厉,正是徐知州的二儿子。
虽是他养在外的妾室所生,但他很是疼爱这个孩子。
上官器今年12岁,是扶摇二婶家的独子。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
听见堂弟被欺负,扶摇很是生气。
“他是知州的儿子,你们恐怕不好得罪。”
一旁倾听的陈宇开口,
“不过我不是当地人,有可能可以帮你。”
“真的么?”
刚还爱搭不理的上官器听他这么说,急忙走过来问道。
他现在正是换牙期,有点漏风,所以发音有些不太标准。
见状陈宇微笑着,
“肯定不是煮的。”
噗嗤,扶摇没忍住被他逗笑了,但看见拉着脸的上官器忙收敛了笑容,
“既然陈官人如此说,这事就交于他了。”
随后转头望向他,
“你当真能做好?”
见她认真的模样,以及上官器期待的小眼神,陈宇重重的点了点头。
“公子来苷州也有些时日了吧,不知可否习惯这里?”
知州府里徐仁峰微笑的望着一旁坐着的陈宇。
“多谢徐知州挂念,一切甚好。”
陈宇放下手中的茶杯,
“这边民风淳朴,生活也算惬意。”
“不知道公子的事进展的怎样了?”
徐仁峰看来很似关心,
“如果需要徐某的地方,一定要说。”
“还算顺利,如果后期有需要定不客气。”
陈宇拿起一块甜品放入口中。
“听闻花朝节的时候,公子和曹衙内、梁官人几人一起去赏花了。”
徐仁峰一副试探的口吻。
陈宇低头轻笑,随即又慢慢抬头,
“徐知州,消息还真灵通啊!是的,我们刚好在柳风阁碰见,所以就相约一起踏青了。”
“哈哈。”
椅子上坐着的徐仁峰刚还前倾的身子向后挪了挪,
“也是,都是年轻人,应该能处的来。”
“听闻前几日码头有商船爆炸,不知是何缘故?”
陈宇话锋一转。
徐仁峰小眼睛微眯起来,
“哦,确有此事,目前还在核查中。”
出了知州府,陈宇上了等在门外的马车,
“这老狐狸方才在试探我,往后行动要再隐秘些。”
“是。”
车内马祟低声道,
“之前公子让调查的上官小娘子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刚还看向窗外的陈宇急忙回头。
“那人说有人出钱让他拿上官小娘子头上的玉簪,原因不清楚。”
马祟继续道。
“玉簪?”
陈宇低头沉思,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什么人要?”
他抬头看向马祟。
“那人也不清楚,只说给他钱的人衣着不像本地的,有些像宁北人装扮。”
马祟继续道。
宁北?
玉簪?
扶摇怎么会有他们要的东西。
“而且,我们还查到佟大娘子他们很早之前是从裕安搬来苷州的。”
马祟带来的消息着实让陈宇震惊。
裕安?
上官家?
整个裕安姓上官的可没有几个。
陈宇低头双眉紧蹙,陷入沉思。
“小娘子,前院说陈官人来了。”
青柠说着走了进来。
此时扶摇正附身低头研究着书桌上的一副图画,准确的说是图上女子腰间挂着的茄袋。
她最近不知怎地,对茄袋很感兴趣。
“来找我阿娘了?”
她头也不抬道。
“说是找小娘子的。”
青柠如实回答。
“我?”
扶摇抬头,双手还紧紧的抓着画像,
“何事?”
青柠摇摇头。
扶摇嘀咕着出了院门,朝前院走去。
原来陈宇是想回去前帮家里的阿娘、妹妹买点东西。
可自己一个大男人不知该买些什么,所以过来想问问扶摇能不能帮帮忙,因为他也不认识其他人了。
佟大娘子自然是应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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