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浑身一僵,染着最混的头发说着最怂的话,颤颤巍巍道:“哥我没打你,我是被叫来充人数的,我也是第一次当混混,放我一马……”
那人就差双目含泪做娇花状了,许劲闻言眉头一皱:“你这情况不分第一次和无数次,你既然参与了就该死。”
“哥求求你了,我从来没干过这事儿他非逼着我来,你回想一下我是不是一下都没碰到过你,你想下你想一下!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
许劲懒得理他,从书包里拿出表看了眼时间,他思索了一会,把那人从地上拽起来,跟他说:“打我。”
“我从没犯过事儿虽然我不爱读书并且马上要辍学去学手艺但我真是个好人我挨都没挨你一下——啊?”
许劲不耐烦:“我说打我,打脸,快点。”
那人哆哆嗦嗦:“我不打人啊哥!”
许劲长得不高,脸却格外好看,青春期的男生脸上总有那么一两颗痘,许劲没有,净白的一张脸,五官柔和没有攻击性,好看得模糊性别。
更何况他一个人就挑了他们四个,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往观音黑化版脸上来一拳。
“快点,打不打?不打我打你了。”许劲挥起拳头就要他脸上砸,“真打了,3!2!1!”
那人被他吓得鬼叫着闭眼给他来了一拳。
“住手!”
许劲余光瞟到周昼的身影,心里石头落地,安心接了这拳。那人没使多大力,许劲挨了打后,还有余力用脚尖踢他一脚,“快走。”
那人忙不迭跑了。
救命,遇见神经了。
周昼看人跑了还想追,许劲抓住他的衣袖,柔若无骨似得往他身上靠,声音低低地跟周昼撒娇:“哥,我好疼。”
没跑掉且有意识的其他三个人:“……”
那人跑得飞快,周昼只记住了辨识度极高的那头随风飘扬的黄毛。
周昼捧起他的脸,少年嘴角青了一块,双眸湿漉漉地看着他,周昼有些心疼,问他:“严不严重?牙齿松了么?嘴巴里有没有破皮出血?”
许劲乖乖地:“没有,哥,就是好疼。”
周昼不放心,将他来回转着检查了一遍,确实只受了这点轻伤,心里的大石头稍微挨了点地,这才想起来研究事情的原委。
“怎么回事啊?”
许劲立答:“刚才那人欺负我们,刚准备打我哥就到了,哥你真好。”
少年依恋地用头碰周昼的肩膀,周昼安抚地拍了拍他。
周昼环视周围,三个人趴在地上没动。
他们真不敢,要说偷袭他之前还有侥幸的心,被按着打之后是真不敢造次,乖乖躺在地下等许导演安排角色。
周昼犹疑道:“他一个人?那黄毛?单挑你们四个?”
许劲眉间跳了跳,面不改色:“我们都不会打架,那黄毛练过的可能是,专门找学生麻烦,我回家晚点就会被他堵。”
其他三个:练过的另有其人。
许劲语调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没事的哥,我一下课就走好了,问题可以第二天再问老师。”
没等周昼有什么反应,许劲马上又道:“哥我们回家吧。”说罢柔柔弱弱地想拉着他离开了现场,他委屈装够了,刷满了存在感,许导演准备下班了。
周昼拽住他,道:“先帮这几个小朋友处理一下吧。”
小朋友。
许劲咂摸这几个字。
周昼蹲下来问离他最近的小混混:“还能动吗?”
许劲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小混混:“……没事。”
“能走吗?”
小混混咬牙:“能走,我们撤了撤了。”
他挣扎着爬起身,呼朋引伴地互相搀扶着走了。
周昼看他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不过周昼也不是什么很热心的人,既然走了那就与他无关。
他自然地把许劲书包接过来挂在身上,引着许劲回家。
周昼简单帮许劲处理了伤口之后,回房间开始打听黄毛这么一号人。
其实周昼是个挺洒脱的人,他很少跟一件什么事儿计较到底,也没那么爱多管闲事。不同的是,这次遇事的是许劲,他从小看到大,亲手捡回来的弟弟。
周昼在十三岁时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后来遇到了师父,碰见了爱人,才又重组了家庭。
十九岁离开师父后跟爱人在这城市打拼,好不容易有了个安身立命的住所,没幸福几年,爱人于一年前自杀离世。
蹉跎近十年,他仍踽踽独行。
磕磕绊绊活到了二十四岁,在去年把许劲捡回了家,从此冷清的家里多了烟火气。
周昼是真心把许劲当弟弟看。
他没有家人,只要许劲肯喊他一声哥,周昼愿意照顾他。
周昼打听了半天,在十六中附近作威作福专门堵学生欺负的街头黄毛混混。
每个tag拎出来都能筛掉一批人,周昼人脉广,这次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原因当然是压根没这么一号人。
不过巧也巧。
周六,周昼站在接待厅一隅欣赏着新装饰品,一只前蹄腾空栩栩如生的木雕马,观摩再三不由得啧啧称叹,前台小妹方佳灵摸鱼跟他一起杵在那看。
方佳灵长像清秀,水灵灵的邻家姑娘,留着中分长直发,柔顺地披着,穿着一袭清纯的碎花连衣裙,站在木雕前端详许久后,竖大拇指赞叹道:“周老板,恁这朋友,豆跟恁一样是个艺术家啊?牛得很那!”
周昼噗嗤笑出声:“平常在店里得说普通话啊佳灵,整个店都要给你带跑了,前两天万程跟客户谈了半天蹦出来一个中,有你一份功劳。”
方佳灵羞涩地抿唇一笑:“老板恁憋说俺……我了,我真觉得我没啥口音啊,认真说的普通话。”
万程就坐在大厅等客户,笑着用方佳灵家乡口音说道:“我也觉着她说的普通话啊老板。”
方佳灵轻飘飘地哼了声,踩着小凉鞋回到岗位,刚检查了一下客户信息,光线便被身前的人挡住了。
“灵灵姐。”
“小劲?”方佳灵惊讶道:“怎么这几天都没来?快让我看看你的伤,还疼不?”
许劲不经意地说:“扯到了有点。”
方佳灵捧心状:“ Oh, my sweety。”
周昼看到他来一骨碌站起身,朝许劲招了招手:“小劲来。”
许劲听到召唤,迅速小跑到他身边跟他并排站。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木雕,怎么样,是不是挺帅的。
“嗯,很帅。”
“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研究懂了吗?这事儿以后就归你管了啊我不管了。”
“好。”
许劲跑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是他们家常用的洗衣液味道,周昼很喜欢闻,他不自觉鼻尖耸了耸。
许劲故意把没稀释的洗衣液抹了一点在领口,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
不得不说许劲在勾他哥这事儿上真是铆足了全力,不知道每天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的歪脑筋。
反正目的达到了,许劲跟他哥手臂贴手臂,面上一副铁直男高中生没什么表情似的,心里头美得很。
许劲不忘卖惨:“哥我觉得还是有点痛,今天晚上帮我涂药好不好?”
周昼对他几乎有求必应,笑着看向他:“行,哥帮你。”
他笑的太好看了,许劲真想随时带个相机拍他把照片洗出来晚上抱着睡。
周昼让许劲去玩,自己朝着前台走去。
许劲只要放假就跟着他,黏他得紧,却很有度,从不干涉他去哪里做什么,周昼也就随他了,反正他大多时候只是来店里找他,没找到不会多问。
周昼平时没什么很私密的事,以前偶尔去去酒吧,自从知道许劲会找他之后又心疼他懂事,再也没去过。
他头发长了点,问方佳灵要皮筋,方佳灵从包里的夹层费劲儿地抽了根给他。
“诺,这是我最朴实无华的一根了,你得还我啊,它是唯一的。”
周昼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捋,随意地扎了个啾啾在脑后,露出整张脸。
方佳灵:“……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它能为了恁这脸蛋子一直打工,也不是不行。”
周昼挺喜欢别人夸他的,笑眯眯的回:“希望它也这么想吧。”
两个人没说两句,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方佳灵重新挂起微笑:“您好,请问有预约……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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