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颐收回手,漫不经心道:“自然是先任命一位太守过去理政,把百姓民生安抚好。”
语气里一丝危险的平淡,容琬没有留意。
她暗暗记下此事,计划寻个机会告诉陆衡,好提前准备。
荀颐危险地眯了眯眼,忽然道:“我已奏请陛下,将你册封为郡主,赐一座宫殿供你在皇宫居住。”
容琬愕然:“为什么?”
荀颐的语气更淡了:“你回了容家,我难不成还天天翻墙去见你?我说了,你是我的女人,自然要和我在一起。”
他这股与生俱来的霸气,有时令人折服,有时却让人头疼。
容琬无奈道:“册封郡主就不必了,我会和阿爹说,要教皇后打理宫事,这段时日都不回家了。”
荀颐稍稍满意,却揪着她不放:“那以后呢?你莫非能用这个借口,在宫里待一辈子?”
她只好嗫嚅着敷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不自觉地便带了三分娇意,叫人听得心软欲化。
荀颐不领情,抬手便敲了她一下:“整天为了不相干的人费尽心思,却不肯好好想想我们的以后。”
他们……会有以后吗?
阻挡在她和荀颐之间的,何止一条银河,简直是一道天堑。
眼下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时光。
见她眼神闪躲,荀颐冷了嗓音:“怎么,你别告诉我,你从未想过我们的未来?”
室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冰凉。
容琬头大不已。
她泄气地垂下头,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的男人。
荀颐忽然一个翻身将她放倒压住,泄愤般狠狠衔住她的唇,一顿吮吸舔吻。
手上更是恶劣,继续他在用膳之前的行径。
容琬的纤腰简直不盈一握,肌肤又滑又腻,被他满是茧子的手掌一触,过电般的痒意闪现。
她“呜呜”地哼唧,一点也耐不住痒,摆着腰扭来扭去闪躲。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彻底撩拨起了某些事物。
荀颐自负平生耐力,没想到眼下最不堪一击的就是他自己。
他猛地松口,死死盯着容琬,牙根咬得快要失去知觉。
偏偏容琬还懵然不觉,被他欺负得狠了,大大的杏眼里水光潋滟,脸颊被诱人的轻红晕染。
委委屈屈的眼神控诉着他的暴行,不自知眼角眉梢一片春意盎然。
荀颐一个喘息,满是炽热**的呻.吟不受控制泄出。
他放开了容琬,翻身坐起,苦笑不已。
容琬热得喘不过气,一口接一口深呼吸着,不明白荀颐唱的是哪一出。
只听荀颐嘶哑着说道:“今日给你个教训,以后再敢对我们的事这么不上心……”
他转过头,深深回望她。
容琬只觉他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撑着绵软的身子坐起,将凌乱的乌发揽到身后,喘了半晌,这才低语:“如果不是你一再强求,我们之间很可能连如今的缘分都没有。”
容琬想劝他知足。
眼下能在一起,就算没有未来,也足够了。
这话却触了大司马的逆鳞。
荀颐冷笑数声:“能人力强求得来的缘分,便不是强求,而是上天注定!我从不信命,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哪怕头破血流,我也绝不后悔!”
容琬绝对相信,他是那种要和天斗到最后一刻的人。
若非有这股强大的执念,或许他也走不到今日。
但是他的执念越强,容琬就只会越发担心陆衡。
有这层矛盾在,她和荀颐的未来……
容琬摇了摇头,甩开愁绪,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娇声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和我吵架的吗?我好累,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她外在一向矜持端庄,身为盛乐顶级豪门贵女,一言一行无不是闺秀们的楷模。
但此刻,素来讲究仪容的容琬乌发散落,衣衫略有凌乱,抛却了一贯疏离的矜持,转而变得小鸟依人,温婉可亲。
纵然是荀颐,也不能不为这独特的待遇心折。
温柔乡英雄冢,就算是百炼钢又如何?
荀颐神色大见和缓,不再纠缠。
容琬也是真的累了,在荀颐的陪伴下,很快便陷入沉睡。
待她睡熟,荀颐出了屋子,负手仰头,凝视天空中一轮明月,沉吟不语。
延诀自然是沉默地站在他身后。
荀颐淡淡吩咐:“让御前的人盯紧点,阿苒若是去见陆衡,无论他们谈什么都要报来。”
延诀应是。
他飞快地看了主上一眼,从主上的语气判断,他心情不佳。
不应该啊,难不成又吵架了?
荀颐忽然问他:“延诀,若是我向容垣提出要娶阿苒,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延诀面无表情,暗暗想,他可能会拔剑和您拼命。
“不行。”荀颐率先烦躁地摇了摇头,“这个老东西看我不顺眼,只怕会把阿苒远远送走,让我再也见不到。”
他摩挲着指骨,语气冷酷:“无所谓,等我称帝之后,他答不答应也不重要了。”
延诀暗想,这才是我熟悉的主上。方才那个一定是出问题了。
荀颐转了话题:“沈家最近什么情况?”
延诀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他能接的话了:“沈康带着沈言、沈默在边境借攻打北戎的名头偷偷练兵,要不是有暗桩通风报信,我们还真要被沈康老贼骗过。”
荀颐信步向前,好整以暇道:“既然沈康野心勃勃,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好了。通知暗桩,褚国求和的使臣已经在路上,他如果想颠覆沈家,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延诀眼睛大亮,兴奋道:“是,主上英明!属下一定配合好他,此次必彻底摁死沈家。”
*
六月的盛乐燥热不堪,宫苑中的鸣蝉都好似热晕过去,叫声有气无力。
宫人们耐不住热气,纷纷寻了荫凉的地方避暑。
引素端着一碗绿豆汤踏入春霖殿,满头都是汗。
春霖殿内扑面而来一股冰凉舒爽的凉意,不复半点燥热。
沈菡为了修补与容琬的关系,自然是处处尽心,她知道容琬苦夏怕热,索性将鸾凤殿的冰鉴都送了几座来春霖殿。
铜制冰鉴内的冰山凉丝丝地飘着白雾,宫人们轻轻打着扇子,将凉气送到各个角落。
引素将绿豆汤放在容琬面前:“姑娘,喝一碗绿豆汤消消暑吧。”
容琬拿起小碗,调羹在碗中搅动着,“文毓殿和显阳殿都送去绿豆汤了吗?父亲和大司马为国事操劳,宫里要照料好他们。”
引素心领神会:“都吩咐人送过去了,国公爷还说,姑娘在宫里也不要太辛苦了。显阳殿那边倒是没说什么。”
容琬不禁抬起眼细细打量引素。
她特意吩咐引素去显阳殿送绿豆汤,没想到引素倒是不动声色。
容琬小口小口啜饮完一碗绿豆汤,吩咐玉章为她更衣:“我们去看看陛下。”
太极殿内,陆衡正昏昏欲睡地翻看着奏本,听闻阿姐来了,打了个呵欠往后懒散倚靠在凭几上。
容琬看着书案上一摞摞完全没打开过的奏本,微微叹息。
陆衡懒洋洋道:“阿姐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望朕了?”
容琬无奈地走到他身边坐下,点了点那些奏本,问他:“这些奏本,我前两天来就瞧见堆在这里,怎么今日来,只见多不见少?”
身为皇帝,陆衡也实在是失职了点。
没想到陆衡理直气壮道:“这些奏本呈上来之前,容相和太傅都已草拟过御批的意见,朕信任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他话音一转,语气讥讽:“至于军政战事,大司马早就全权操办,朕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提及荀颐,陆衡的语气中满是挫败和愤恨。
他无法和这个杀父仇人对抗,甚至还要倚靠他坐稳皇位,岂能不恨。
看着他这幅颓废的样子,容琬深感心痛。
曾几何时,陆衡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柔声宽慰:“别人打压你不要紧,你自己若是都放弃了才最可怕。”
陆衡扯着嘴角勉强一笑:“阿姐,不瞒你说,朕现在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走到哪算哪,说不好某一日大司马就取我代之了。”
容琬蹙眉道:“陆衡,你看看你,垂头丧气如败家之犬,哪有半点当皇帝的模样。你若是靠不住,我和阿臻将来怎么办?难道任由别人欺负我们?”
陆衡一拍书案,浓眉耸立,气势凶狠:“谁敢!”
容琬呼出一口气,劝他:“阿弟,勾践有卧薪尝胆之志,你那么年轻,受点委屈又如何?只要你肯徐徐图之忍辱负重,何愁不能一点一点握牢权柄。”
陆衡看着阿姐,眼神中有些动容和希冀。
容琬微微一笑:“褚国刚刚攻克的两座城池永州和恒州,眼下太守之位还空虚。”
此话一出,陆衡陡然坐直,陷入沉思:“对啊,任命太守总归是要朕点头才行。”
他兴奋不已,对着容琬大喊:“阿姐,你真是朕的智囊!朕要和姨父还有舅舅好好商议,看看任命谁去合适,此人,必须是朕的心腹。”
容琬走出太极殿,虽然太阳已经偏西,奈何炎热的暑气扑面袭来,烫得她十分不舒服。
若是荀颐知道,她背后为陆衡筹谋着与他争权,不知会有多生气。
世上之事,如何能两全。
容琬心绪低落,回春霖殿的一路始终默默无语。
这种难受的心情,在晚上见到荀颐时达到了顶峰。
大司马入春霖殿如入无人之境。
不知道他手眼通天到何种地步,自从容琬入住春霖殿,这里便彻底成为他的居所。
春霖殿伺候的宫人从第一次见他出现,无一人面露诧异。
至今,也没有半点风声泄露。
荀颐一个眼风,延诀便心领神会,不多时,殿内一众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见容琬正垂首盯着碧石棋盘发呆,他驻足原地,深深凝望片刻。
下午,她才出太极殿,显阳殿便得到了消息。
“在想什么?”
略显霸道和不满的声音骤然响起,宽阔厚实的怀抱从背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容琬从沉思中蓦然回神。
一转头,荀颐那张俊美深邃的面容赫然在眼前。
他的黑眸中,蕴藏着她看不穿的神秘,意味深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