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夫人她弱不禁风 > 第7章 精油与杀机

第7章 精油与杀机

偏厅那场未遂的“意外”,如同在傅家这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暗流汹涌的深水中,投入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涟漪无声扩散,搅动了水下潜伏的种种生物。林晚被周管家和女佣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送回房间的,她单薄的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不住地轻颤,那张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脸上,泪痕交错,写满了惊魂未定。

周管家的动作雷厉风行且效率极高。不过一刻钟,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神情严谨得如同精密仪器般的老医生,便提着沉重的黑漆木医药箱走了进来。他是傅家的私人医生,姓秦,据说在傅家服务已超过二十年。他灰白色的眉毛下,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金丝边眼镜,冷静地检查着林晚手背和小腿上的烫伤。房间里只听得见医疗器械在托盘里碰撞发出的轻微脆响,以及林晚极力压抑却仍不可避免泄露出的、细弱抽噎声。

“表皮轻微红肿,未见水泡,无大碍。”秦医生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宣读化验报告,他打开一管散发着清凉薄荷气息的白色药膏,用棉签蘸取,动作熟练而轻柔地涂抹在伤处。那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却缓解不了林晚心底那不断滋生的寒意。

整个过程,林晚都表现得像一个被吓坏了后格外顺从的瓷娃娃,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任由医生和一旁手足无措的小玲摆布。她低声、断续地重复着“没关系的”、“麻烦您了”,将那种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脆弱与惶恐,刻画得入木三分。周管家始终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立在床尾不远处,灰蓝色的眼珠如同结了冰的湖面,静静倒映着房间里的一切,那张刻板得如同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是在离开前,用她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声调再次强调会“严肃追查”此事,并吩咐小玲务必“寸步不离”地小心看护。

厚重的实木房门再次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将外界的一切隔绝。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林晚和那个名叫小玲的年轻女佣。空气中弥漫着药膏的清凉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林晚身上的、因惊吓而渗出的冷汗气息。

小玲显然也被刚才偏厅那惊险的一幕吓得不轻,她绞着手指,站在床边,脸色比林晚好不了多少。她看着林晚手背上那片刺眼的红痕,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后怕与同情:“夫人,您……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幸好您运气好,福大命大,只是溅到了一点……要是……要是那茶盘真砸到您身上……”她哽咽着,不敢再往下说,仿佛那可怕的画面就在眼前。

林晚虚弱地靠在柔软的鹅绒枕头堆里,闭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濒死的黑凤蝶翅膀,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两小片脆弱的阴影。她没有回应小玲那带着哭腔的安慰,内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表面涟漪微动,深处却已是暗流翻涌。运气好?福大命大?不,那是在生死边缘,凭借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理智和千锤百炼出的、对身体极限的精准控制,才险之又险换来的、一丝可怜的侥幸!傅宏远那看似恼怒实则阴鸷的眼神,那块光滑得异乎寻常的地面……无数细节在她脑中飞速闪过,交织成一幅充满恶意的图景。她几乎可以肯定,那绝非意外!

然而,证据呢?那个失手(或许根本不是失手)的男佣,此刻恐怕早已被拖去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下场不言而喻。那块异常的地面,以周管家的效率,此刻定然已被清理得光洁如新,不留任何把柄。在这座巨大、华丽而冰冷的牢笼里,她孤立无援,如同一个盲眼的舞者,在布满了看不见的锋利刀刃的舞台上艰难挪步,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小玲,”林晚忽然睁开眼,那双蒙着水汽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也格外无助,声音依旧细弱,却带着一丝因身体极度不适而产生的、合理的烦躁,“我……我心头闷得慌,有些想吐……想先去一下洗手间。”她需要独处的空间,需要绝对的安静,来冷却沸腾的思绪,重新梳理这纷乱而危险的棋局。

小玲不疑有他,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仿佛她是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极易破碎的琉璃艺术品,一步步走向与卧室相连的、同样极尽奢华却毫无人气的浴室。浴室很大,黑白根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冰冷的金属龙头闪烁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消毒过后过于洁净的、毫无生命力的气味。

就在林晚准备关上那扇沉重的、镶嵌着磨砂玻璃的浴室门,暂时隔绝外界所有视线与干扰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无意间扫过了门框内侧下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那里,靠近合页的地方,似乎有一小片深色的、与周围光洁木质纹理格格不入的黏腻污渍。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那不是普通的灰尘或水渍。

她立刻假装因为“虚弱”而脚下发软,身体一个趔趄,不着痕迹地靠在了门框上,恰好用自己睡袍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小玲可能的视线。与此同时,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状似无力地扶住门框,指尖却精准而迅速地拂过那片可疑的污渍。

指尖传来一种清晰的、油腻而滑腻的独特触感!紧接着,一股极其淡雅、清甜,却与她房间里使用的任何一款薰衣草或檀香基调的香氛都截然不同的、带着一丝泠冽的玫瑰花香,若有若无地、固执地飘入了她的鼻尖。

是精油!而且是某种品质极高、香气层次丰富、绝非普通佣人有资格或财力使用的特制植物精油!

为什么在她浴室门框如此隐蔽的内侧,会出现这种东西?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女佣在打扫时不慎洒落的?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以绝对的理性瞬间否决。傅家的佣人,尤其是能被派来伺候“主人”的,无一不是经过层层筛选、严格训练,她们的动作精准得像瑞士钟表,绝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且明显的错误。更何况,这种浓郁(尽管已经挥发大半)而独特的香型,根本不符合傅家对佣人“必须气味清爽、不得使用浓烈香水”的严苛规定。

一个更可怕、更符合逻辑的猜测,如同一条从黑暗深渊中骤然蹿出的、带着冰冷鳞片的毒蛇,骤然缠上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她猛地想起,从她位于东翼二楼的卧室,前往楼下那个她昨日刚去过的、阳光充足的偏厅,必须经过一段光线相对昏暗、铺着深红色波斯地毯的旋转楼梯。那里,是她每日由女佣搀扶着,下楼“透气”的、固定的必经之路!一个制造“意外失足”的绝佳地点!

“小玲,”林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因身体极度不适而产生的虚弱与烦躁,她用手按着太阳穴,眉头紧蹙,“我……我忽然觉得头晕得厉害,心口也闷……今天……今天不下去走动了,我想回床上躺着。”

小玲见她脸色确实比刚才更差,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小心地将她搀扶回那张宽大得令人心生孤独的床上。

重新躺回柔软却冰冷的丝绸床单上,林晚的心却如同坠入了冰窖,不断下沉,沉入不见天日的黑暗深渊。浴室门框上那来历不明、用途可疑的精油,与偏厅里那块异常光滑、险些让她命丧黄泉的地面……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她尚未完全看清的、恶毒而缜密的联系?如果她的猜测成立,那么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其手段之狠辣、心思之缜密,远超她最初的预估!一次不成,立刻准备了第二次?而且,这次的地点,选在了她每日必经、更容易制造“意外失足坠楼”惨剧的楼梯上!这是要彻底置她于死地!

内心的警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作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无知无觉地走向屠夫设下的陷阱。她必须去确认,必须亲眼看到那段楼梯上的杀机!

机会,在午后时分悄然降临。小玲需要去位于主宅另一端的厨房,取一份特意为林晚炖煮的、据说能“安神补心”的冰糖燕窝。在她轻声细语地告知并离开房间后,林晚立刻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般,从床上一跃而起。身体的疲惫和心脏那熟悉的闷痛依旧如影随形,但强烈的、求生的危机感,赋予了她超越这具病弱躯壳极限的集中力与行动力。

她如同最灵敏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滑到房门口,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光滑的门板上,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着外面走廊的动静。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这座古老宅邸本身如同呼吸般的细微嗡鸣。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带来的悸动,轻轻拧动了冰凉沉重的黄铜门把手,闪身而出。

她没有选择乘坐附近那部需要专用钥匙才能启动的、装饰着繁复黄铜雕花的古董电梯,而是沿着铺着厚实柔软地毯的幽深走廊,快步走向那段连接东翼与楼下公共区域的旋转楼梯。午后的阳光被走廊两侧彩绘玻璃窗上描绘的宗教故事图案切割、过滤,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投下斑斓却无比昏暗、如同囚笼栅栏般的光影。

楼梯宽阔,盘旋而下,黑胡桃木的扶手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反射着幽暗的光。林晚放轻脚步,如同踏在棉花上,目光却锐利如探照灯,仔细检查着每一级台阶的边缘、地毯的褶皱,尤其是靠近内侧墙壁、光线更为晦暗、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

就在她走到楼梯中段,一段因为建筑结构而光线尤其暗淡、几乎如同黄昏提前降临的转角平台时,她的目光骤然凝固,呼吸也为之一窒!

在那级台阶与冰冷墙壁连接的、被浓重阴影彻底笼罩的角落里,一片不易察觉的、深色的、泛着油腻光泽的油渍,正静静地、如同潜伏的毒蛇般,反射着从楼梯拐角窗户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那油渍的颜色、质地,与她之前在浴室门框上触摸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空气中,也隐隐约约、却又无比清晰地飘散着那一缕熟悉的、淡雅清甜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致命的玫瑰异香!

果然!她的猜测被冰冷而残酷地证实了!有人在这里精心涂抹了滑腻的精油,意图在她下次下楼时,制造一场“意外”的、致命的失足滑倒!从这高达数米、盘旋而下的旋转楼梯中段狠狠摔落,后果不堪设想,颅骨碎裂、脊柱断裂……绝非昨日偏厅那次可以被“幸运”化解的危机所能比拟!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怒火,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强烈后怕,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对方这是铁了心要她的命!而且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一次比一次隐蔽,一次比一次更欲将她置于死地!

她必须立刻清理掉这些致命的证据,但不能亲自出手,那无疑会打草惊蛇,彻底暴露她自己。她需要借力,需要一把……能斩断这恶毒阴谋的“刀”。

就在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思考着如何破局、如何将这致命的陷阱转化为反击的契机之际,楼下隐约传来了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压低了嗓音的交谈声!有人正顺着楼梯走上来了!

林晚心头猛地一紧,此刻再退回走廊已经来不及,脚步声近在咫尺!她当机立断,身体如同矫健的猎豹般猛地向旁边一闪,迅速隐匿在楼梯转角处一个巨大的、放置着茂盛仿真龟背竹的赭红色陶罐后面那狭窄而阴暗的缝隙里,同时最大限度地屏住了呼吸,将自己彻底融入了这片危险的阴影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刻意压低、却依旧能听清内容的低语,在空旷的楼梯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

“……放心,三爷,都处理干净了,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保证谁也查不出来。”一个略显耳熟的、带着明显谄媚与讨好意味的男声说道,语气笃定。

“哼,最好如此。那个病秧子,命倒是挺硬,偏厅那样精心安排的‘意外’都没能要了她的命……”另一个苍老而阴沉、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充满了怨毒与不耐——正是傅宏远!“这次,我看她还怎么躲过去!楼梯上摔死个病痨鬼,合情合理,任谁也查不出什么!就算沉洲那小子怀疑,没有证据,他能奈我何?”

两人的对话,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意,狠狠凿穿了林晚的耳膜,直抵她冰冷的心脏!果然是他!傅宏远!他不仅亲口承认了偏厅那场“意外”是他精心策划,更是毫不避讳地坐实了眼前这楼梯上、正散发着幽幽玫瑰香气的杀机!

林晚蜷缩在冰冷坚硬的陶罐与墙壁之间的狭窄缝隙里,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手指死死抠进粗糙的陶罐壁,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几乎要生生折断。愤怒、冰冷的杀意、以及一丝身处绝境、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极致冰冷,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她心海中激烈地碰撞、交织。

“三爷,那……那精油,香味虽然淡,但会不会……”男声似乎还有些许犹豫和担心。

“一点前朝宫廷流出来的御用玫瑰露而已,香味矜贵,一会儿就散干净了,沾在这深色地毯上,无色无味,谁能看得出来?”傅宏远的声音带着智珠在握的阴狠与得意,仿佛在欣赏自己完美的杰作,“等那女人从这儿摔下去,头破血流,场面一乱,谁还会弯腰去闻这楼梯角落里的味道?快走,别在这里逗留,免得惹人怀疑。”

脚步声不再停留,顺着楼梯向下,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楼下广阔的空间里。

直到确认外面彻底恢复了死寂,林晚才从那片令人窒息的阴影中缓缓站起身。她的脸色在楼梯转角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如同上好的宣纸,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而决绝的火焰,仿佛能将这世间一切阴谋诡计都焚烧殆尽。证据(虽然很快就会自然挥发消失),亲耳听到的、来自主谋的供词,此刻都已掌握。但这一切,还远远不足以扳倒傅宏远这个在傅家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她需要更有利的时机,更需要一把……能借来杀人于无形的、足够锋利的“刀”。

她悄无声息地退回走廊,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几分钟后,小玲端着那盅依旧温热的冰糖燕窝,小心翼翼地推门回来了。

林晚靠在床头,接过那盅晶莹剔透的瓷盅,用小勺轻轻搅动着里面澄澈的汤汁,却没有送入口中的意思。她抬起眼,看向正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小玲,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新的、真实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仿佛终于下定了某个艰难而危险的决定:

“小玲……我……我有点害怕。”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积蓄勇气,“刚才……刚才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像……好像听到外面的走廊里,有……有很奇怪的脚步声,还有……很低很低的说话声……我……我心里慌得厉害。”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抓住小玲的手腕,那冰冷的触感让小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你能不能……去请周管家过来一趟?”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眼神脆弱得像是在暴风雨中寻找最后一块浮木,“我……我有话,想单独对她说。”

她要去见周管家。她要去亲自点破这个针对她的、致命的杀局。但她不会像个莽撞的受害者般直接哭诉或指控傅宏远,那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来更疯狂的报复。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份“偶然”察觉的“怀疑”和无处安放的“恐惧”,作为一枚试探性的、同时也是求救的棋子,小心翼翼地,递到那位看似绝对中立、实则心思深不可测的管家手中。

周管家,会是她此刻在这座吃人的宅邸里,唯一能借到的那把“刀”吗?还是说,这把看似可靠的“刀”,在出鞘的瞬间,会首先转向她这个持刀人?

新的、更加危险的博弈,随着她这句话,已然无声地拉开了序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宁得岁岁吵

天幕:皇帝聊天群

六十二年冬

猫总会被蝴蝶吸引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