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看那边。”宋酌禹的声音穿透了机器的轰鸣，清晰地指向下方车间深处，靠近一排巨大蒸汽锅炉的地方。
那里，光线更加昏暗，机器的噪音被锅炉的嘶吼压过几分。
几个穿着明显比普通工人干净些、体面些的身影围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其中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敞着怀露出刺青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周围几个人谄媚地附和着，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
他们面前的空地上，赫然堆着几大卷明显是刚刚从织机上偷割下来的、成色极好的棉布!旁边还散落着几小袋鼓鼓囊囊的东西，看形状，像是从机器上偷拆下来的零件或者成品纱锭!
那壮硕汉子，正是纱厂几个大工头之一，贺凌!仗着是三叔公的远房亲戚，平日里克扣工钱、偷卖厂里原料和成品，嚣张跋扈。
连父亲在时也因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而有些投鼠忌器!
宋酌的嘴角，再次牵起那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蛀虫。”他吐出两个字，清晰无比。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没有走旁边锈迹斑斑的铁梯，他单手在平台栏杆上一撑，矫健的身影竟直接从数米高的平台上飞跃而下!
“呼-一!”
深灰色的西装衣角在裹挟着棉絮粉尘的热风中猎猎作响。他如同夜枭般精准地落在下方一台巨大织布机轰鸣的顶部!沉重的钢铁机身只是微微一沉，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惊动了角落里的贺凌等人!
“谁?!”贺凌猛地抬头，脸上的横肉抖动，凶悍的目先扫视过来。
然而，宋酌禹的身影已经再次动了!他如同鬼魅般在巨大轰鸣的机器顶端几个起落，速度快得只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模糊的残影!沉重的织布机在他脚下如同灵活的跳板!
刘金牙和他的几个同伙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已经狠狠撞在刘金牙壮硕的后背上!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 贺凌如同被狂奔的卡车撞中，庞大的身躯像个破麻袋一样向前猛地扑飞出去!
“啊--!”
“呃……啊……饶……饶命!宋……宋爷!宋爷饶命啊!”
贺凌的喉咙被死死踩着，只能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疯狂地扭动、抽搐，却无法撼动脖颈上那只脚分毫! 滚烫的尿液瞬间浸透了他的□□。
陆沉就站在他身后，如同地狱的判官。深灰色西裤的裤线依旧笔挺，锃亮的皮鞋稳稳地踩在贺凌肮脏的后颈上，将他肮脏的脸死死按在死亡边缘。
他微微俯身，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机器的嘶吼和蒸汽的咆哮，清晰地传入贺凌的耳中，也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我的耳膜:
“贺工头，三爷的布，你也敢动?”
他的目光，却越过贺凌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精准地投向悬空平台上、扶着冰冷铁栏杆向下望的我。
隔着弥漫的棉絮粉尘，隔着轰鸣的钢铁洪流，隔着生与死的咫尺距离，他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锋，直直刺入我的眼底。
“大小姐，”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机器的轰鸣更撼动人心，“林家的规矩，该换血了。”
他脚下微微加力，贺凌一的脸颊几乎要贴上那飞速旋转的冰冷齿轮!皮肤甚至被带起的劲风划出了细微的血痕!
“今晚--”
宋酌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命令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刘金牙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也砸在我被血腥和轰鸣反复冲刷的心头:
“您得学会听骨头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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