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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见灾祸

大帅府门口的石狮子身披暮色,两盏红灯笼把朱漆大门熠熠生辉,一个穿青布裙的姑娘攥着药箱带子,被两个侍卫拦在台阶下。

“去去去!”侍卫挥挥手:“疫病的事去州府说,大帅府管不着!”

“可州府不收我的信函!”姑娘神色焦急,试图冲过府门口的禁卫:“江宁县已经封城三天了,昨天我出来时,城西的药铺连甘草都没了……”

侍卫懒得搭理,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姑娘身子单薄,踉跄着跌在青石板上,药箱里头的布条、银针一应物什滚出来。

“赶紧走!”侍卫挥舞着佩刀:“再闹就把你当疯子拖走!”

姑娘慢慢爬起来,弯腰去捡药箱里的东西,有枚瓷瓶摔碎了,这是她跟师父半个月的心血,本想带回江宁救急,如今……

她把东西胡乱塞回箱子,拍了拍裙角的灰,没哭没骂,只是抬头多看了眼大帅府的门,转身往外走。

她走得很慢,青布鞋沾着泥,裙边别着片干枯的艾草,这是大夫的习惯,见了病人先在自个儿身上别片艾草驱病。

三天前疫病刚起,起先只是有人发热呕吐,谁知这两天突然加重,有户人家一夜倒了三个,药铺的药材被抢空,州府却只派人封了城,连个问诊的大夫都没派。

街上的灯笼次第亮起,她站在岔路口,望着来往的马车,她在偌大的淇州城举目无亲,不知该往哪去,药箱里的药不多了,身上的钱只够再买两副药,可江宁城里还有那么多人在等。

本以为能求大帅派军医去,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她把药箱往肩上一提,蓦然想起个可以去的地方来。

对啊,淇州,丹阳不是在淇州吗?

墨门中,午后的日头晒得学堂里暖烘烘的,窗台上的盆栽卷着叶子。

丹阳把听学册子翻得哗啦作响,旁边的周子靖早早趴在桌上,口水差点流到书上,前桌的门生也歪着头,未冠的发垂在背上,随着呼吸轻轻晃。

“咚咚。”

门外有掌刑令敲响门框,手里拿着本小簿子,嗓门不高:“慕图丹阳、周颍,接到霍掌教指令,你们二位违反门规第九条‘不得聚众贪赌’,请同在下去刑罚殿。”

顿时,学堂里昏昏欲睡的少年全部惊醒,十几双眼睛齐刷刷钉在丹阳和周子靖身上。

周子靖猛地抬起头,口水在下巴挂了丝,

“不是吧……”丹阳往后倒在椅背上,哀嚎得能掀翻屋顶:“他还真记仇啊!”

日头正毒,影子缩在脚边,两人被掌刑令领着穿过回廊,来到刑罚殿,掌刑令从架子上取下刑罚簿,推过来一支笔:“霍掌教说,幽闭室待三日,期间只供水,不供吃食。”

“三天?”周子靖险些咬到舌头:“违纪不是只待一天吗?”

“掌教说,屡教不改,加倍。”掌刑令指着簿子:“签字画押吧。”

丹阳捏着笔,不情不愿地在自己名字后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勾。

幽闭室的门一推开,浓郁的土腥味扑面而来,里头全是光溜溜的泥土地,墙角堆着团破棉被,几只老鼠窜进墙根的洞,老鼠洞大洞拖小洞,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丹阳刚迈进去的脚又缩回来:“床呢?”

掌刑令大概是新来的,站在门口叹气:“听说上回有个门生进来,愣是蜷在床上睡了六七天,霍掌教说既然诸位这么爱睡,不如撤了床,你们俩算是倒霉赶巧了。”

周子靖痛苦不堪地往墙角缩:“这还怎么待啊?”

那个传说中进来十日,睡了六日的人踩着门框,狠狠碾了一脚。

门外传来脚步声,霍昀廷正巧路过,他的眼神扫过屋里的老鼠洞,最后落在丹阳脸上:“怎么?嫌条件差?”

丹阳扯出个笑:“不差,挺好的,耗子都比上次肥。”

霍昀廷的嘴角抽了抽,没接话,转身对掌刑令道:“看好了,不许偷偷送吃的。”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幽闭室的门关上,最后的光被挡在外面,丹阳摸黑找到那团破棉被,往地上一扔:“算了,总比睡地上强。”

墨门山门前,马车刚停稳,刚从颜府被赶出来的姑娘辗转找到这里。

门楣上的几个大字,笔锋遒劲,刻得入石三分,她认真核对门楣上的每一个字,确定地方没错,才提着裙角往里走。

正是散学时候,山门里像开了锅,她从来没见过这样自由热烈的场景。

楼阁水榭里四处有人声,穿短打的少年骑着马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廊下有几个姑娘背着兵弩往机甲房走,说说笑笑的声儿能传到半里外。

反观她的派头。

裹着盘扣长袄,长发挽得一丝不苟,斗笠上的白纱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纱帘被风掀起个角,跟周围飞跑的、说笑的身影比,安静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

“哎,那是谁啊?”两个刚练完剑的少年靠在廊柱上,偷偷往她这边瞟:“穿得跟咱们不是一路的。”

“你看她裙子,该不会是哪家小娘子吧?”另一个故意往她脚边瞅:“没裹脚吧?咱们墨门可没这规矩。”

姑娘像是没听见,宠辱不惊地走在人群里,径直往飞鸢斋去。

飞鸢斋门口飘着晾晒的箭羽,刚散学,里头空荡荡的,只有窗台上的砚台还留着墨渍,她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绞着袄子的盘扣。

“你找谁?”一个穿灰布衫的少年抱着书从里头跑出来,差点撞着她,连忙停住脚。

清丽的声音从纱帘后传出来,轻轻的却很清楚:“请问,慕图丹阳在这里吗?”

“找丹阳啊?”少年挠挠头,翻着怀里的书找东西:“她不在,跟周子靖犯了错,被霍掌教罚去幽闭室了。”

纱帘下的手指僵住:“那,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少三日吧。”少年终于找到了夹在书里的纸条,揣进怀里:“说不准,得看霍掌教气消没消,你要是急,三天后再来?”

姑娘没说话,斗笠轻轻点了点,等那少年跑远了,她才转身往回走,斗笠的纱帘被风掀起,这回没人再看她。

山门里的喧闹还在继续,只有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一步步挪向门口的马车。

丹阳在幽闭室里熬了三天,饿得眼冒金星。

黑暗里总看见幻觉:前半夜是庆源祥的烤鸭在飞,油亮亮的脆皮上滴着汁,她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后半夜又听见铜锅在响,涮羊肉的香味顺着门缝钻进来,连麻酱的香气儿都像真的,馋得她咽了口唾沫。

第三天傍晚,幽闭室的门终于被拉开。掌刑令的声音像从老远传来:“慕图丹阳,出来了。”

丹阳扶着墙爬起来,腿软得像面条,刚迈出门就撞见周子靖。

他眼下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正抱着柱子晃悠:“你可算出来了,这破地方连床都没有,我坐了三天硬地。”

丹阳揉着饿得发瘪的肚子,没敢说上次自己在这儿睡了六天,出来后床就被撤了,只含糊道:“可能……掌教觉得咱们该练练筋骨了。”

回廊上空无一人,两人互相搀着往饭堂挪,周子靖有气无力:“都这个时辰了,饭堂肯定没吃的了,要不咱去后厨偷两个馒头?”

丹阳苦着脸点头,什锦门后有人轻轻喊:“丹……丹阳?”

她脚步顿了顿,转头问周子靖:“我是不是饿出幻听了?”

周子靖往门后一指:“没幻听,那儿有人。”

宝瓶形的青砖门洞下,站着个姑娘。她掀开斗笠,白纱滑到肩头,露出张清婉的脸,背上的木箱沉甸甸的,压得她肩膀微微往下塌,她眉头拧着,面带急色。

丹阳使劲眨了眨眼,这才认出来:“广玉?”

广玉是慕图王妃收养的一个孩子,自小随王妃住在长京的广宁寺,不怎么下山。虽是她名义上的姐妹,可两个人关系实在不亲密。

加上广玉后来跟随前太医令学医问诊,更养出一副疏离清静的性子,与跳脱的她显然玩不到一块儿去。

“你怎么来了?”丹阳露出诧异,过去握住广玉的手:“我娘亲知道吗?”

广玉却往后退了半步,对着她规规矩矩弯下腰:“郡主。”

“哎哎哎,别叫这称呼。”丹阳赶紧把她扶起来,压低声音:“墨门规矩,不论家世,被人听见要罚抄心法的。”

广玉没听,反而把腰弯得更低,声音带着颤:“求你,救一救江宁县的百姓。”

多日禁闭让丹阳头脑发懵,肚子里的饥饿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冲散了:“江宁县?怎么了?”

周子靖怜香惜玉,在旁边捅了捅她:“先让人家起来,站着说话累。”

广玉这才直起身,眼眶有点红:“江宁县闹疫病,我去大帅府、知州府都递了消息,可是没人管,我实在无计可施了,只好来找你。”

她拍了拍背上的木箱:“我带了药,可缺的太多,再拖下去……”

丹阳望着她被箱子压得发红的肩膀,摸摸自己饿得发空的肚子,站直身子:“走,先去饭堂,你肯定也没吃吧?边吃边说。”

周子靖立刻附和:“对对对,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广玉望着丹阳眼里的光,稍微松了口气,跟着她一同往饭堂走。三人在饭堂匆匆对付几口剩饭,丹阳把广玉带回寝院。

此时,檐角的夕阳刚落,广玉斗笠上的纱帘还没摘,便急着开口:“郡主,江宁城里现在连药铺都关了大半。”

她摘下斗笠放在桌案上:“我和师父刚到的时候,只是几户人家上吐下泻,以为是吃了坏东西。可这几日越来越凶,有人开始发高热,浑身出红疹,烧得迷迷糊糊的,抓着什么都往嘴里塞。”

丹阳给她递过帕子,广玉擦去眼角的泪,继续道:“药铺的甘草、黄连早就被抢空了,连烧柴都不够,有些人家把门板拆了烧,就为给病人捂汗。”

周子靖在旁边听得直皱眉,手无意识地敲着桌沿:“官府不管?”

“怎么管?”广玉苦笑,端起茶杯的手不住地在颤:“连年打仗,小县里的粮仓早就空了。我看见衙役把染病的人往城外拖,说是隔离,其实就是扔到乱葬岗,昨天路过的时候,岗上已经堆了十几具草席裹的尸首。”

丹阳深深皱起眉头。

“我必须见淇东大帅。”广玉抬头,眼里还含着泪,却透着股倔劲:“得让他调药材过去,再派医官。要是再拖,不等疫病传开,城里就得先乱起来。”

周子靖啪地一拍桌子:“我这就去找颜掌教!她是颜家人,又是淇东大营少帅,说话管用。”

丹阳赞同:“颜掌教最是好说话,让她先给颜大帅递个话。”

周子靖抬脚往外跑,可直到日头落尽,檐下的灯笼都点起来了,还没见人影。

广玉坐不住,时不时起身往院门口望:“怎么还不回来,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丹阳想着出去找找他,就见周子靖跌跌撞撞冲进来,进门先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大半。

缓了缓才道:“没人,掌教殿空的!我问了巡逻的师兄,说所有掌教都被急召去大帅府了,前后都围了禁卫,门口的兵说奉令闭府,谁都不让进。”

“一个人都没留?”丹阳跌坐在凳几上,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广玉少见她这个样子。印象里慕图家的小郡主总是乐呵呵的,聪明灵气,长辈一个没看住就能窜到房顶上去,她声音发颤:“那我们该怎么办?师父还在江宁等我带药回去,他年纪大了,要是也染了病……”

周子靖见美人儿急得直转圈,一拍大腿:“找霍掌教!”

丹阳愣了一下:“他肯管?”

“他准在!”周子靖笃定道:“所有掌教都去大帅府凑数,就他不掺和这些事,上次颜大帅亲自下帖,他都能无视不去。”

可话刚说完,他又垮了脸:“但他住哪啊?谁都不知道他的住处。”

“我知道。”丹阳开口,已经抓起了墙上的披风:“往城西去,他在那里有处宅子。”

广玉眼睛一亮,连忙跟上:“现在就去?”

“再晚就赶不上了。”丹阳系紧披风带子,率先跨出院子,灯笼的光映着她的影子:“江宁说不定又要多拖一夜。”

周子靖赶紧跟上,三个人往山门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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