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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见江宁

直到坐上马车往颜府去,周子靖还在犯怔,丹阳竟真把霍昀廷请动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马车里挤了四个人,丹阳握着缰绳坐在前侧,周子靖挨着她坐,广玉尽量贴着车厢,而霍昀廷身姿笔挺,指尖搭在膝头,没什么动作,活像一尊需要人供奉的佛。

车里的拘谨越发浓重。

周子靖实在按捺不住,偏头凑近丹阳,声音压得极低:“你真说动他了?到底怎么劝的?”

丹阳扬鞭赶着马,朝他飞快比了个口型: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帅府外的灯笼早亮透了,橙黄的光在寒风里微微摇动。守卫佩着刀立在门两侧,腰杆挺得笔直,府门前不远的木障拦着路,两扇朱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马车刚停稳,丹阳先跳下去,从车侧拿了轿凳垫在地上,又掀开车帘,声音清亮:“霍掌教,到了。”

她怀里抱着霍昀廷那件大氅,料子厚实,边角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过鞋面,广玉瞧着她这副全然没了郡主架子的模样,心里头直泛酸。

霍昀廷弯腰下车,丹阳下意识想扶,手刚抬起来又缩了回去。

他脚步轻稳,目光淡淡扫过守在门口的侍卫,原本正打量他们的侍卫瞬间收了轻慢的神色。

有人上前恭迎:“霍公子。”

丹阳拽住霍昀廷的衣角,像只借了老虎势的小猫:“我们要见颜大帅。”

侍卫刚要开口拒绝,霍昀廷垂眸看过来,那眼神平白让人后颈一麻,但侍卫还是冒着冷汗道:“大帅吩咐了,谁也不见,诸位还是请回吧。”

“谁也不见,连我也不见吗?”霍昀廷淡淡问了一句。

侍卫斟酌片刻,又有一盆自阶上下来,拱手道:“霍公子稍等,属下这就去通传。”

北风泠冽,丹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从幽闭室出来就没正经吃过东西,这会儿又冷又饿,胃里空落落的发坠,她哈着白气使劲搓手,指节都冻得发红。

广玉望着她指尖的红,心疼地问:“郡主,风这么大,你肯定冻坏了吧?”

丹阳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嘴硬道:“还成,我皮实。”

周子靖穿得厚,见状赶紧把外袍脱下来,快步递过去:“披上,我里头穿得多。”

丹阳瞅着他里头只剩件单薄的里衣,连忙摆手:“别,你穿回去。我都冻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等进了府就暖和了。”

话刚说完,帅府的门开了条缝,刚才那侍卫快步出来,脸上堆着笑:“霍公子,丹阳郡主,几位里面请。”

往里走时,风刚好卷着霜花扑过来,丹阳下意识抱紧双臂。走在她身侧的霍昀廷脚步微滞,无意间往她那边靠了半步,恰好替她挡了些风。

丹阳只顾着盯着脚下的石板路,没留意。

颜雨霖在偏厅暖阁议事,丹阳几人被引到正厅等候。侍女把热茶搁在案上,丹阳捧着茶杯抿了两口。

案几上摆着几碟蜜糕,精致的造型中透着甜香。

她觑着了眼霍昀廷,悄悄把大氅往腿上拢了拢,然后飞快捏起一块糕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嚼着。

接连吃了三块,糕渣子簌簌掉在大氅上,丹阳正要伸手去捻,对面的霍昀廷忽然抬眼,他眉峰微挑,冷白的脸当场黢黑。

丹阳歉疚地拍了拍,没拍掉,在他发火之前,抢先一步道:“我回头给你买件新的,料子保准比这个好。”

霍昀廷的指尖在茶盏沿轻敲了敲,淡淡道:“这料子是斡仑的天雪绒,市面上没第二匹。”

丹阳没听懂,什么绒?斡仑一介蛮夷部族,如今在纺织缎锦上如此精进了吗?

管它什么绒,反正这人用的东西都贵,她为了不赔钱,赶紧把剩下的半块蜜糕塞回碟里,乖乖坐直身子。

烛火长盛,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庭院深深,廊前花台上的几株盆景被刮倒了,有下人匆匆来收拾。

丹阳手肘撑在案几上,等得快睡着了,一个副将快步出来,到霍昀廷面前拱手:“霍公子,大帅请您去书房说话。”

霍昀廷起身,广玉也跟着站起来,却被副将抬手拦住:“大帅只请霍公子一人。”

书房比暖阁更暖和,炭盆烧得正旺。

颜雨霖歪在藤椅上,额头上搭着块热帕子,身后侍女正替他按揉太阳穴,听见脚步声,他掀了掀帕子露出半张脸,眼底青黑得厉害:“来了。”

霍昀廷径直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坐下,姿态松快,倒不像来议事,更像来串门:“颜叔找我,总不是为了让我看你熬得眼圈发黑吧?”

颜雨霖把热帕子扔在旁边的铜盆里,揉了揉眉心,声音哑得厉害:“两件事,江宁县的疫病,你该听说了?昨天夜里军驿递来消息,驻在江宁的五千驻军,已经倒了七百多个,高烧不退,上吐下泻的,军医的药根本不管用。”

他拿起桌上的军报,往霍昀廷面前推了推:“你看,这是今早刚送来的,营里已经开始有人偷偷收拾行李想跑了。要是再压不住,不光江宁县,淇东这边的军心都得乱。”

霍昀廷没去看军报,漫不经心地叩着扶手:“……所以?”

“我知道你手里有药王谷的药。”颜雨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带着恳意:“玉清丹能退烧,水碧丸能止泻,这两种药你有多少?我全都要。”

霍昀廷道:“有倒是有,库房里囤了两箱。”

颜雨霖眼睛亮了亮,刚要说话,就听霍昀廷继续道:“不过药王谷的规矩你知道,玉清丹一颗五十两,水碧丸一颗三十两。两箱够你那五千人用三天,算下来,一共是七万八千两。”

颜雨霖的脸瞬间垮了,抓过旁边的茶碗灌了口凉茶,好半天才哑声道:“吟曦,你知道军里的情况。上个月刚给将士们送了冬衣,军饷都还欠着半个月的,七万八千两……我就是把帅府的桌椅板凳全当了,也凑不齐。”

颜雨霖在各方里向来最不起眼,他为人谦和周正,欣赏者赞他为大雍第一儒将,不喜这种文雅作派的人总把淇东丢失数州的罪责推到他身上。

他往椅背上一靠:“你就不能少算点?这些兵是要守淇东的,他们要是倒了,淇东这地界就没屏障了。”

“屏障归屏障,生意归生意。”

霍昀廷往后靠了靠:“我从药王谷拿药也要花钱,运过来还要雇护卫防着劫道,七万八千两已经是成本价。”他顿了顿,添了句:“颜叔,连在正厅那小郡主都知道,想让我办事得先掏钱。”

颜雨霖捏着茶碗:“吟曦,我手里的银子是军饷,是要救命的。”

“我的药也是要救命的。”霍昀廷抬眼看向他,眼神清明:“要么现在让人去账房支银子,我让护卫连夜送药过去。要么,就别说这些没用的,讲你的第二件事。”

窗外的风又大了些,淇东似乎在下雪,寒冬卷着雪沫子打在窗纸上。

颜雨霖望着桌上的军报,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他知道霍昀廷的性子,说一不二,尤其是在钱上,半分情面都不讲。

可眼下这局面,除了求他,又能求谁呢?

夜早过了三更,帅府里的烛火亮得跟白昼似的。

暖阁里的议事声断断续续飘出来,连路过的侍女都踮着脚走路,后厨端来的夜宵是热腾腾的肉丝面,香气顺着回廊飘到正厅,丹阳的肚子咕噜直叫,眼睁睁目送那碗面消失在暖阁门口。

“你到底怎么请动霍昀廷的?”周子靖依旧不解:“他那样的人,能被银子请动?”

丹阳问:“你觉着霍昀廷是个什么样的人?”

“狠人。”周子靖不假思索。

丹阳纠正道:“他不是狠,而是规矩性太强,偏偏那些规矩还是他自己给自己立的。如你所说,霍六有仇必报。同样的道理,想让他干一件事,得先让他看到他想得到的好处,老虎也要顺着毛摸。

“好处到位了,把他哄舒服了,自然什么都好说。”

“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周子靖纳闷。

“他那双眼睛……”丹阳拉长声调,故作高深道:“有的时候会说话。”

“是吗?”周子靖觉得她怕是见了鬼:“我怎么没瞧出来,但他那双眼睛是真的会骂人。”

丹阳笑了,打个哈欠道:“其实他越是这样明算账,越比那些嘴上说为国为民,实则推诿的鼠辈要良善得多。”

霍昀廷走出暖阁,广玉先一步迎上去,他没说话,只望了一眼身后的方向,广玉急切地冲了上去。

丹阳要跟着,被霍昀廷拦住:“别跟着进去掺合。”

暖阁里,广玉如愿见到淇东五州统帅,她把随身带着信函交上去,行了个礼:“求大帅救救江宁县。”

颜大帅抬头没抬,随手把那封信函丢到一边儿去,广玉睁圆眼睛,愕然皱了皱秀眉。

良久,一直与周遭难以相融的姑娘淡淡道:“世家守国不易,闻说淇东大帅心怀天下,仁义恭谦,民女以为淇东百姓能喘一口气了,如今一见,不过如此。”

“心怀天下?”颜雨霖猛地抬头,眼底全是血丝:“好一个心怀天下!心怀天下要不分孰轻孰重,不分取舍吗?

“你是要本帅为江宁一个县弄得淇东满城风雨,让百姓惴惴不安,让苍冥人痛快叫好!还要本帅倾尽全城的人力物力,只为区区一个县?江宁与淇东五州,你让本帅怎么选?”

广玉望着他案上的军报,福了福身:“那至少该送些药材过去,哪怕先稳住疫情。”

“药材?”颜雨霖拍了下桌子,冷笑道:“我连军饷都发不出来,拿什么买?你怎么不直接去长京面禀陛下,让他想想办法!”

广玉静静立住,不知为何,焦虑数日的心情反而平静了,她再度一拜,转身出去。

临走之前,颜雨霖突然叫住她:“小姑娘,等等。”

正厅里,周子靖靠着柱子打起轻鼾,丹阳被霍昀廷推了推肩膀,迷迷糊糊抬起头:“完事了?”

霍昀廷在她对面坐下:“有个差事,想让你去办。”

丹阳问:“什么差事?”

霍昀廷道:“江宁缺药,有墨门弟子从江宁回来后山门封了,大帅不想惊动淇东飞鸢卫,免得闹得人心惶惶,你找几只鸢去把药送过去。”

丹阳瞬间清醒了:“飞鸢卫不能动,是怕苍冥人趁机搞事?”

“算你不笨。”霍昀廷瞥她:“不过你也可以不去,反正死的又不是你熟人。”

“怎么能不去?”丹阳猛然坐直,身上披着的大氅滑下来:“江宁有那么多人呢,就算不是熟人,也是活生生的性命。”

霍昀廷挑了挑眉,语气带了点嘲讽:“哟,郡主这是要当救世主?”

“我不是救世主。”丹阳义正严辞:“但我是大雍郡主,慕图家有家训,看着大雍百姓等死,我做不到。”她抬头看他,眸光清澈如水:“就算只是送药,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霍昀廷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嗤笑:“蠢得可以,那些人活不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丹阳固执地重复:“怎么会没关系呢……”

霍昀廷话虽这么说,却起身从怀里摸出个钱袋:“这里面有些钱,你去雇些可靠的人手,再备些干粮和伤药,路上小心。”

丹阳愣住:“你给我钱干什么?”

“总不能让你带着空钱包去送死。”霍昀廷别开脸:“别真把自己当英雄,量力而行,不行就赶紧回来。”

丹阳把钱袋推回去:“我自己有钱。”她顿了顿,拿起那件大氅往身上裹:“不过这大氅给我吧,路上冷,你应该也不要了。”

霍昀廷没接钱袋,只看着她把大氅裹得像个粽子,领口都遮到了下巴:“谁说我不要了,洗干净,淮回来。”

丹阳站起来,踢了踢周子靖:“走了,去找药。”

周子靖迷迷糊糊睁开眼:“啊?有办法了?”

“先找药。”丹阳回头看霍昀廷:“你不跟我们一起?”

霍昀廷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茶盏抿了口,语气淡漠:“我不管闲事,另外奉劝一句,你这种爱管闲事的性子,最好少管点事才能活得久。”

丹阳粲然一笑,与周子靖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笑着回头:“霍昀廷,等我把药送到,回来把大氅给你洗干净。”

霍昀廷没抬头,只对着门口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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