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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见绛云

暗夜已烬。

霍昀廷站在院里试新做的火铳,他左手扶枪身,右手扣扳机,远处木靶上的红心很快被打穿个洞。

温香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等到校场堆了五六个打烂的木靶,才道:“少主,有消息了,江宁的疫病果然不是突发,是苍冥人投的毒。”

“咱们这边死了多少?”霍昀廷沉声问。

温香道:“留在江宁的有三个染了病,好在药送得及时,现下烧退了些,只是,前两天去查淮州动向的几个,没撑住,昨个儿没了。”

霍昀廷把着火铳:“收药的商队,有踪迹吗?”

温香轻声细语道:“前日后半夜跑了。他们雇了三辆马车,从客栈后门溜的,渡口岸边有淮州来的船接应,据码头的人说,那船是提前租好的,卯时刚过就开船了。”

“跑得倒快。”霍昀廷把火铳靠在廊柱上:“就没留下点什么?”

“剩下一个。”温香微笑道:“是个新手,夜里搬药箱时崴了脚,没赶上马车。我们的人跟着他,见他钻进渡口后巷的一间宅子,到现在还躲在里面。”

“别惊动他,再派两个机灵的去附近盯着,看他跟哪些人接触,想法子撬出些有用的。”他要一网打尽。

阴鸷在霍昀廷眼底流过,院子里的杀气渐浓,火铳打得有些猛。

霍昀廷又道:“往江宁驻军隔离棚送药这事,你亲自去办,拿颜雨霖的手令,让巡兵放行,就说送的是大帅府的私药。”

温香虽不知他为何要做这桩折本的买卖,但还是依言退下:“是,少主。”

一大早,丹阳再次光临霍府,门房把她领到傀儡戏台前。

晨光漫过霍府后院的戏台栏杆,戏台不大,上面站着十几个等人高的木偶,有的穿着青布短打,有的裹着褐衣,手里握着刀剑与火铳,瞧像两队栩栩如生的兵卒。

霍昀廷独自坐在戏台前的梨花木椅上,手里捏着盏翠色的琉璃杯,杯中赤红的酒浆鲜红如血。

丹阳被台上的傀儡戏勾得挪不开眼,登时把正事都给忘了,她自来熟地在他身侧坐下,想也没想就拿起旁边的酒壶,往空杯倒了半杯。

酒液红得像熟透的石榴汁,倒在杯里泛着细沫,丹阳抿了一口,是斡仑的红酥酿,酸甜里带着点涩,一度在京中很是盛行。

丹阳又喝了一大口,暖意在喉咙里化开,刚好抵掉清晨的寒冷。

台上穿青布短打的木偶移动,三个木偶贴着戏台边缘的布景板,悄没声地往右侧挪,右侧立微型草料堆,紧接着,裹褐衣的木偶排着队从左侧走出来,步子迈得又急又沉,像是在赶路。

待褐衣木偶走到草料堆前,青布木偶突然从木板后探身,两个按住最前面褐衣木偶的胳膊,一个绕到后面捂住它的嘴,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褐衣木偶咚地倒在台上,一动不动。

丹阳看得入迷:“这是……木偶埋伏?”

霍昀廷一言不发,台上又变了阵势,剩下的褐衣木偶走到戏台中央,刚要散开,青布木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有的举着火铳对准,有的握刀护在身前,褐衣木偶被他们围在中间。

紧接着,被圈住的褐衣木偶开始乱晃,有个木偶试图冲阵,刚抬脚便被青布木偶用木刀拦住,它被逼得不得不回去,几个来回下来,褐衣木偶全被青布木偶按在地上。

丹阳目瞪口呆。

很快,木偶火速变换队形,青布木偶分成两拨,一拨守着戏台左侧走,一拨往右侧走,刚好把褐衣木偶可能逃窜的路全占了。

每个动作进退有度,严谨讲究,丹阳这才明白,哪是看戏,分明是照着兵法排兵布阵。

她扭头望向霍昀廷,只见他指尖在膝盖上散漫地敲打,节奏却能与木偶的步子一致,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佩服,真诚叹道:“霍昀廷,你这木偶排得比长京瓦子里的好看多了。”

霍昀廷终于开口:“衣裳洗干净了?”

丹阳噎住,打个岔道:“衣裳正洗着呢,改日给你送来,不过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苍冥商人的……”

话未说完,霍昀廷朝她竖起食指。

丹阳乖乖把嘴闭上,目光又移回台上,青布木偶正把褐衣木偶一个个拖到戏台角落,押俘虏似的摆成整齐一排。

直到戏落幕,丹阳把空酒杯往石桌上一搁,开门见山地问:“霍掌教,打听个事,你知道哪能买到麻黄吗?”

霍昀廷听着她有事霍掌教,无事霍昀廷,冷冷道:“不知道。”

丹阳狡黠地转动眼珠:“那换个问法,之前在如意赌坊,跟你打过交道的那群苍冥商人,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怎么,又怀疑我跟苍冥人勾结?”霍昀廷就知道她一早跑来没安好心,看戏时偷他酒喝,喝完立马来查他的底。

“没有没有!”丹阳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他们形迹可疑,而你又见多识广,说不定会知道点线索。”

霍昀廷盯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忽然想逗逗她,拿起酒壶慢悠悠倒酒:“若是我说,我跟苍冥人勾结,他们囤的麻黄,也是我帮着藏的。”

丹阳一愣,原来他也在怀疑苍冥人,她随即摇头,语气笃定得很:“不可能。”

“哦?”霍昀廷放下酒壶:“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

“看眼睛啊。”丹阳语气轻松,毫不避讳道:“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自己的眼睛,但它告诉我,你不是坏人。”

霍昀廷怒了,两指戳向她的脸:“再盯着我的眼睛不放,我就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丹阳理直气壮道:“你不会的。”

霍昀廷被她缠得太阳穴直跳,这段日子里,他们之间发生太多事,有些他猝不及防,有些他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姑娘,但遇见就是遇见。

他没办法,他想在事情不可控之前,尽量离她远一些。

“药的事颜大帅已经着人去办了,你别跟着瞎操心。”霍昀廷提点道,顿了顿,又多说了些:“真想救人,就去查查江宁的疫病到底是不是天灾,苍冥人在淇东晃了这么久,哪有这么巧的事?”

丹阳狐疑地瞧着他,霍昀廷狠心下了逐客令:“该说的我都说了,走吧。”

从霍府出来,丹阳深知霍昀廷不会诓她,便去药农那里寻到些收药商的讯息,又给了桥下的百晓生半块碎银子,兜兜转转,总算摸出个地址来。

淇州渡口左拐,有栋阴气森森的老宅院藏匿在林深处。

老宅院的大门虚掩着,丹阳提着柄长剑,用脚尖轻轻推开条缝,天井里的两棵石榴树光秃秃的,枝桠像爪子似的伸向天空。

刚迈过门槛,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丹阳皱眉加快脚步,正堂门口的长凳上坐着个男人,头歪在桌案上,肩膀处的窟窿还在往外渗血,桌脚的油灯翻倒在地,灯油混着血渍淌了一地。

后方墙上扎着支短箭,箭尖上的血珠正往下滴,显然刚出事没多久。

有人比她先到。

丹阳把剑横在身前,一步步挪进正堂。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窗下还躺着另一具尸体,姿势跟长凳上的人如出一辙。

她仔细打量四周,桌椅摆得整整齐齐,连茶杯都没倒,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显然对方是出其不意下的手。

她蹲下身检查尸体,两人都穿着普通的粗布衫,看着就像跑商的。可掀开他们的袖口,能看见胳膊上有常年握弓磨出的厚茧。

更奇怪的是,两人都是左肩中箭,箭头从后背穿出,手法干净得像用尺子量过,定是用惯了上乘弓弩的高手。

丹阳在其中一具尸体的怀里摸到张纸,大半被血泡烂了。她举到窗边对着光看,勉强认出那是张医馆的收据。

她把纸条攥进手心,门外传来裙裾拖地的沙沙声音,丹阳来不及多想,侧身躲到供桌后面。

进来的女子穿着绛色长裙,裙摆绣着金线海棠,手里握着把小巧的弩,路过尸体时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到桌前,用帕子擦了擦溅在桌上的血渍,动作优雅得像在擦茶具。

丹阳正想着,女子忽然开口:“咦,是你啊?”

丹阳知道躲不住,握着剑走出来,她并不识得眼前的女子:“你是谁,认得我?”

女子转过身,笑容艳得像院里的石榴花:“姑娘不记得了,在醉里仙的时候,我们一起跳过舞,对了,当时我们少主也在。”

丹阳哪里还记得这号人,但看她的样子,估计跟温香一路,霍昀廷瞧着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到底养了多少漂亮姑娘。

她盯着她手里的弩:“人是你杀的?”

“我可没这么好的箭法。”女子收起弩,莞尔道:“是温香姐姐的人干的,我来收拾残局。”

两人一同走出院门,巷口停着辆马车,镂花车窗半开着,霍昀廷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才睁开眼:“挺快的,我以为你起码得明年才找到这里。”

丹阳无奈:“还是晚了一步,掌教更快,我什么都没问出来!”

女子把丹阳扶上车,车里铺着厚绒垫,角落放着小炭盆。

丹阳坐稳,把那张带血的纸条往霍昀廷面前一递,献宝似的说:“但我发现了这个,掌教,要不我们交换下细节,你觉着如何?”

纸条上的血渍还没干,黏糊糊的沾着点布屑,霍昀廷简直没眼看。

丹阳故意对着纸条吹了口气,看着血渍慢慢晕开。

霍昀廷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咬牙切齿:“慕图丹阳,我要吐了!”

车里的海棠裙女子闻言,及时递上一杯茶,霍昀廷喝完才把胃里的恶心压下去。

丹阳瞧着主仆二人熟稔的模样,心里有点怪异的酸涩,她把湿漉漉的烂纸叠起来,小心塞进自己袖子里,霍昀廷的表情更精彩了。

马车里莫名地寂静,女子专注地整理车厢中的杂物。

她绛色领口绣着圈银线,映得脖颈又细又白,整理完车几,她往炭盆里添了块炭,指尖纤细,指甲染着淡淡的凤仙花汁,抬手的姿势柔得像水,裙摆随着动作散开,又像朵半开的花

丹阳看得有些出神。

又见人家坐时腰肢挺得笔直,肩膀微溜,显得端庄柔媚;说话时眼尾轻弯,一点风情全含在眼里。

丹阳下意识挺起自己的肩,悄悄往胸前瞧了眼,她今日穿了件束腰的碧色袄裙,衬得身板直溜溜的,活像棵没长开的青竹。

霍昀廷见她瞧来瞧去,心下奇怪她到底在瞧什么。

终于,丹阳忍不住开口:“姐姐,你的裙子真好看。”

女子温柔一笑:“姑娘若是喜欢,改日我拿同样的料子给姑娘做一身。”

丹阳乐呵呵地点点头。

霍昀廷顺着她的视线往下属身上扫了眼,又飞快转回来,眉头微微蹙着:这种粗劣又过时的料子到底哪里好看了。

谁知他这一瞧刚好落进丹阳眼里,她当即板起脸,心比脑快,手比心快地指着霍昀廷,凶巴巴道:“你看什么看?”

霍昀廷被问得一愣:“什么看什么?”

丹阳被自己的莽撞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如鲠在喉,她瞪着霍昀廷瞪得脸都绿了,但他一句话轻飘飘地打断她:“临时考你个问题,疫病一般因何而起?”

丹阳立刻忘了刚才那点别扭,坐直身子答起来:“古往今来,疫病多发于冬季,消亡于高温的夏季。靠近水域的地方往往容易爆发疫病,因为毒随水散。就像江宁县,它的地界上流过了汤水河。”

“所以你认为,江宁这次疫病,起因在水?”霍昀廷问。

丹阳思索道:“应该不是。”

“为何?”霍昀廷接着问。

丹阳逐条分析道:“汤水河是梨凉河的支流,从江宁穿过又经隔壁的田水镇,倘若真是水的问题,那疫病应该早就传开了啊!”

霍昀廷没急着泼她冷水:“慕图丹阳,毒,难道只随水散吗?”

丹阳想了想,犹豫道:“还有……气?”

霍昀廷道:“从前两军交战,其中一方会盯紧另外一方的行军路线,尤其喜欢控制对方的水源,往上游扔些老鼠、尸体什么的。而今,只能控制水吗?”

丹阳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只觉手脚俱凉:“你的意思是,可以投毒于空中?”

霍昀廷轻抬了下眉峰。

丹阳不由自觉地捏紧了衣摆,吞了口口水,喃喃道:“掌教,你还记不记得上回飞鸢斋夜里渡河?”

“记得。”霍昀廷刻意臊她:“你差点淹死。”

“不要提这茬。”丹阳蹙眉回忆:“那天晚上,有几只鬼头鸢从江宁上空飞过,停留了大概,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从前苍冥人就在汛期往河里投过毒。”

“这回……”她思考再三,得出个大胆但谨慎的结论:“疫病的来源还是飞鸢投毒,只不过这回不是投在水里了,而是直接洒在空中。”

霍昀廷扯了下嘴角:“你说是就是吧!”

见他这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丹阳笃定他定是查到了什么,她双臂环在胸前:“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霍昀廷叩了叩车壁,木声笃笃中,表情里藏不住的促狭:“你不是会猜吗?有本事再猜一猜啊。”

丹阳被他这副欠揍的样子噎了噎,当即敛了神色,转过头去看炭盆里跳动的火星,打定主意不再同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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