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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裂痕初现

静雪庐主屋内,灯烛重新燃起,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空气中艰难地撑开一小片暖色,却丝毫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凝重,以及方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厮杀所残留的、冰冷刺骨的煞气与血腥味。那气息与楚晏身上甜暖的安神香诡异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张力。

楚晏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屋内唯一一张看起来最舒适的椅子——其实是凌雪鸿平日打坐的蒲团旁的一个硬木方凳,却被他不知从哪儿又摸出来的、绣着繁复暗纹的软垫铺得蓬松舒适。他捧着凌雪鸿最终从角落储物匣里翻找出来、并用纯净灵力细细加热过的一杯清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仿佛在品什么琼浆玉液。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尤其在烛光下更显透明,但那双总是潋滟着桃花春水的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毒的星辰,时不时便状似无意地瞟向一直伫立在窗边、身形挺拔却沉默得如同一尊冰雕的凌雪鸿。

“仙君,”他放下水杯,声音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刻意拉长的懒洋洋的沙哑,“你说,玄明老头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一次次派人来送人头、送装备,又是栽赃陷害,又是深夜送礼,生怕我们证据不够多,扳不倒他?”他用扇尖隔空点了点被凌雪鸿以数道冰蓝符文重重封印、此刻正孤零零放在墙角处的那个漆黑木盒,“又是邪器玉简,又是死人骨头,这回还搭上一个修炼魔功的亲信弟子、一个装满零碎的储物袋、外加一枚货真价实的私人印鉴…这哪是陷害?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雪中送炭啊我的好仙君。”

凌雪鸿没有回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被风雪不断拍打的窗纸,落在了那片无尽寒冷的黑暗与更深处汹涌的漩涡里。“他在试探。”声音冷澈平稳,听不出半分情绪起伏,却比窗外的风雪更令人感到寒意。

“试探?”楚晏挑眉,扇子“啪”地一合,敲在掌心,“试探什么?试探仙君你对我这个‘祸世妖孽’的维护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还是试探掌门真人对此事容忍的底线究竟在哪儿?或者…”他拖长了调子,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试探我们俩这绑在一起的蚂蚱,到底够不够结实?”

“皆有。”凌雪鸿缓缓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如寒潭的眼底跳跃,却映不进丝毫暖意,反而更显其冰冷锐利,“亦在试探你的深浅。今夜来人,功法诡异刁钻,灵力属性阴寒,煞气缠身凝而不散,绝非昆仑正统路数,更非普通弟子。最后那血遁之术,精纯狠厉,舍命求生,乃是魔道嫡系一脉秘传的保命之法,等闲修士绝无可能习得。”

楚晏脸上那层惯常的、玩世不恭的懒散收敛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温热的杯沿,发出极细微的声响:“魔道嫡传秘法?呵…你们昆仑戒律堂,玄明长老座下,还真是…人才济济,兼容并包,海纳百川啊。”他语气中的讽刺浓得几乎要滴出来,带着一种冰冷的、事不关己般的旁观者讥诮。

“玄明师叔身后,必定另有其人。”凌雪鸿得出结论,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重量,“其所图谋,绝非仅仅是陷害你或是维护自身地位权柄那般简单。”那失控的上古邪器,那阴邪的魔修指骨,那记录着禁忌符文的诡异玉简…这一切线索,都如同散落的碎片,隐隐指向一个更庞大、更黑暗、更令人不安的巨大阴谋网络。

楚晏沉默了片刻,忽地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低的,在寂静的屋里荡开,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近乎荒诞的味道:“看来,我这天生背黑锅的命,比我自己想象中还要…值钱些。”他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凌雪鸿,像是要穿透那层冰冷的表象,“仙君,我们这看来是不小心捅了个硕大无朋的马蜂窝啊。怕不怕?”

凌雪鸿迎上他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桃花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带着几分戏谑的问题,而是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精准地切中了另一个要害:“你方才,吞噬了那人的灵力。”

不是疑问,是冷静无比的陈述。通过魂契,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楚晏体内力量的诡异暴涨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汹涌紊乱、躁动不安的气息波动,如同平静海面下陡然掀起的致命暗流。

楚晏摩挲着杯沿的手指骤然顿住了。他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浓长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深深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灵髓体的老毛病了,让仙君见笑。”他再抬眼时,语气已经恢复了那种轻飘飘的、试图将一切沉重话题都轻松带过的调调,“有时候‘饿’极了,碰上些‘大补’的,难免会忍不住想吃两口。不过仙君放心,”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自嘲般的笑容,“脏东西我都会花时间慢慢炼化干净的,保证不会污染了您这边至纯至净的无情道灵力,坏了您的修行大道。”

这话半真半假,带着他惯有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疏离和自我保护式的尖锐,试图將刚才那近乎本能般的、极易被归为“邪术”“魔功”的行为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

然而,凌雪鸿下一句问话,却像一把精准无比的冰锥,瞬间凿穿了他所有伪装的铠甲。

“于你魂魄本源,负担几何?”

楚晏彻底怔住了,脸上那层面具般的、无懈可击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难以掩饰的裂痕。他看着凌雪鸿,眼神里带着一瞬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像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见”眼前这个人。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所有人,要么恐惧厌恶他这种不受控制的能力,要么垂涎觊觎这种力量想要利用,要么就像玄明那样,只想将这能力连同他这个人一起彻底毁掉。负担?痛苦?反噬?谁在乎?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那句熟练的、用来应付所有关切的“死不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对上凌雪鸿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直抵本质的眼眸,那三个字竟生生卡在了喉咙深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通过魂契,一种细微的、截然不同的情绪传递过来——那不是恐惧,不是厌恶,不是评判,甚至不是怜悯,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偏见的探究,以及……一丝极淡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名为“担忧”的情绪。

楚晏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狠狠烫了一下,他猛地低下头,掩饰性地端起水杯仓促地灌了一大口,结果冰冷的清水呛入气管,引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尾泛红,生理性的泪水都沁了出来,显得格外脆弱。

凌雪鸿看着他这副罕见的、褪去所有伪装的狼狈模样,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最终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好一会儿,楚晏才勉强平复下咳嗽,声音还带着呛咳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不再刻意伪装那层浮夸的笑意,低声道:“……不太好受。像强行咽下掺了碎玻璃和沙子的馊饭,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从中艰难剥离出一点点勉强能用的能量,剩下的…那些污秽的、充满负面情绪的东西,都得靠自己一点点硬磨掉,耗神费力。”他抬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位置,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重负,“这里,总是很吵,从来没有真正安静过的时候。”

这是他第一次,近乎完全坦诚地,向另一个人揭示灵髓体带来的、如影随形的痛苦与煎熬。

凌雪鸿沉默地听着,烛光在他冰雪般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他走到桌边,拿起那枚从黑衣刺客储物袋中得到的、刻有玄明真人独特灵纹印鉴的玉符。指尖纯净的灵力微吐,玉符表面光华流转,果然并非存储什么指令信息,而是一个极其隐蔽阴损的追踪定位禁制!

“果然。”凌雪鸿指尖稍一用力,那玉符瞬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哀鸣,化作一撮白色的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此物既是栽赃,亦是定位。他此刻,必然已知晓行动失败。”

“那我们岂不是彻底暴露了?”楚晏立刻警惕起来,眼底那一丝刚刚流露出的脆弱瞬间被冰冷的戾气所取代,如同受惊的毒蛇竖起了鳞片。

“无妨。”凌雪鸿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静雪庐有师尊亲手布下的强大结界,等闲之人绝不敢硬闯。此后,你更不可擅自独自离开结界范围。”

楚晏闻言,非但不紧张,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整个人又奇异地放松下来,甚至重新挂起了那副没心没肺、艳光四射的笑脸:“有仙君这句话,那我可就心安理得地彻底赖上你了。”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宽大的袍袖随之滑落,露出一截纤细手腕上那圈被凌雪鸿之前紧扣留下的淡淡指痕,以及皮下尚未完全平复的、细微的灵力波动,“哎呀,打打杀杀一晚,又受了惊吓,可得好好压压惊——仙君,你这里除了冷茶和硬板凳,有没有什么助眠安神的好东西?比如…暖玉枕?凝神香?或者…”

他话没说完,一件带着冰冷雪松气息的、质地柔软的白色外袍便劈头盖脸地扔了过来,正好严严实实地罩在他头上,打断了他所有不着边际的索求。

楚晏:“……”

他手忙脚乱地把那件过于宽大的衣服从头上扯下来,抱在怀里,入手一片冰凉丝滑,是极好的料子,上面还残留着主人身上那股干净清冽、如同雪后松林般的独特气息,与他周身甜暖的香气格格不入,却又意外地并不难闻。

“冷就穿上。保持安静。”凌雪鸿已经背对他,重新盘膝坐在那个冰冷的蒲团上,闭上了眼睛,摆明了不想再被打扰,结束这场对话。

楚晏抱着那件似乎还残留着些许体温(或许只是他的错觉)的外袍,愣了好一会儿。他低头看了看怀中雪白的衣物,又抬眼看了看那个冷硬如磐石、仿佛再无波澜的背影,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不是那种惯常的、带着钩子和讽刺的笑,而是眉眼真正地弯起,露出了几分真实的、近乎狡黠的愉悦光芒。

他从善如流地将那件对于他身形来说过于宽大的外袍裹在身上,冰凉丝滑的布料瞬间贴附在他微凉的皮肤上,那清冷干净的雪松气息仿佛一个无形而可靠的屏障,竟将周围那些无时无刻不在试图钻入他灵台的、来自外界的嘈杂混乱情绪都隔绝开了少许。

竟然…真的感觉舒服了很多,那始终喧嚣的背景音似乎被调低了些许。

他重新蜷进椅子里,把自己裹得像只偷穿了主人昂贵衣服的、心满意足的猫,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也闭上了眼睛,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真实的浅笑。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一声轻响,以及两人清浅不一、却渐渐趋于同步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妙地交织缠绕。

窗外的风雪仍在不知疲倦地呼啸,仿佛永无止境。

凌雪鸿虽闭目盘坐,姿态如常,但道心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古井无波。楚晏方才那句“这里,总是很吵”,如同投入万载寒冰深处的一颗烧红的铁石,在他心中漾开细微却持久、无法忽视的涟漪与灼痕。他想起楚晏睡梦中无意识的蜷缩与呓语,想起他吞噬那魔修灵力后瞬间的苍白与强忍的异样,想起他此刻裹着自己素白外袍那显得意外乖觉甚至有些脆弱的模样…

无情道心,讲究太上忘情,万物不萦于心,不滞于物。

但此刻,那坚不可摧的冰层之下,名为“凌雪鸿”的本我,却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深刻地感知到另一个独立灵魂的痛苦与存在,并因此而产生了细微的、却不容置疑的波动。

这是一种危险的偏离。是道心不稳的征兆。

但他却并未像以往修行中出现任何杂念时那般,立刻运转心法,强行将这丝偏离彻底斩断抹去。

他只是任其存在着,如同默许一片雪花落在冰原上,悄然无声,却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改变。

而另一边,看似已然安然入睡的楚晏,将半张脸埋在那充满凌雪鸿干净气息的衣料里,嘴角无声地弯起一个极深、极复杂的弧度。

鱼儿…似乎终于要咬钩了。

只是,这寒潭之下的暗流,似乎比他最初预想的,还要深邃湍急得多,也…比他预想的,更加有趣得多。

裂痕已然悄然出现,无论是在万年冰封的无情道心上,还是在看似固若金汤的阴谋壁垒之上。风暴正在积聚,而风暴的中心,是这小小静雪庐中,一冰一炭,诡谲同器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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