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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石壁暗影隐惊鸿

黄昏的余晖为寰阳城镀上一层暖金,白日的喧嚣未歇,反有种慵懒的热闹。福霖楼内依旧人流如织,杯盘交错声和谈笑声不绝于耳。

那灰衣少年跑堂脸上一贯的殷勤笑容,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与交接的伙计打了声招呼,便端着空托盘,脚步轻快地转入了通往后院的廊道。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他微佝的背脊一瞬挺直松弛下来,那双总是滴溜溜转的眼睛,也瞬间沉淀,变得幽深而冷静。

他并未停留,而是疾步穿过曲折的回廊,身形灵动如狸猫。途径一方小小的莲花池时,他甚至未走石桥,足尖在池边假山上轻轻一点,身影便如一片轻羽般掠过水面,点尘不惊,稳稳落在对岸,再一闪身,没入了半人高的灌木丛中。

灌木丛后,竟是一面看似天然的石壁。石壁高大平整,与山体融为一体,若非细看,绝难发现其上隐约浮雕着的层层叠叠的莲花图纹,纹路古拙,透着岁月的痕迹。

少年在石壁前驻足,左右环顾确认无人后,抬手,看似随意地按向其中一处看似寻常的莲蕊。

机括声轻微响起,沉重的石壁竟悄无声息地向上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里面烛火的光晕透出,温暖而神秘。

他负手迈入,石门又在身后缓缓落下,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这是一处宽敞的石室,四壁镶嵌着长明灯,光线明亮却不刺眼。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架书柜,壁上挂着一幅描绘着云海孤峰的墨宝,意境苍茫。

阴影处,早已有一人垂手恭立,听见脚步声,立刻上前一步,俯首拱手,声音低沉恭敬:“宫主。”

此时的少年,身姿已与方才跑堂时的勾背耸腰截然不同。她背脊挺拔,下颌微抬,即便身上仍是那件沾了些许油污尘灰的灰布短褂,也掩不住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孤高冷冽气场,眸中锐利的光彩,与方才的机灵判若两人。

她面色沉静如水,眼神幽邃地看向来人:“洪灵,今日这番评书,你做得极好。”

声音清冷从容,与跑堂时的清脆迥异。

“我冷眼旁观,这几日楼里看似寻常,实则暗流涌动。不少门派都遣了人改头换面,混迹其中,怕是都在相互打探底细,这潭水,算是被你搅浑了。”

烛火摇曳,照亮了从阴影中走出的那人面容身姿,正是方才在福霖楼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洪灵”。

然而此刻,她青衫方巾依旧,身姿却明显舒展柔和了许多,眉眼间的疏朗温和更甚,竟发出清越的女声:

“宫主过奖。所谓的名门正派,平日里道貌岸然,不过是一群追名逐利的宵小罢了。若非浮云阙现世的传闻,单凭一个武林至尊的虚名,岂能引得这许多人如过江之鲫般涌来寰阳?”

她微微一顿,语气略带讥诮,“不过,这群人里,倒也有一派是例外。青城派的几位弟子,依旧是青衣佩剑,光明正大地来去,在这群藏头露尾之辈中,反倒显得……有些招摇了。”

听到“青城派”三字,唐锦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掠过那清冷端方面容和如孤松挺立的身影,似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轮廓重合,竟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那个名叫崔珣的男子,与旧时印象中那个同样清冷的少年,似乎并无太大改变。

洪灵并未察觉她的异样,继续道:“青城派的崔珣,素有侠名,为人正直,在年轻一辈中声望颇高。不知他此次前来,是否会对此间之事置喙……”

唐锦倏然打断她,语气一贯的冷静:“旧事暂且不提。另一件事,安排得如何了?”

洪灵立刻收敛心神,正色道:“宫主放心,只待明日晨起,流言便会如同春风野火,迅速传遍寰阳的大街小巷。只是……属下担心,皇城司那边若顺着流言追查下来……”

唐锦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皇城司指挥使是哪个世家出来的,你莫不是忘了?他若秉公办理,明着来查,福霖楼正好借此机会扬名,算是替我们推波助澜。他若是做贼心虚,想暗中探查,那正好,狐狸尾巴藏得再好,动起来也会留下痕迹。”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光芒,“就怕他按兵不动,当个缩头乌龟。不过,你放心,福霖楼的东家,自有办法招待好这位指挥使大人。”

“行了,此事我心中有数。福霖楼的说书,你暂且停几日。”唐锦吩咐道,“明日,你替我去一趟城外的云隐山庄,接应一个人。顺便……”

她略一沉吟,“探一探那位鬼医燕鬼卿的行踪。”

洪灵闻言,面色顿时一紧,语气关切:“寻鬼医?宫主,可是您体内的寒毒又发作了?”

她深知唐锦因修炼神水宫至高武学《寒水诀》以及幼年时被注入的异种真气,体内郁积着难以化解的寒毒,时常发作,痛苦不堪。

唐锦摆了摆手:“不是我……”

她似乎不欲多言。

洪灵还想再问,石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轻重有序的叩击声——两轻,三重。

石门厚重隔音,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洪灵运起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出石门:“何事?”

门外隐约传来禀报声:“洪护使,嘉靖世子来了,正在二楼雅座候着,点名要见……唐小哥。”

洪灵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下去好生伺候着。”

随即转向唐锦,眉头微蹙,“宫主,此次武林大会由嘉靖王容峥坐镇,这位世子近来往福霖楼跑得未免太勤了些,是否……与嘉靖王有所关联?我们是否要谨慎些?”

唐锦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淡然:“不必大惊小怪。他今日前来,本就是应我之约。”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寰阳水深,龙蛇混杂。我若想在这盘棋局中落子自如,光靠福霖楼这点根基还不够。这位心思单纯的世子爷,正是眼下最好用的一块敲门砖,一道护身符。”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石壁。洪灵会意,再次启动机关。

石门开启,唐锦的身影融入门外渐浓的暮色中,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微微弓背、面带笑容的机灵堂倌。

待唐锦离去后,洪灵并未立刻出去,而是在石室中静立了片刻,略整了思绪和衣袍,确保毫无破绽,又过了一刻钟,才从容不迫地推开石室另一侧一扇更为隐蔽的小门,悄然离去。

福霖酒楼二楼,临窗的雅座。

容景淮一身冰蓝色绸缎直裰,面料光滑如水,映衬得他面如冠玉,更显矜贵。

他百无聊赖地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小口啜饮着杯中浅粉色的果酒。

这果酒酸甜适口,本是解暑佳品,但他望着楼下大堂里那些纵情豪饮的江湖汉子,再品咂一下口中只有淡薄甜味的酒液,心里竟生出几分不是滋味。

“小二,”他扬声唤道,带着点赌气的意味,“给我换一壶上好的秋露白来!”

侍立在一旁的小厮平安闻言,连忙上前,苦着脸低声劝阻:“哎哟我的世子爷,可使不得!您方才服了药,太医再三叮嘱,药性峻烈,万万不可与烈酒同饮,恐伤根本!王爷更是千叮万嘱,让小的务必看顾好您的饮食起居,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下次您再想这般自在出门,怕是难了……”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往窗外某个方向瞟了一眼。

容景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虽未见人影,却也明白暗处必有父王派来的护卫“流云”或“疾雨”在盯着。

他像是被戳破的皮球,顿时泄了气,懊恼地挠了挠头,小声抱怨:“父王赐下他们,美其名曰是保护,我看分明是监视……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真是无趣得紧。”

正在这时,雅间的珠帘被轻轻掀开,唐锦露着着几分歉意的笑容走了进来:“世子爷,久等了,久等了!楼下实在太忙,刚脱开身。”

“阿锦!”容景淮一见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绽开笑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快来快来,陪我坐下说说话!”

他热情地招呼唐锦坐下,目光落在她灰白衣衫上几处明显的尘灰和补丁上,眉头蹙起:“怎么还是这身衣裳?我上回不是让平安给你送了几件新衫吗?可是这福霖楼的东家又克扣了你的月钱?若真是如此,我……”

“嘘——”唐锦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脸上露出惶恐又感激的表情,“世子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东家待我们极好,月钱也是足额发放的。只是这几日楼里客人实在太多,您也看见了,我忙得脚不沾地,穿那么好岂不是糟蹋了?再说,东家仁慈,这不特意准我上来陪世子您说说话嘛!”

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拿起茶壶给容景淮续上热茶。

容景淮被她这番话说得心里舒坦,却又想起一事:“我看你方才从后院过来,可是又去厨房帮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看了一眼平安。平安立刻会意,从袖中取出一方雪白的丝绢,恭敬递上。

容景淮接过丝绢,竟十分自然地侧过身,细心地替唐锦擦拭起脸颊上沾上的一点锅灰。

他的动作轻柔,目光落在唐锦近在咫尺的脸上,看着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心中莫名一动,暗想:阿锦这双眼睛生得真好,若是肤色再白皙些,不知会是怎样的明媚模样……

唐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举动弄得微微一僵,不着痕迹地偏头避开,伸手接过那方丝绢,自己胡乱在脸上擦了两下,笑道:

“哪敢劳烦世子!我自己来就好。”

她将丝绢递还给平安,语气带着几分懊恼,“本想着世子今日来,我特意想去后厨给您亲手做一碗冰糖莲子羹,也好表表心意。谁知后塘的莲子早被挖光了!还有那道您提过的茄鲞,今日楼里客人太多,预备的老鸭汤都用完了,也做不成了。”

经她一提,容景淮这才恍然想起,此次前来,原是因唐锦托平安捎了封信给他,信中说学着做了几样小菜,邀他前来品尝。

他与唐锦相识不过半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会下厨,想来是在福霖楼跟厨子学的。虽未吃到,但见唐锦如此放在心上,容景淮心中已是十分受用,那点因为没喝到烈酒而产生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他忙道:“无妨无妨,阿锦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美食下次再尝也一样。”

唐锦却摇了摇头,眼睛咕噜噜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可不行。上月世子您生辰,我就没备下像样的礼物,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更何况,您还赠了我那么多华贵衣衫。”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不如这样,明日十五,我请世子去庆云斋吃饭,就当是补上生辰礼,如何?”

“庆云斋?”容景淮闻言,有些迟疑地看着唐锦,“阿锦,庆云斋可是寰阳数一数二的酒楼,消费不菲,远非福霖楼可比……你请我?”

他并非瞧不起唐锦,而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担心她破费。

唐锦挺了挺胸脯,爽朗笑道:“自然是我请!世子放心,我素来省吃俭用,也存了些许积蓄。再说,庆云斋那地方,非等闲之辈能进,这不还得借着世子您的名头嘛!”

一旁的平安听了,也忍不住凑上前,满脸期待:“唐兄弟,庆云斋啊,我……我能跟着去开开眼界吗?”

唐锦大手一挥,十分豪气:“当然,平安小哥一起去,更热闹!”

平安顿时兴奋起来,补充道:“世子,唐兄弟,你们可不知道……明日是十五,听闻每月月圆之夜,庆云斋都会请来西域的幻术大师表演戏法,神乎其神,看过的人都说精彩绝伦,堪称寰阳一绝!”

唐锦听了,嘴角轻扯,似笑非笑地反问:“哦?比之我们福霖楼洪先生的‘案上春秋’,又如何?”

平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竟在福霖楼的地盘上夸赞起对头酒楼的精彩,顿时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干笑道:“呃……这个……各有千秋,各有千秋!洪先生评书是一绝,幻术表演又是另一番风味,不能比,不能比……”

容景淮看着唐锦与平安互动,见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只觉畅快,方才因拘束而产生的烦闷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当即拍板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叨扰阿锦了!我们庆云斋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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