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有人电话喊走了那个男人,众人门口分开,暮色已经朦朦胧胧,渐染云层,金色的余晖洒在顾知也身上,越来越淡。
陆森没喝酒,准备开车离开,手刚要按下-1,顾知也开口了。
“我回公司处理事情,你先走。”
这种情况你还回公司?陆森震惊不已,但没表现出来,脱口而出:“我也回去。”
对方看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
陆森也不知自己怎的,明明最讨厌公司枯燥乏味的环境,今天竟主动要回去。
车飞驰而过,两侧树影斑驳。
车内很是死寂,陆森有些小心翼翼,毕竟身旁坐着个刚失恋的人,心情低落,以至于他连转方向盘的声音都很小。
顾知也脸色如常,并没看出什么难过与失落,微斜身子靠窗,侧脸一圈淡淡的光,削弱了五官的凌厉感,仿佛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职员。
然而,普通人都有七情六欲。
难过会哭,开心会笑。
但顾知也却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工作。
俩人各自不明的心绪使得氛围越来越怪异,在逼匛的空间飞快蔓延。
陆森总忍不住扭头看他一眼,总觉得顾知也很需要释放。
达到公司,顾知也没说什么,回到办公室。
陆森便隔着玻璃看他,目光带着他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如同微风,玻璃后的人冷静克制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眼眶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很是认真。
凝望了不知多久,暮色愈发深重,成熟成脉脉深夜。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月光清亮又单薄。
陆森却始终不得安静,下午的画面频频浮现,疯狂的出轨者,从始至终平静到漠然的顾知也,这反差强烈的画面几乎融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其内涵又无法言明。
他不知道顾知也怎么能做到如此冷漠理智,毫无波澜,凡人经历了被出轨被渣,少不得痛彻心扉、风度尽失,他却仿佛一滩死水,掀不起丝毫风波。
时间伴着夜风无声滑过。
顾知也合上文件,起身离开轻声走到陆森办公室门口,抬手轻敲玻璃,问他“吃点东西?”
陆森的思绪沉浸在海底,听见动静先是惊愕,在分辨清顾知也的话之前人就走了进来,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次陆森的肚子先替他回复了。
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下午饭局光吃瓜了,根本没怎么吃。
俩人一起去了便利店,陆森拿了份便当加热,看见顾知也拿了瓶酒,他本不想喝,后来莫名其妙,酒进了肚子。
顾知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酒却一杯接着一杯。
他一条腿搭在高脚凳上,身子后仰,昂起了脖子,后颈落在光影里,仿佛薄薄的光。
陆森看得入了神。
视线不自觉向下,从胫骨滑到后腰,窄窄的臀在黑衣里显示出紧绷的膨胀。
陆森感觉到衣服难受地裹着身体,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知也随意松开领口,露出大片被酒精染成淡粉的胸膛,手劲很大,银色扣子啪嗒掉下来。
砸进了陆森耳膜里,他看清了那抹粉色,耳根一下从里红到外。
忽然,顾知也扭过头,迷离的眼睛凝视他的脸,“想什么呢?”
此刻的声音不似白天的清冷,仿佛倦怠的晚风,又轻又黏,粘在人耳朵里就出不去了,
陆森避无可避,直勾勾地盯着顾知也衬衫露出的胸膛,眼睛眯了起来。
“交给你的任务处理好了吗?明天星翰那边的人肯定不好对付,没点底儿,可不好对付——”
好听的声音还在继续,陆森却什么也听不见。
心中充盈着一种很奇怪的情感,被塞满了,又堵又涩,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顾知也一秒的时间也不留给自己,仿佛不停转的时钟,连醉了都不肯放空自己吗?
陆森喝了一口酒,盯着他,
“你不伤心吗?”
听见问题,顾知也声音顿住,放下酒杯,掏出了一盒烟。
陆森眉头微颤,男人抽烟不算稀奇,不过顾知也往日西装笔挺社会精英的模样,让人无法和抽烟买醉的颓废汉联系在一起。
顾知也点上烟,烟盒随手一放,靠着凳子后仰,猛地吸了一口,吐出白花花的烟圈。
他很少有这种颓废破碎的样子,人前他永远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顾总,无论发生什么总能稳住风度,沉着冷静地解决。
以至于让人都忘了他也是普通人,有正常的情绪需求,陆森得以窥见这一幕,不自觉凝了许久。
顾知也挑眉看他,随意抖了抖烟灰,对着陆森紧抿的嘴脸,吐了一口烟圈。
呛鼻的烟雾飘进嘴里,陆森从恍然中清醒,猛咳几声,要在以往,敢有人对着脸吐烟,他肯定一拳头就砸上去。
但此刻,他只能看见顾知也轻晃的睫毛,羽毛似的滑过脸颊。
酒果然越喝越躁动,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喝了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杯水车薪。
过了许久,顾知也才回答问题。
“伤心有什么意义?”
“是能时间回溯,让我提前认清了渣男,及时脱身,还是能让我明天不上班了?”
他盯着陆森的脸发问,轻晃的睫毛落下一层单薄又憔悴的阴影,让人看了心底发酸。
陆森攥着手,忍住想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你至少可以哭出来,除了顾总,你还是顾知也。”
说完,他听见顾知也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捏灭烟头,又喝了一杯酒,
“我还是顾知也?”
“顾知也劣迹斑斑,你不也清楚吗?”
陆森被他问的失了声,不知作何回答。
顾知也也不在乎他的回答,抬眸冷凝地望着窗外远去的霓虹灯,一闪一闪,跟着车水马龙散去了。
陆森听得心里一阵发酸,他也不知为何,看见顾知也借酒消愁的模样,往日的厌恶一扫而空,变成了无法言明的情绪。
他盯着腕骨上晃动的红绳,心一下软了,滑成一滩的水,掉进虎口的浅痣。
夜幕深沉,车流与亮光潮水一样渐渐远去,
顾知也喝了口酒,不再讨论前男友,换了话题,声音像滑过喉咙的水:“陆森你明明很优秀,在逃避什么呢?”
他的声音很好听,夸奖却不带丝毫别扭的讨好,很真诚,陆森不由得陷进去。
迟来的认可也珍而重之,像深夜乍放的烟火,依旧美得光彩夺目。
他从得到过如此郑重的夸奖,从小到大都裹着陆大少爷的光芒下,所有讨好的人都带着目的。
唯有顾知也,将陆森视作了普通人。
陆森隔着朦胧的烟雾看他,看轻颤的睫毛,动的眼皮,陆森的心也跟着动。
顾知也此人既刀子般刮人,又能蜜糖般奖赏。
蜜糖掉进了空气里,愈来愈粘稠。
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
陆森撑着脑袋,眼神也变得恍惚。鼻间都是若有若无的香气,被酒精放大,迷晕了他的脑子,耳边只剩下顾知也一句郑重的:
“你很厉害,前途无限。”
这无疑是滚烫的浪潮,掀翻了平静。
说罢,顾知也饮尽最后一口酒,准备起身离开,挺直的身形清瘦又单薄,融进了陆森的视线之内。
空气闷热更甚,呼气也变得粘稠、迟缓,灯光也不那么明亮,他在昏暗中注视着顾知也那双浅浅的眼眸。
对方却没看他,瞳孔之间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落在陆森身上,顾知也伸长了胳膊,去够空酒瓶,指尖擦过陆森的下巴。
红绳与虎口的浅痣一齐撞进了陆森眼中,一时间心跳扑通扑通,黏稠的空气挤进身体,理智与现实都坏掉了,陆森脉搏与心脏快的震耳欲聋。
周遭的一切却很缓慢,像湿透的衣服紧贴胸膛,沉闷,悸动,情绪滲进千言万语,好像要从胸腔冲出,陆森一瞬感到心脏慌乱,却清晰感受到一股冲动。
——他想抱住顾知也。
酒精上头的一瞬,他也这么做了,张开臂展一把揽过顾知也的腰,脑袋埋进了他柔软的腹部,脑袋来回晃。
“不要为他难过了。”
陆森的声音隔着衣服朦朦胧胧,尾调黏糊,像撒娇,也像在讨吻。
顾知也的理智也被酒精麻痹了,任由陆森抱着自己耍酒疯,甚至沉醉于这一刻的放肆与欢愉。
他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下一圈薄薄的阴影,眼中含笑,伸手揉了揉身下人的头发。
少年抬起头,瞳孔明亮得仿佛一块漂亮的黑曜石,澄澈又坚毅,顾知也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接吻的意思。
他附下身,与陆森凑得很近,近到俩人瞳孔失焦,心底深处的想法却无限放大。
陆森没接过吻,凭着电视剧的经验与男人的占有欲,一把搂过顾知也的后脑勺,掐住他的下巴用力亲。
两双柔软的唇碰在一起,又甜又腻。
吻下去的瞬间,陆森自口至鼻一连串短了路,只能感受到一个软和的东西贴着嘴。
下一秒,不知所措了。
主动权很快被顾知也夺去,他扣住陆森的后脑勺,用力吻,撬开两瓣柔软的唇,舌尖勾着吮吸,陆森耳畔被俩人发出的水声占领。
瞬间,顾知也身上淡淡的茉莉味以一种很慢又极其温柔的速度朝向陆森,飞快瓦解他的所有防线,从头到脚,丝丝缕缕的触感逐渐弥漫,陆森大脑一片空白,顾知也柔软又细腻的手融成一滩滑腻腻的水,黏在他身上。
刹那间,纷飞的心事与月光犹如翻涌的潮水,打破陆森摇摇欲坠的心,他的手摸上顾知也的肩胛骨,那么冰,那么直,潮水瞬间淹没了陆森的心。
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犹如春药般令人食髓知味。
陆森脑子里“翁”一声,全身器官串通一气地短了路。
他什么时候离开,怎么坐上回家的车,什么时候进了家门,他一概是印象模糊的。
直到陆森一脑袋栽进被子里,那股丝丝缕缕的香味又缠了上来,他突然诈尸一样爬起来,用枕头蒙住脑袋,试图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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