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沙发对面就是卧室。
陈晚侬没关上,卧室的门是大开着的。
卧室里面的模样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司炳何往前试探着走了几步,又心虚地往地板上看了一眼,目光自欺欺人地往四周张望一番,最后还是落到了卧室的门里。
卧室的东西不多,正对着门的是一张书桌,桌子上摆着三两本绿黄封面的专业书,《普通生物学》,《植物学》……在一众黄绿书籍外,一本厚厚的橙黄“砖头”一样的书尤其打眼——中华书局出版的《诗经》,摆在桌子中间,平铺翻开,边角上放着一枚书签。
这一页具体是个什么内容,站在门外的司炳何看不清楚。
前不久在古汉课上面正好讲到了诗经,司炳何饶有兴趣的在图书馆借了本诗经,拿了个好看的本子,复习备考六级无聊的时候就拿个本子出来抄一抄。
陈晚侬,你也读诗吗?
说不定她会和陈晚侬读到同一首诗。
滴滴滴滴——
密码锁响起输入密码的声音,门开了。
司炳何闻声走到沙发上乖乖坐好。
但是木地板上的水渍却出卖了她。
她赤着脚,地板上滴滴答答的水渍完美显示了她出了浴室之后的行动轨迹一行水印子直直走到沙发,再直直走到卧室门口……
司炳何怵尔垂头,撇撇嘴,这可不算她没素质窥探别人**,这最多算她眼尖。
再说了,是陈晚侬自己没关门。
陈晚侬看到水印子倒是没说什么,拿了块毛巾,过来弯下去想给司炳何把脚擦干。
司炳何如坐针毡地起身,夺过毛巾,忙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好。”陈晚侬蜷了蜷手指,转身鞋柜拿了双拖鞋递了过来。
“先穿我的吧。”
“噢,好。”
看着陈晚侬袖子上的水渍,司炳何讶然,“外面下雨了吗?”
“嗯,不过不大。”
“噢。”
“你晚上用这个牙刷,可以吗?”
司炳何偏头,便利店的袋子里装着牙刷牙膏等洗漱用品,还买了点红糖,布洛芬,暖宝宝。
司炳何心里被十分微妙的情绪笼罩着 ,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谢谢啊。”司炳何点了点头,将袋子接了过来,“我都行的,你先去洗个澡吧,别感冒。”
“嗯,好。”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司炳何盘腿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滚烫的双颊,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和陈晚侬见面之后,自己浑身不自在。
扭扭捏捏,实在不像自己。
夏夜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窗外传来一声惊雷,噼里啪啦的雨声传来,叮叮当当地拍打着窗户玻璃。
司炳何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先将客厅的窗户给关上了,再往卧室走去。
书桌前面的窗户果然没关,桌子上的书脊已经沾上了水痕。
啪嗒。
司炳何三步并作两步的把窗户给关上了。再用纸巾把桌子上的水渍擦干。
她也终于看清楚了书签夹着的诗经的哪一页。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一时之间,恍然若失。
她抄到过这篇,她知道这首诗是在讲什么——一个人爱慕一个人却又不能如愿以偿的事情。
偏是这一篇。
水声渐止,陈晚侬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拿着吹风机。
和她迎面相对。
“下雨了,你的窗户没关。”司炳何指了指外面。
一声闷雷应声而下,。
“谢了。”陈晚侬用毛巾拧干头发上的水珠,将沙发上的靠枕放在一侧,看样子今天晚上是在这里睡下了。
“里面有床。”陈晚侬面靠沙发靠背,背对着司炳何,说道。
是叫她今天晚上去睡床,自己睡沙发。
司炳何瞅着沙发里面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又看了一眼床,一米五的单人床,陈晚侬瘦瘦长长的一条,两个人睡这张床简直是绰绰有余,于情于理都没有叫陈晚侬睡沙发的道理。
司炳何出声:“要不,咱俩一起睡吧。”
没有回应。
“你别不好意思,真的,我在宿舍里睡窄床挤着都挤惯了。”
沙发上的人还是未发一言。
司炳何看了一眼房间的挂壁空调,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前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陈晚侬的背。
“陈晚侬,咱俩一起睡吧。”司炳何可太知道这个人闷不做声的犟脾气了,“客厅外面没空调,你要是热死在外面我多愧疚啊。”
面前的人还是在装睡。不过司炳何已经感觉得到沙发上的人背部的肌肉崩得更加紧了一些。
司炳何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台阶还得自己给,于是索性把客厅的灯打开,夹着嗓子细着声音喊道:“一——起——睡——吧———一起睡吧一起睡吧。”
此乃胡搅蛮缠**。
这一招对从前的陈晚侬好使,对现在的陈晚侬也依然是。
果然,司炳何瞧着沙发上的人睁眼,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朝着房间里走去。
“诶——睡觉前能不能把头发吹干。”司炳何吐了吐舌头,得寸进尺道,“我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但头发吹不干枕头湿得很。”
……
轰隆——
吹风机的噪声在午夜响起。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司炳何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陈晚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吹头发效率极低,等她把头发吹好,自己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你怎么还是不会吹头发。”司炳何嘟囔道,“算了,我看你也不怎么爱吹头发,估计这么些年一个人也没怎么吹过头发。”
“嗯,一般是等它自己干。”在轰隆作响的吹风机声中,陈晚侬低声回到。
陈晚侬蜷着抱膝坐在地板上,背后面靠着沙发,由着司炳何摆弄自己的头发。
习惯了陈晚侬的哑巴性格,司炳何十分熟稔地自说自话道:“你这个头发,刚来我家的时候被你自己剪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像狗啃似的。”
“当时我就觉得好可惜,唉呀妈呀好好一头发被糟蹋成这样。”、
……
连司炳何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提到从前。
她们终于有了一点从前的感觉。
“行了。”司炳何大手一挥,“吹干了。“
“睡吧。”
见陈晚侬杵在地上没动,司炳何大手一拉,拧着手腕就把陈晚侬带到了床上。
陈晚侬瘦得很,手腕的骨头就这么惹眼地向外突出,整个手腕只堪司炳何一握——一只手就能把陈晚侬的手腕环住。
关灯的时候,司炳何看着桌子上剥好的橘子,顺手就放进了冰箱里,随口问了一句:
“你现在还是喜欢吃橘子吗?”
无人应声。
直到司炳何关了灯,摸黑上了床,黑暗里响起声音。
“喜欢。”
“一直很喜欢。”
拜托啦,反射弧怎么还是这么长。司炳何吐了吐舌头,把被子掖好,两眼一闭,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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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还是喜欢吃橘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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