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哭声像惊雷般炸响时，姜照正陪着徐翊在御花园散步。宫人跌跌撞撞跑来，脸色惨白，“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突然昏迷不醒，太医都查不出原因！”
姜照心头一紧，快步往东宫赶，徐翊也撑着病体跟在后面。殿内，徐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太医们围着床榻急得满头大汗。沈韫早已跪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见姜照进来，立刻扑上前抓住她的衣袖，
“皇后娘娘！定是你！方才只有你陪太子画画，你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对阿锦下了毒手！”
“我没有！”
姜照用力挣开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探向徐锦的额头，指尖冰凉。阿锦的体温异常低，不像是普通病症。
“不是你是谁？”
沈韫跪在徐翊面前，泪水汹涌而出，“陛下！方才宫人看到皇后给太子递了块桂花糕，太子吃了没多久就昏迷了！定是皇后嫉妒太子，想害他性命，好让宴王顺利继位！您快为太子做主啊！”
徐翊看着床上昏迷的徐锦，又看向姜照，眼底满是复杂。他知道姜照素来疼惜徐锦，可沈韫的话、宫人的证词，还有徐锦昏迷的模样，都让他心头乱作一团。更让他为难的是，姜照的眉眼间，总带着几分他熟悉的温柔，像极了当年的沈殷，让他根本狠不下心。
“陛下，臣妾真的没有！”
姜照屈膝跪地，声音带着急切，“那桂花糕是御膳房做的，臣妾也吃了，为何臣妾没事？定是沈贵妃故意栽赃，还请陛下明察！”
“明察？太子都昏迷了，怎么明察！”沈韫哭喊着，“陛下，您不能再护着她了！她今日能害太子，明日就能害您！若不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太子和大衍的江山都难安啊！”
徐翊闭了闭眼，终究是抵不过沈韫的哭闹和心头的疑虑，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姜照，朕念你往日照料有功，暂不追究你的罪责。但太子昏迷与你有关，你即刻去长乐宫门外罚跪，待太子醒来，再做处置。”
姜照猛地抬头，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的委屈：“陛下！您竟也不信我？”
徐翊避开她的目光，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宫人上前，扶着姜照往外走。她看着床上昏迷的徐锦，又看了看徐翊冷漠的侧脸，心头像被针扎般疼。这些日子，她日夜照料徐翊的病体，连觉都没睡好，如今却落得个“害太子”的罪名，还要在烈日下罚跪。
长乐宫门外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姜照跪在上面，额角的汗珠不断往下滴，眼前渐渐发黑。她想起徐锦昏迷前的笑脸，想起徐炙护着她的模样，又想起徐翊的不信任，心口一阵发闷，终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阿照！”
徐炙的声音带着惊慌，他刚从朝堂赶来，就看到姜照倒在地上，立刻冲过去将她抱起。姜照的身体滚烫，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是连日劳累加上烈日暴晒，才晕了过去。
徐炙抱着她，快步冲进长乐宫，将她放在床榻上，又让人快去请太医。安排好一切后，他转身直奔养心殿，眼底满是怒火。养心殿内，徐翊还在为徐锦的病情烦忧，见徐炙闯进来，脸色一沉：“阿炙，你放肆！”
“放肆？”
徐炙指着殿外，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皇兄！阿照连日照料你，连安稳觉都没睡过，如今被你罚跪，在烈日下晕了过去！你怎能如此对她？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相信她的品性么？她那么疼阿锦，怎么可能害他！”
徐翊被他问得一噎，眼底掠过一丝愧疚，却还是强撑着道：“朕也不信她会害阿锦，可沈韫有证词，宫人也看到了……”
“证词？宫人？”徐炙打断他，语气更怒，“沈韫的话你也信？她之前散布谣言、伪造证据，你忘了吗？阿锦昏迷得蹊跷，说不定就是她搞的鬼！你不查真凶，反倒罚阿照，你对得起她这些日子的付出吗？”
徐炙的话像重锤般砸在徐翊心上，他看着徐炙眼底的失望，又想起姜照倒在地上的模样，心口的愧疚越来越深。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是啊，他明明知道姜照的品性，却因沈韫的挑拨和心头的疑虑，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朕……”
徐翊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朕这就让人去查太子昏迷的真相，也让人去照料阿照。”
徐炙看着他，眼底的怒火渐渐平息，却还是带着几分冷意：“皇兄，希望你这次能看清真相，别再让真心待你的人，寒了心。”说完，他转身离开养心殿，快步往长乐宫赶，他放心不下姜照。
长乐宫的窗扇半开着，太医正给姜照施针，她躺在床上，眉头微蹙，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徐炙守在床边，指尖紧紧攥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直到看见她眼睫轻轻颤了颤，才稍稍松了口气。
“殿下，皇后娘娘只是劳累过度加上中暑，施针后已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几日便能恢复。”太医躬身禀报，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
徐炙点了点头，挥退宫人，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姜照微凉的手。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虚弱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
徐炙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若我晚来一步，你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皇兄那边，我已经跟他争执过了，他答应会重新查阿锦的事。”
提到徐锦，姜照的眼神立刻亮了些：“阿锦怎么样了？太医查出原因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让人把东宫的宫人都控制起来了，尤其是给阿锦送桂花糕的那个。”徐炙语气冷了几分，“我总觉得阿锦的昏迷和沈韫脱不了关系，她定是趁你陪阿锦画画时，偷偷下了手脚。”
正说着，侍卫匆匆进来禀报：“殿下，查到了！给太子送桂花糕的宫人招了，是贵妃娘娘让她在糕里加了‘**散’，还特意叮嘱她，只给太子吃，不让皇后娘娘碰！”
徐炙猛地站起身，眼底满是怒火：“果然是她！我这就去养心殿，让皇兄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等等。”
姜照拉住他，声音虽弱却很坚定，“不能只凭宫人的证词，如果没有其他证据，没人会信。”
徐炙立刻让人去查。不出半日，侍卫便从凝芳殿的暗格里搜出了剩余的“**散”，还有沈韫与药师的通信。信里清楚写着她购买“**散”的用途，就是要借太子昏迷栽赃姜照。
徐炙拿着证据，直奔养心殿。此时徐翊正坐在床榻边，看着昏迷的徐锦，满脸愁容。沈韫跪在一旁，还在假意抹泪，
“陛下，您快想想办法啊，阿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可怎么活啊……”
“你当然活得好好的！”徐炙的声音带着怒火，将证据摔在沈韫面前，“沈韫，你敢说阿锦昏迷不是你搞的鬼？这‘**散’和通信，都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沈韫看着地上的证据，脸色瞬间惨白，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是你们陷害我……”
徐翊拿起通信，越看越生气，手都在发抖。他想起姜照罚跪晕倒的模样，想起沈韫一次次的算计，眼底最后一丝念旧的温情也消失殆尽：“沈韫，朕念在你姐姐的份上，一次次饶你，可你却得寸进尺，连年幼的太子都不放过！你对得起朕，对得起你姐姐吗？”
“陛下！臣妾是一时糊涂！”沈韫哭着膝行到徐翊面前，抓住他的龙袍，“臣妾只是想扳倒姜照，让您看清她的真面目，不是故意要伤害阿锦的！您再饶我一次，好不好？”
“晚了。”
殿外传来沈家宗族的哀求声，侍卫正拦着试图闯进来的族人。徐翊没理会，目光落在沈韫身上，声音平静却带着沉重：“阿炙已经让人查清了。你当年为了入宫，买通宫人诬陷原贤妃；为了争宠，暗中给其他妃嫔的汤药里加寒凉药材；甚至连你姐姐沈殷当年难产，都与你偷偷换掉安胎药有关。”
沈韫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震惊，随即又冷笑起来：“是徐炙查的？他倒真会赶尽杀绝。不过，这些又如何？我姐姐本就该是皇后，我做这些，不过是帮她扫清障碍！”
“扫清障碍？”徐翊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姐姐若知道你为了‘后位’，害了这么多人，怕是死也不会瞑目。你老实说，你一次次陷害姜照，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韫的手腕被铁链勒出红痕，她却像感觉不到疼，死死盯着徐翊：“为了什么？当然是不甘！姐姐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是大衍名正言顺的皇后，就算她死了，这后位也该是沈家的，该是我的！凭什么让姜照一个外人占了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疯狂的执念：“姜照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穿凤袍、住长乐宫？连你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对姐姐的温柔，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抢姐姐的后位，不能分走本该属于沈家的荣光！”
“你错了。”徐翊看着她偏执的模样，眼底满是失望，“你姐姐从未在意过后位的荣光，她在意的是后宫安稳、百姓安乐。姜照做皇后，护着阿锦、守着后宫，比你更配这凤冠。你所谓的‘不甘’，不过是你自己的野心，与你姐姐无关，更与沈家无关。”
沈韫还想辩解，殿外忽然传来侍卫的禀报：“陛下，沈宗族长求见，说愿意散尽家财，只求陛下饶贵妃娘娘一命。”
徐翊站起身，没再看沈韫一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告诉沈家，沈韫犯下的罪，不是散尽家财就能抵消的。她害贤妃、害宫人、害太子，更对不起她姐姐的托付，这冷宫，是她应得的。至于沈家，念在沈殷的份上，朕不株连，但从此刻起，沈家与朝堂再无瓜葛。”
说完，他转身走出冷宫，任由沈韫在身后哭喊、咒骂。秋宁宫的门缓缓关上，将那些疯狂的执念与不甘，彻底锁在了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徐翊心里没有半分不舍，只有无尽的愧疚。他对不起姜照，更对不起昏迷的徐锦。
处理完沈韫，徐翊立刻赶往长乐宫。姜照刚醒，正靠在软垫上喝水，见他进来，微微颔首，却没像往日那般热情。
徐翊走到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语气里满是愧疚：“阿照，对不起，是朕错信了沈韫，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罚跪晕倒，朕……朕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照放下水杯，轻声道：“陛下不必愧疚，如今真相大白，阿锦也会平安醒来，这就够了。”她顿了顿，又道，“只是往后，还请陛下明辨是非，别再因旧情，纵容恶人伤害无辜。”
徐翊重重点头：“朕记住了。你放心，朕会下旨澄清你的冤屈，还你和姜家一个清白。阿锦那边，朕也会派人好好照料，等他醒来，定会亲自向你道歉。”
正说着，东宫的宫人匆匆来报：“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醒了！”
姜照和徐翊、徐炙立刻赶往东宫。徐锦躺在床上，看到姜照，立刻伸出小手：“皇后娘娘！我好害怕，我睡了好久，还梦见你不见了……”
姜照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眼眶泛红：“娘娘在，娘娘不会不见的。阿锦别怕，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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