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鹊被罚抄经书十遍,心里窝火。她气不过,对太后汇报完今日的事情。
太后乐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惊鹊啊,你自当听他所言,静下心来。”
“谁是他女儿呀!”柳惊鹊道,“若我是他女儿,那定是累极了!每天满口之乎者也,否则他就会摇头晃脑地说——这不文雅,这不文雅。”
太后大笑了一会儿,说:“我看他当你先生,是天意如此了。快去抄写经书吧。”
柳惊鹊撇撇嘴,见太后发话了,只好耐下性子抄了——怎么可能!
抄写归抄写,苦中作乐还是要有的。柳惊鹊抄完经书,又在每页的边角上大手一挥,等墨迹干了,又满意地合上。
隔日,陈观翻开她交上来的经卷,眼皮跳了跳。
每一页的边角都藏了这样的小画——有时是只翻白眼的自己,有时是个吹胡子瞪眼的自己,甚至还有一幅“教习梦见之乎者也”的讽刺画。
其实画的还挺有特色。他终于知道为何太后喜欢她了。
但是他是教书先生,不能让她继续肆无忌惮了。
他见快要上课了,只好道:“柳惊鹊!留堂!”
结果她还冲着他笑呢。
下课后,她率先倒打一耙:“先生,学生抄得可认真?”
陈观沉默片刻,只道:“画技拙劣,尚需勤练。”
柳惊鹊不服,第二日交上来的经卷里,纸上多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王八,旁边题字:“教习正冠肃容图”。
陈观终于没忍住笑了,随即马上板起脸。
……
内书堂每月初一考校学问,柳惊鹊最烦死记硬背,偏巧这日考的是《孟子》。她对着自己面前崭新如初的课本,唉声叹气的。
“柳惊鹊,”陈观目光扫过众人,最终点她名,“‘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何解?”
她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这话不对。”
满堂哗然。
陈观扣了扣讲台,待众人安静下来,他道:“如何见得?”
“若真‘民为贵’,那为何百姓饿死路边,官老爷却顿顿珍馐?”她托腮,眼里带着挑衅,“先生教我们读圣贤书,可书里的道理,在这里行得通吗?”
堂下其他人噤若寒蝉,生怕陈观发怒。
他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片刻后道:“正因世道浑浊,才更需有人记得清水是何模样。”
柳惊鹊一怔。
……
某夜暴雨,柳惊鹊避雨不及,只好溜进她最讨厌的内书堂。却见陈观独坐灯下,面前摆着一局残棋。
“先生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她凑过去,顺手摸走他碟里的桂花糕。
“你这人脚步也太轻了!”陈观被吓了一跳,抬头瞪了她一眼。
“我就当是您夸我了,”她吃完糕点,才没皮没脸地笑着说,“您还没回答我呢!”
“外边暴雨,暂且回不去,歇于此等雨停,故无聊罢了。”
柳惊鹊撇嘴:“是啊,多无趣。”
“你为何在此?”
“避雨啊,我也回不去了。”
她抬手,直接落下一子,“我陪您下。”
陈观看了她一眼,没拒绝。
棋至中盘,柳惊鹊渐渐吃力,嘴上却不饶人:“先生,您这棋风怎么跟您人似的——看着温和,实则寸步不让。”
陈观不答,只问:“你为何总爱顶撞?”
“因为有趣啊。”她托腮,眼里映着烛光,“这宫里的人啊,只有被惹急了的时候,才会露出真性情。”
陈观思忖此句话,手上下棋不停,直到她又落下一字:“比如先生——平时总板着脸,可方才我偷吃您的桂花糕,您明明看见了,却假装没发现。”
陈观怔住——因为她用话题转移了注意力,他竟然有渐落下风的趋势。
他知道他有一个毛病,就是手头上只能专注一件事,他人的一举一动都挺容易干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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