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窗帘缝隙里漏进的第一缕阳光刚触到床头柜，颜言就醒了。生物钟比闹钟还准，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长发顺着肩头滑下来，发尾还带着点没睡够的微卷。
赤脚踩在卧室的地毯上，绒毛蹭过脚踝时她打了个轻颤。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张素净的脸，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昨晚又画到后半夜。挤牙膏的手顿了顿，想起睡前存的莫墨演唱会饭拍视频，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台面上敲了敲节奏。
冷水扑到脸上时清醒了大半。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松松挽成丸子头，碎发垂在颊边，倒比精心打理时多了几分随性。衣帽间里挂着的衣服大多是黑、白、灰三色，却在剪裁上藏着心思：白衬衫的袖口绣着极小的银色月亮，黑色阔腿裤的侧缝有暗纹提花，连最简单的针织衫都选了垂坠感恰好的面料。学了十几年美术，对线条和质感的敏感早就刻进骨子里，哪怕穿基础款，也总能穿出旁人学不来的舒展。
早餐是在厨房的中岛台吃的。一片烤得微焦的吐司抹了牛油果泥，配着半杯温牛奶。手机放在手边，屏幕时不时亮起，是约稿平台的消息提示。假期里不用去学校，接稿成了主要营生，从最初一张插画三百块，到现在凭着“盐言不咸”这个笔名在圈内攒下名气，单张商业插画的报价已经稳稳站在六千块起步。昨天刚结了个游戏公司的皮肤设计尾款，银行卡到账提示音响起时，她对着窗外的玉兰树笑了笑。
吃完早餐坐在书桌前，打开绘图板时指尖还有点痒。今天要赶的是组儿童绘本的线稿，甲方要求画面里要有会发光的蒲公英。她握着压感笔在屏幕上勾勒，线条流畅得像呼吸，很快，带着绒毛光泽的蒲公英就从空白画布上冒了出来，周围的草丛里还藏着几只探头探脑的小兔子。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中午十二点准时放下笔，点开外卖软件时犹豫了三分钟。最终选了常吃的那家轻食沙拉，加了份溏心蛋。等餐的时候刷了刷社交媒体，首页刷到莫墨新代言的广告，他穿着驼色风衣站在银杏树下，镜头扫过他低头浅笑的瞬间，颜言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随即切回了聊天界面。
外卖送到时还冒着热气。她把沙拉倒进白瓷盘里，溏心蛋戳开的瞬间，蛋黄液流在藜麦上，像幅没干透的水彩画。吃饭时没看手机，安安静静地咀嚼，连咀嚼的节奏都很均匀，仿佛在享受这片刻的停顿。
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半是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她从不睡懒觉，定了闹钟，蜷在沙发上盖着条针织毯，很快就呼吸平稳。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停着只小憩的蝶。
三点四十分出门去摄影工作室。今天是帮学姐的独立品牌当模特，拍一组秋季Lookbook。工作室在老城区的巷子里，爬满爬山虎的砖墙后藏着个玻璃花房，里面摆着复古相机和绿植。换衣服时她动作很快，穿上件极简设计的黑色连衣裙，颈间被化妆师别了朵干枯的尤加利叶。
摄影师举着相机喊“看这边”时，她没有刻意摆姿势，只是自然地侧过身，手轻轻搭在花架上，眼神落在窗外的梧桐叶上。学美术的人似乎天生懂得构图，哪怕只是站着，也能让画面的重心恰到好处。快门声此起彼伏，她偶尔抬眼看向镜头，目光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
拍摄结束时已经傍晚六点。学姐塞给她一个信封当酬劳，里面是现金，捏在手里沉甸甸的。拒绝了一起吃饭的邀请，说晚上有事，转身走进巷口的暮色里。晚风掀起她的裙摆，路边卖烤红薯的摊位飘来甜香，她却没什么胃口，径直回了家。
晚上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坐在书桌前。绘图板亮起来的光映在她脸上，屏幕上打开的是张空白画布。手指悬在压感笔上方片刻，终于落下——先画的是舞台中央的聚光灯，光晕用了渐变的暖黄色，然后是被灯光照亮的侧脸，下颌线的弧度锋利又柔和，鼻梁高挺，嘴唇微张，像是正唱到某个高音。
莫墨在舞台上的样子，比任何参考图都清晰地刻在脑子里。她画得很快，笔锋带着种克制的雀跃，连他额角的汗珠都用细碎的高光点出来，舞台下的荧光棒化作模糊的彩色光斑，衬得他像独自发光的星。画到他抬手拨动耳返的动作时，笔尖顿了顿，加了道极细的白色反光，仿佛能看到他指尖的温度。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保存文件时，习惯性地加上“盐言不咸”的水印，然后点开粉丝自建的同人创作超话，上传了这张画。配文很简单：“舞台瞬间。”
退出绘图软件时，手机提示音开始疯狂响起。她没在意，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时划开屏幕，瞳孔微微一缩——那条帖子发布还不到十分钟，转发已经过了五千。
点开评论区，消息还在以秒为单位刷新：
“是盐言太太！终于等到新画了！”
“这个光影处理绝了！Ethon舞台上的张力被抓得死死的！”
“他拨耳返的这个动作我当场去世，太太居然画出来了，细节控狂喜！”
“救命，太太的笔是有魔法吗？”
“盐言太太是不是去了现场啊？这个角度太绝了，和我拍的饭拍重合度好高！”
“跪求太太开通转载权限，我要当手机壁纸！”
“对比了原视频，太太把莫墨眼神里的坚定都画出来了，呜呜呜我哭死”
“这张画里的莫墨，好像带着光在朝我走来，谁懂啊！”
“稿费果然不是白涨的，这质感，甩同圈画师八条街”
“有没有太太的课啊？想学这种捕捉瞬间感的画法！”
“盐言太太每次都能精准戳中我磕Ethon的点，是显微镜级别的粉丝吧！”
“从太太开始接稿时就关注了，看着你一步步涨价，太值了！”
“这张画里的温柔是怎么回事？明明是燃向舞台，却画出了易碎感，绝了”
“已经存图设成锁屏，每天睁眼就能看到莫墨，谢谢盐言太太！”
“求问用的什么绘图软件？笔刷参数能分享吗？孩子想临摹”
“突然发现盐言太太画的莫墨，睫毛都带着弧度，好用心啊”
“转发给我担看了，他说这张比官方图还懂他，哈哈哈哈”
“有没有可能，盐言太太其实是莫墨的工作人员啊？这个视角太近了”
“楼上想多了吧，太太以前画过别的爱豆，只是擅长抓瞬间而已”
“不管不管，这张必须裱起来！太太什么时候开实体画展啊？”
“我赌五包辣条，这张明天会被Ethon工作室的人看到，绝对会转！”
“细节党报道：莫墨耳返上的小月亮挂件，太太居然画出来了！”
“深夜破防，有太太这样的画手产粮，是我们粉丝的福气”
颜言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着，嘴角弯起个极浅的弧度。喝了口温水，水汽氤氲在眼前，恍惚间又看到那个在舞台上发光的人。她退出评论区，没回复任何一条，只是点开文件夹，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莫墨舞台合集”。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落在绘图板上，像给那张未完成的画，又添了层温柔的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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