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从多卡奥岛的灯塔下来，回酒店的一路很明显都在刻意放慢步伐，其实没有特别多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那颗是什么星”、“这棵是什么树”。
相视会很快躲开，躲开了又忍不住再看一眼，多看一眼就不自禁的笑。藏不出青涩的年纪，懵懵懂懂靠近。
本来还在找话题，讨论回了酒店要不要去泳池或者去餐厅，但Eric收到妈妈发来的信息，说是有车来接他去一个地方。
在酒店楼下分别，Eric上的那辆车的司机，隔天沈璨看到是负责接送卡维地产董事的。
那天之后，沈璨再也没有见过Eric。约好的早餐没有出现，拨打的电话只有忙音，发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直到今天，沈璨才能串联起所有的事。
那天分别后，Eric被接去的地方是私人小岛上的地下医疗，经历了常人不能想象折磨，也许是主动遗忘，也许是诸多手术产生的后遗症，再见面就是现在性格有些不同的黎佑。沈璨的猜想。
沈璨回避了黎佑的问题，只说：“最早进入多卡奥岛投资开发的企业就是卡维地产，除了卡维，还有奚宇家的Sierra酒店，这两家企业都是启明建设需要依附合作，同时又跟地下医疗存在关联的。”
车速不快，黎佑分出一半的思绪在试图理解沈璨刚刚闪过的关于“Eric”的声音。
Eric是什么样的人？
是不是已经消失在地下医疗？
多可怜，喜欢的人可能已经遭遇不测都不知道还要被欺骗。黎佑该抱有一些歉意的，可面对上沈璨，似乎歉意也不多。
更多是对Eric充满好奇。
沈璨当然不能读懂黎佑此刻沉思的问题，他继续说：“你在厨房门上列举的那些企业都值得怀疑，频繁出入多卡奥岛的人也是，不过要从这些名单里找出真正的背后主使并不容易。”
黎佑收回思绪，慢慢提上车速，应了一声：“应该连见上面都不容易。”
“你这车速……”沈璨已经默默拉上副驾扶手，调侃道，“看着不像没有办法。”
“以你和霍尔的交情，我猜你会有办法。”黎佑说。不像猜，是笃定的提示。
沈璨说：“霍尔大概连自己家公司在哪都不知道，是个热衷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说是这么说，却已经拿上手机找人。
卡维集团内部分为两大势力，来自霍尔他爸和小姑，据说近些年两方一直处于抗衡状态。
霍尔算是个拉低势力水平的存在，家里到现在也已经不对这人抱什么期待，以后毕业顶多挂个闲职放在边上看着，别创业炒股就能稳住家庭水平。
效率挺快，沈璨发了两条消息过去，问霍尔能不能帮忙安排见他爸和小姑。
霍尔回了个电话，没问原由，立马答应，毕竟干什么都比待在学校快乐。
通话一结束，黎佑的声音传来：“你们关系真不错，平时没少在派对一起玩吧？”
说者一副漫不经心，而沈璨超经意解释：“参加派对聚会都是他玩他的，我从来没做过他那种玩法。”
那种随时随地啃嘴儿的玩法。
“是吗？”黎佑嘴快应道，“上次看你在霍尔的生日派对上挺游刃有余……”
说到一半就后悔了，好像自己很在意似的。
不，不在意。
黎佑生硬的转移话题，问：“你那时候在多卡奥岛见到的卡维董事是谁？”
“霍尔的小姑，霍琼英。”沈璨说，“我查了目前有的新闻信息，没发现霍家有人得过重大疾病。”
公开的新闻信息是没有，到了目的地一下车，黎佑给钟云堇打去电话，一方面是奇怪钟云堇的失联，一方面是想问钟云堇能不能进她家的医院系统查几个人的接诊病历。
电话还是没能打通，本来要换成联系罗罗的，被风尘仆仆赶来的霍尔打断了。
公司大堂，隔老远就能闻见霍尔那一身的酒气，他朝沈璨打招呼，两只眼睛慢慢定在黎佑身上。
走近就要握手，上下打量起黎佑，霍尔说：“你的信息素真好闻。”
油腻Alpha专用语了，别管能不能闻到。同时还有一些犹如性.骚扰的心声。
沈璨拍开霍尔的手，直奔主题：“两位霍总都在公司吗？方不方便见？”
“都在，今天开什么大会来着……”霍尔怏怏地看着自己没能握到的手，被沈璨牵上了。
是一点都不好奇沈璨的来意，领人上楼的那一路，霍尔又是要和黎佑交换联系方式，又是问沈璨怎么认识的这么好看的Omega。
被沈璨挡开了还不罢休，霍尔还朝黎佑特别说明一句：“等你跟他分手了，来找我……”
“不要在我面前发神经。”沈璨眼神犀利。电梯间的三人，明明他年纪最小，但气势最盛。
当然了，黎佑也不弱，本来就有点厌A症，这个霍尔真是处处踩他的雷点。
出了电梯，霍尔还要往黎佑身边凑，黎佑抬手就甩出一个警证，然后警告：“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立马以干扰警方办案为由，带你回局里蹲一晚上。”
霍尔惊了，沈璨更是惊。
警证亮相不过半秒，就被黎佑收回口袋。
从警局偷出来的，上面的证件照都不是他本人，自然不能让人细看。
“我没猜到这就是你的办法。”寻着机会，沈璨低声对黎佑说。
黎佑是心虚的，但他得稳住气场。板着脸回：“待会儿别跟我站到一块儿，冒充警员的锅不用你一起背。”
人是一起来的，怎么能不一起背锅。
高层会议，大厅外有秘书在，他们本来还准备阻拦的，碍于霍尔也在，再加上黎佑手中一闪而过的警证，顾不及思考，黎佑和沈璨就已经推门进去。
不能等，得打个猝不及防，不能留出时间让这些高层董事往外联系，否则假警员查案就会露馅。
“最近人心惶惶的地下医疗，各位应该有所耳闻。”黎佑憋出最大的劲儿装严厉，中气十足地讲，“我们查证到在场有人和地下医疗有密切接触，麻烦配合调查。”
有人要喊秘书，有人要打电话叫律师，质疑着这样的办案方式。
只能这样了，黎佑才有机会探听到卡维集团这些高层人员和地下医疗主使是否有关。
大门被沈璨关上，霍尔和几个职员都被挡在外面，黎佑声音提高几分，按着Ruby的提示，念出两段出入多卡奥岛的时间年份，目光扫过会议桌前的每个人，最后看向霍琼英。
只有她心里闪过不安。
同时出现的声音：【都能查到我这儿来了？】
“霍总，”黎佑看着霍琼英，“方便借一步说话？”
霍琼英那一瞬间的不安已经散了，端坐在位置上，昂起下巴审视前面两个稍显稚嫩的警员。
她刚准备开口要求看警证，黎佑抢先说：“你的应该不会希望在这里聊你过去的就诊记录。”
霍琼英脸色不变，起身丢下一句“继续开你们的会”，而后越过黎佑，冷脸瞪着沈璨示意开门。
顶层，霍琼英办公室，进门她直说：“你们不是警方的人。”
黎佑和沈璨交换了一下眼神，沈璨说：“如果是警方，就不是来办公室这么简单。”
“你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地下医疗？”黎佑接着说，“只需要你回答这个问题。”
霍琼英维持着盛气凌人，要去按办公桌上的电话喊秘书。
黎佑紧接着补充：“为了生育对吗？介绍你去地下医疗的人是谁？”
“所谓的保密程序也没有那么可信。”电话最终没按下，霍琼英转身张开双臂。
好似为了展示自己没有动过任何手术，身材完美，身体健康。她又说：“我去过两次，实在无法接受用那种方式得到一个后代。”
“当时接待你的人是谁？”黎佑问。
沈璨和霍琼英都在看黎佑，他们眼中都有疑惑。
霍琼英笑了一声，回道：“如果你是警方派来的人，我也许可以考虑回答。”
“感谢配合。”黎佑同样露出一声笑，说，“警方大概不会查到你这里来，前提是，现在让我们低调离开。”
他们就这样顺利走出了大楼，没有被保安扭送进警局。霍尔后知后觉，人都要走了才开始问沈璨这里找他姑做什么。
没得到沈璨的回复，也没得到黎佑的添加好友同意。
回到车上，黎佑快速轰上油门驱车离开，瞧了一眼车外兴致姗姗的霍尔。
黎佑说：“霍琼英是不是看到霍尔太废，根本不存在竞争能力，才决定不靠医疗手段生育后代？”
说完没有听到沈璨的回应，黎佑余光瞥了一眼，注意到沈璨正在看车载导航。
这次的目的地是大宗别墅区。
沈璨过了会儿才问：“你是怎么排除霍琼英是背后主使？”
因为太着急，黎佑忘了自己从头到尾都紧张到冒冷汗的状态，现在冷静冷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太多。
他强装镇定：“微表情观察，你肯定也看出来了。”
“我只能猜测霍琼英不是背后主使，根据她在听到‘地下医疗’时懵一下的表情。”沈璨说，“但我不明白你从哪里知道她接触地下医疗是为了生育，寇璇告诉你的？”
“以后有时间再说。”黎佑只能敷衍。
沈璨的话被手机振动声打断，是葛迦潘打来的。
几乎同时的，黎佑也有来电。他把车停靠到街边，降了一半车窗，接通寇璇打来的电话。
“我们找到是谁了！”葛迦潘激动地说，“宋尧，司法部部长的小舅子，他接待过很多人上私人小岛！”
沈璨问：“你现在在哪？”
“我们在去大宗别墅的路上，宋尧住那里。”葛迦潘说，“你在哪？我要不要先把消息告诉给寇领头？我和莫妮卡在一起……”
葛迦潘后面的声音沈璨没能听清，他把手机拿开一些，看了眼导航目的地，又看了看黎佑。
黎佑的手微微发颤，视线看着车外。车子停的位置对面是商场，商场室外大屏正在转播近期热门事件。
庄重严谨的媒体见面会，代表警方的发言人在簇拥的话筒前讲话，大字幕滚动着结案汇报。以记者陈时跳楼为开端，紧急成立专案组连夜彻查，60小时内极速查明事件真相。
黎汶的照片毫无遮掩的贴在新闻上，同时被罗列上非法行医、故意伤害、非法经营、非法拘禁等等罪名。
“没有结案，我不同意结案。”寇璇在电话那头坚定地告诉黎佑，可能同时也是在跟旁边的人表达立场。
“有我在，这个案子不会这么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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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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