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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蹈覆辙

葛青萝沉默喝茶,心中叹道,叶鸣果然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原文中,后期云灵因忍受不了萧沐令人窒息的拘禁,曾在府中丫鬟的帮助下出逃,正狼狈时在街边偶遇叶鸣,被他救下。

在他的帮助下,云灵隐姓埋名找了个安身之处,还打了份小工,本想就此自力更生和萧沐断了,奈何没过多久,她恋爱脑一抽,又回到萧沐身边,再次试图用爱感化他。

萧沐本就认定云灵出逃是背叛他,接近常与他作对的叶鸣更是罪加一等,他勃然大怒,将云灵折磨羞辱一顿后驱赶出城,流放城郊。

这一世的城郊,除西北处还剩个大匪窝桃山,无人敢靠近,其余地域还算平静,甚至称得上山清水秀。

而原文中,姜城城郊凶恶异常,是流寇与野兽的大本营,城中百姓根本不敢轻易出城。

叶鸣得知云灵被驱逐后,哪怕心知她已凶多吉少,也二话不说,迅速赶往城郊寻人。

只可惜最后找到的,只有那被野狗啃食得残缺不齐的尸骨。

叶鸣的人品是有原文保障的,第二世时,葛青萝便打上了他的注意。

她相信,如果云灵能和叶鸣在一起,应该能达成幸福结局,于是她费尽心力为两人牵线搭桥,拼命撮合,制造了无数次爱情可能发生的机会,只是效果都不甚理想。

后来在她不信邪的努力之下,叶鸣终于来提亲了,只不过……提亲对象不是云灵,而是葛青萝本人。

她打错了算盘,这两人间根本就不会有爱情发生。

叶鸣向她提亲,而云灵再次爱上萧沐。

哦对了,那一世她的女主还将她推下了湖,美其名曰“复仇”。

直到后来她才品出味儿来,复不复仇对云灵来说真的并不重要。

这位女主只是想名正言顺说服内心不安,心安理得去接近萧沐,这才拿了她开刀。

那一世,她最觉对不起的便是叶鸣,虽然她本无意招惹他,但结果终究让他上了心。

她去世后,叶鸣大病一场,落下病根,几年后便因病去世。

想起那一世的叶鸣,葛青萝心情不禁有些郁结。

他本不该是那样的结局,可因她插手介入,扰乱了他原本的命运,而现在,她竟盘算着又要将他拉扯进这场闹剧中了。

没事的没事的,大家都是纸片人,一切都为了任务。

葛青萝以此宽慰自己。

她无意识捏紧茶杯,眼神飘忽放空,叶鸣几次出声都没能听见。

“葛姑娘?你还好吗?”

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叶鸣稍显担忧的神情,葛青萝尴尬道:“抱歉,我走神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叶鸣松了口气。

“对了,”葛青萝扯开话题道,“说起来,你和萧沐不是表亲吗,怎么搞得跟仇家似的,这么不对盘?”

叶鸣正要添茶水的手一顿,道:“可能因为,小时候我打过他。”

葛青萝愣道:“你?打他?”她实在想象不到,叶鸣小时候竟会主动打人?

“一定是他惹你了。”她肯定道。

“……嗯。”

叶鸣放下茶壶,微微低头,像在回忆什么,葛青萝也不打扰,安静坐在一旁。

许久,他开口道:“以前我养过一只小狗。”

“是只黄色小土狗,很可爱。萧沐……把它扔进湖里,溺死了。”

葛青萝诧异道:“狗还会溺死?”

叶鸣抬头看她一眼:“打晕后扔进湖里的。”

葛青萝深深低头:“……抱歉。”

“我很生气,打了他,最后被旁人拦下了。他在府中养了一个月的伤,后来就这样了。”许是因为事件过去太久,叶鸣叙述简短,语气平静,听不出生气情绪。

听完后,葛青萝深表认同,点头道:“的确该揍。”

小时候杀狗,长大了杀爹,调戏良家琴女,囚禁知心爱人。

萧沐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实在不像正经男主会做的。

见叶鸣情绪隐隐低沉了几分,葛青萝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要是那只小狗在天有灵……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闻言叶鸣抬头,神色有异地看她一眼,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才轻声道:“……小青。”

葛青萝:“?”

不是,这对吗?

小黄狗……小青……

葛青萝眨眨眼,顿觉这配置怎么怪熟悉的?

事情还要从她的第三世说起。

那一次,葛青萝从身体中苏醒后,感觉自己走路很不协调,视线也矮一大截,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她不当人了。

李四养的狗,就是她的新身份。

甚至她还是督尉司中编制犬,李四则是司中养狗的督兵。

认清自己变成狗后,葛青萝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一条狗,既给不了云灵银子,也阻挡不了她跟萧沐相遇相爱。

但只要在云灵被逐出城前,先弄死萧沐,就还有完成任务的机会。

于是她将狗生心愿定为咬死萧沐。

她曾偷偷溜出门咬过他两次,可惜他都大难不死,其中一次还差点被他暗器反杀,好在她躲得快。

后来萧沐有了警惕心,出门必带众多家丁打手,就为了防街边有不知名狗突然冲上去。

葛青萝寻思,她想咬死他,难度很大,况且她还没有狂犬病。

于是那次,她费尽心思将城中所有狗惹了个遍,看见她就想干架,而她也成功在某次萧沐出门时,将无数暴怒发狂的狗引向他,吓得众人丢下他落荒而逃。

她终究以数量取胜。这么多狗,总有能咬到的吧?总有带病的吧?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狗,萧沐英年早逝死于狂犬病发,没能继续霍霍云灵,而云灵也在他死后离开萧府,消沉一段时间后嫁给一个对她极好的公子,过上了平静安逸的生活。

当时她还天真地以为任务应该完成了,大仇得报,幸福生活也有了,没道理完不成。

可她几次遛达去云灵家,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每次隔着几十米远,就看到她独自坐在家门口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一日她终于忍不住,走到云灵跟前朝她叫了一声,云灵却抬起空洞的双眼说:“狗儿,你知道吗,原来和他好好在一起,才是我的此生所求。”

“失去了他,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幸福了。”

云灵满目忧愁:“狗儿,你也会有烦恼吗?”

葛青萝:“汪。”呵。

那天,葛青萝在云灵面前站了许久,最终留下这个字,耷拉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走了。当然,云灵也听不懂。

第一世做萧府丫鬟时,她曾问过云灵有什么理想,云灵想了半天,说不知道。当时她还很高兴地想,既然女主没有理想,那任务要求就只剩复仇后幸福生活了。

这一遭下来,她终于知晓云灵的人生理想是什么了。

呵。

后来她再也没去看过云灵。

再后来,她在督尉司里当着混吃等死的编制犬,见人懒得叫,出任务划水,除了依旧好心的叶鸣每日吃喝不愁地养着她,时不时还投喂点他常买的栗子酥,别人似乎都忘了还有她这么条狗的存在,包括她名义上的主人李四。

几年后,云灵终于把自己愁死,葛青萝也随之狗生走到尽头。

而她当狗的那些年,被叫得最多的称呼就是“小青”。

这个名字还是叶鸣起的。

李四曾疑惑,这好好一只黄狗为何要叫小青,应该叫大黄。然而叶鸣抱起她,指着她额上那块青色印记,解释说:“它额上这抹青很特别。”

葛青萝安静窝在他怀里没敢吭声,没好意思指出那抹青是因为她刚当狗,还不习惯用四肢走路,不小心撞桌腿上,把头磕青了,不过她也没法解释。

后来淤血渐消,那抹青消失了,叶鸣还怀疑过是不是有人进督尉司偷狗,仔细辨认许久才打消疑虑。

此后李四管她叫大黄,叶鸣坚持叫她小青,两人各论各的叫,她应谁则取决于当天谁喂食。

想到这里,葛青萝神情有些诡异。

难道这一世,叶鸣也养过一只肢体不协调磕过头的小黄狗?

扯了扯嘴角,她干笑道:“该不会是那小黄狗身上有什么青色印记,所以叫小青吧?”

“哦,那倒没有。”叶鸣以为她是因小狗与自己撞了名有些尴尬,赶紧解释,“我随意起的,没多想。”

葛青萝松了口气。

若真有条和她前世撞设定的小狗存在,那就很离奇了。

她每次获得的身份都是由系统在不影响原文的基础上捏造的,重开后就会被抹去。“萧夫人”也是这么来的,文中只说萧沐生母早逝,并未提过萧老爷后来没有续弦再娶,这个身份就可以存在。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

当葛青萝问到叶鸣前些年待在何处做什么时,他回答得含糊,只说自己受命常年驻守城郊,近来才得令回城。

见他并不想说,葛青萝也不再问。

她知晓叶鸣回城是因为剧情开始了,身为原文中有戏份的角色之一,不管他在哪儿,这个世界都会推动他回城。

但与之前不同,这一世叶鸣在城郊待了许多年,而前几世他可一直都在城中,并未驻守过城郊。

造成这些变数的,恐怕还是那个地方——桃山。

所以,姜城到底为何会凭空蹦出一个前世她闻所未闻的石破,建立了桃山,还有个路人甲儿子?

葛青萝百思不得其解。

她决定先和叶鸣打好关系,而关于督尉司、萧家,还有桃山的疑惑,日后总能慢慢挖出来。

“怎么光聊天,都不见你吃?”葛青萝眉眼微弯,将装了栗子酥的碗碟往叶鸣面前一推,“别再客气啦叶督军,不然这一大盘可都进我肚子里了。”

叶鸣愣然地对上她的笑脸,失神片刻。

他微笑拿起一块栗子酥:“好。”

离开时,两人和上楼收拾包间的店小二擦肩而过,那小二看了叶鸣一眼,侧身避让。

走进包间,看到那空空的碗碟,小二明显一愣,摸头奇道:“真是怪了,今儿个竟全吃完了?”

萧府,葛青萝院内。

萧沐躺在藤椅中,身旁围着四个人替他捏肩捶腿。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中折扇,语气不耐:“母亲还没醒?”

“没、没呢,近来天热,夫人睡得也久些……”翠儿捏了把汗,躬身站在一旁。

又等了会儿,萧沐“啪”一声收了折扇,皱眉道:“去,给我开门,我亲自唤她起床。”说着他从藤椅中起身,往葛青萝屋中走去。

“公、公子!”翠儿连忙上前阻拦,背身挡在门前,磕磕巴巴道,“这恐怕有、有些不妥……夫人毕竟还……”

萧沐眉头拧起,折扇朝她一指:“你这丫头,是被她惯坏了,竟敢来拦我?”

他伸手将人往旁一推,翠儿趔趄着歪了歪,刚要再拦,只听“吱呀”一声,门从内开了。

“你怎么来了?”葛青萝身着里衣,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肩膀。

见她脸颊微红,眼中蕴着水汽,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萧沐挑眉不语,刚想越过她进屋,却被一把拦住。

“沐儿找我有何事?”葛青萝脸上挂着无害微笑,伸手撑在门框上,“就在这儿说吧。我平日懒得收拾,居室杂乱,不好意思让你瞧见。”

萧沐浅浅往屋内扫了一眼,入目确实有些凌乱:“行吧。”

又躺回院内藤椅中,他闭目摇着扇子,对跟过来的葛青萝道:“我有头绪了。”

“什么?”

他睁眼对上葛青萝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开口道:“上次那个自称石焱的刺客,他说的话我有头绪了。”

“……哪一句?”葛青萝仍是一脸茫然,“取你狗命吗?”

萧沐瞪她一眼,提声道:“‘你果然’那一句!”

“哦……”葛青萝想起那日情景,顿时了然,“所以你的头绪是什么?”

“我思索再三,认为‘你果然’三字后面应该还有话没说完。”

对此葛青萝表示认同,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结合他那日刺杀我的行径来看,那石焱的意图应是……见你果然如传闻中般貌美,于是特来刺杀萧家主我本人,再将你掠去桃山。”

萧沐扇子一摇,断言道:“他那劳什子桃山,可能缺一位压寨夫人。”

说着,他又“啪”一声将扇子合上,指着葛青萝吩咐道:“你以后不许出门。”

葛青萝还没理清他的脑回路,闻言又是一愣:“又不许出门了?”

“不是,”她当即皱眉反驳,“他要想掠走我,杀不杀你都可以掠吧?但他非得杀你,最后也没掠我,那有没有可能他就是纯想杀你呢?”

“我觉得最近不该出门的是你,不是我。”葛青萝也断言。

两人在院中你来我往地争论一番,最后决定近期齐齐待在府中不出门,并加强身边护卫。

送走萧沐,葛青萝轻吁一声返回居室。

大门刚闭,她就听见身后一道凉飕飕的声音。

“原来那狗洞也不单单是为我准备的啊,”石焱面无表情地抱臂坐在桌旁,斜眼睨她,“嗯?压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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