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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回

凉州城官驿内,孙然然倚窗而立,她日日盼着边疆彻底安定,好与他细诉别情。然而边疆烽烟方歇,一道催促靖王使团尽速离夏、前往西域的明黄圣旨,便如惊雷般抵达。

萧璟寒原本就有出使西域、开拓商路的使命。如今北境暂宁,为大夏打通商道、换取国库急需的“活水”便迫在眉睫。朝中积弊他心如明镜:为何要他这亲王亲自查矿脉、主持和谈?无非是国库空虚,再也经不起层层盘剥损耗!他武功卓绝,熟悉西北风物,更有着无可替代的皇室身份,关键时刻能代天子裁断,震慑宵小。

大夏初立,前朝留下的贪腐烂疮尚未尽除,民生凋敝,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多处州县仍在休养生息,赋税绝不可再加。然而近年天灾**不断,南缅地区土司不稳,东海倭寇频扰,兵部呈报的军费缺口高达三百五十万两!工部去年治河修漕超支的二百万两,已是勒紧裤腰带精打细算的结果。

他此行,一要扫清障碍,确保通商开市成功;二要将大夏丝绸、茶叶、瓷器这三样足以惊艳四海的货物推向更广阔的世界。丝绸娇贵,受制于两江气候;茶叶亦然,难以广种。唯有瓷器,全国南北窑口星罗棋布,各具特色。只要有合适的矿土,便能烧出万千气象!孙然然正为此而来——她将随队西行,沿途采集矿土样本,探寻烧制新瓷的可能。

凉州附近虽有瓷窑,但器物质地粗陋。时间紧迫,改良也只能待她西行归来。她甚至来不及当面与小郎道别,只匆匆留下一封书信压在枕下,便随靖王的车马悄然离开。

三个月后,叶修辰风尘仆仆赶回凉州城,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驿馆和那封墨迹如新的信笺。纸张轻薄,字字却重逾千斤——

“小叶子:大夏今虽暂安,然外有四夷未靖,内忧隐疾丛生。黎民犹在水火,你我岂能袖手旁观?当以己之力,护挚爱之土。先忧后乐,吾辈之责。君前程似锦,必凌鸿鹄。憾不能亲见君功成之日,惟愿莫失莫忘,不离不弃。然然字。”

时耶?梦耶?竟是离别!那块救命的金牌,尚未来得及亲手还她……他紧攥信纸,指尖泛白,良久,才深吸一口气。罢了,便如她所言,各自努力,经年再会!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两年后,一支风尘仆仆的异域商队缓缓驶入凉州城门。商队中,一身宝蓝撒金胡裙、面覆轻纱的孙然然格外引人注目。

这两年,太子接连钦点凉州及附近三州为重镇,大开商市。驼铃声声,胡商络绎。

萧璟寒第一年便为大夏敲定了七百余万两的贸易契约。凉州作为核心交易点,官市如火如荼,民间交易也在严密监管下逐步放开。仅第二年,民间商税便逾百万,虽不算丰盈,却已显出蓬勃生机。

孙然然不负所托。她自西域带回的珍稀矿土,经她无数次调配试烧,最终烧制出的釉彩,在日光下流淌着宝石般璀璨夺目的光泽!西域贵族对这种永不褪色的“神赐之瓷”趋之若鹜。送往瓷镇的矿土烧成的青花瓷,甫一露面便被抢购一空,官窑订单已排至明年。

归程之所以漫长,只因他们沿途在大夏境内又发现多处新矿脉。当地窑口虽烧不出瓷镇那般薄如蝉翼的青花,孙然然却因地制宜,改良配方,成功将原本粗粝的陶器化为莹白光润的白瓷、深沉如墨的黑瓷、翠**滴的青瓷……各具风韵的精品,同样大受欢迎。她更在矿山附近的城镇悉心指导建窑,培训瓷工,百姓感念,皆称她为“瓷娘娘”。

太子与靖王以瓷富民、振兴西北的方略,已被孙然然用实绩证明可行。后续朝廷自会派遣专员工匠继续推广。西北民生,因这小小瓷片,悄然焕发出新的生机。

萧璟寒并未告诉她,她的功绩早已被他密奏太子。今上知其女扮男装入窑之事,念其一心为公、劳苦功高,非但不究欺瞒之罪,反有嘉许之意,密谕已由靖王代为收执。只待合适的时机,给她一个惊喜。孙然然对此浑然不觉,加之男装行事确实更为便利,她亦未在意身份之事。

回凉州前几日,萧璟寒便嘱咐她暂着西域女装,不必急于回窑厂,先看看这两年凉州的变化与外商的贸易盛况。

比起两年前那个眉宇间带着一丝青涩倔强的少女,如今的她眉目舒朗,眸若寒潭星子,沉淀下一份不输于靖王的从容与沉静。举手投足间,气度卓然。两人朝夕相处两年,生活琐事上的默契早已浑然天成,常常一个眼神交汇,便已心照不宣。

她心中感念靖王不以女子之身轻看她,每每委以重任,更是尽心竭力。面对这位俊逸温润、位高权重的亲王,心头时而泛起的慌乱也被她强行压下,只道是敬畏使然。她将满腔心绪都埋进窑火釉彩之中,心中只余叶小郎的影子,不敢有丝毫旁骛。

西行途中各有重任,萧璟寒更要暗中梳理军情部署,无暇他顾。此刻回到凉州,阳光洒在她微仰的侧脸上,映得她眼眸晶亮,肌肤仿佛通透生光。萧璟寒心中唯有那句:?“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艳风吹腻粉开。”?

看着凉州街头商铺里摆满由她改良技艺烧制的各色瓷器,想到自己的心血正化为千家万户的营生,孙然然心中喜悦如春水初融。

两年未见小郎,她已践约于万里风霜,不知他如今是何等英姿?一念及此,雀跃之情便悄然爬上心头。

她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西域美妇的装扮,想象着叶小郎见到她时目瞪口呆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起俏皮的弧度——定要吓他一跳!

萧璟寒需去官署处理滞留的政务,她便独自走上街头,感受着凉州脱胎换骨般的繁华与活力。

无巧不成书。

就在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边新开的香料铺子时,目光不经意扫过街角那间气派的金楼。脚步,瞬间凝固了。

她以为自己眼花。

那从金楼走出来的一双璧人——颜熙宁正亲昵地挽着叶修辰的手臂,脸颊贴着男子的臂膀,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满是藏不住的甜蜜。

叶修辰手上拎着几个锦盒包裹,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眉眼间少了些少年意气,多了沉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

颜熙宁!那个曾在瓷镇族学与自己同窗,秀雅温婉的女孩!

孙然然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怎么可能?!她与小郎……他们?!

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让她忘记了思考,双脚不受控制地迈了出去,直直地挡在了那对璧人面前。她需要确认,这荒谬的一幕是否真实存在!

叶修辰乍见眼前身着异域华服、风姿绰约的陌生女子,也是一怔。待看清那双盈满震惊、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望过来的熟悉眼眸时,他浑身猛地一震,脱口而出:“然然?!”

两年时光,于孙然然而言,叶小郎的变化清晰刻印在眼底。他更高大健硕,肩背宽厚,昔日飞扬跳脱的少年气被边关风沙磨砺成刀削斧劈般的硬朗轮廓。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俨然是一位英挺卓然的青年将军。

然而此刻,他望向她的眼神却复杂得令人窒息——那里面有久别重逢的狂喜,有刻骨的爱恋,更有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和焦急!

“然然!”他下意识地一把甩开颜熙宁的手,急切地伸手想拉住孙然然,“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发生了很多……”

孙然然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信任与情意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茫然。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叶修辰的心脏,剧烈的疼痛在胸腔里炸开、蔓延,让他瞬间失语,所有解释都堵在喉咙里,只剩沉重的喘息。

颜熙宁看着两人胶着对视、旁若无人的样子,以及叶修辰瞬间失态的反应,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黯然,随即迅速换上温婉得体的笑容。她轻盈上前一步,声音清脆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孙姐姐?真的是你呀!太好了!只是……大街上人来人往,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始末,不如我们移步对面茶楼雅间,坐下慢慢叙谈?”

茶楼雅间临街,推开雕花木窗,楼下市井的喧闹便如潮水般涌入。孙然然扶着朱漆栏杆,目光茫然地望着街上熙攘的人流。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昨日仿佛还在灯下摩挲他辗转送来的只言片语,今日便见他人……本该是欣喜若狂的重逢,心头却像塞满了冰冷的棉絮,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陌生与空洞。

颜熙宁姿态优雅地替她斟上一杯清茶,瓷杯落在木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孙姐姐,坐下说吧。”她声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叶修辰却如坐针毡,紧抿着唇,双手放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那沉重的愧疚感如同枷锁,让他难以启齿。

颜熙宁看了一眼孙然然紧锁眉头、死死盯着叶修辰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笑容依旧温婉,眼中却多了一丝坦诚与不易察觉的坚决:

“孙姐姐,女扮男装之事,同在族学朝夕相处,我早已看出端倪。小郎君……他从未向我透露半分。”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地迎上孙然然审视的视线,“我自幼便懂察言观色,姐姐既有苦衷,以前不说,此刻亦不会多言半句,还请姐姐安心。姐姐这两年在西域的作为,我们亦有耳闻,姐姐……真的很了不起。”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针,细细密密扎进孙然然的心底。她看着颜熙宁坦然自若的神情,再回想自己这两年来始终珍藏于心的情意,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夹杂着尖锐的自嘲猛地涌了上来!

原来……那些自以为的两心相印,那些离别时的信誓旦旦,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一场可笑的自作多情?!

叶修辰喉结滚动,依旧沉默。颜熙宁见状,只得接过话头,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几分沉重的底色:

“孙姐姐,你与小郎君分别两年,世事沧海桑田。这两年,他经历了许多风雨,姐姐远在西域,未必知晓其中艰难。”她端起茶杯,指尖却微微泛白,“西北战火重燃后不久,我便随家人辗转来到军营附近,做些后勤补给、照料伤员的琐事。那时,叶表哥……他所在的队伍在一次深入沙漠的追击中,遭遇突厥主力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她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又看到了那惨烈的一幕:“我哥哥……与他同在一队。是哥哥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才护着重伤昏迷的小郎君突出重围……哥哥自己却身中数刀,手脚筋脉俱断……再也……拿不起刀枪了。”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的脸颊,她迅速用手帕沾去,抬起头,眼神带着一种为至亲搏命的决绝,“哥哥伤重难愈,回乡休养前,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他知道我自小便倾慕表哥,也深知表哥品性端方,重情重诺……便将我……托付给了他。”

她停顿片刻,目光转向窗外遥远的天空,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尘埃落定的意味:“两家本是世交,长辈们都在场。见此情形,感念哥哥的恩义,也怜我孤弱无依……当即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只是后来战事胶着,一直未能操办正式的仪式,但……纳采问名,八字早已合过。”

说到最后,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复杂的心绪,只余下少女提及婚事时惯有的那抹娇羞红晕,悄然爬上耳根。

唐·刘长卿《赠别于群投笔赴安西》:知君志不小,一举凌鸿鹄。

莫失莫忘出自《红楼梦》

唐·白居易《戏题木兰花》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艳风吹腻粉开。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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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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