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路上都很安静,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擦黑。
耿季牵马去还,回去的时候又在食铺买了吃食,点了三个菜还点了一碗肉粥,最后跟老板借了食盒提回去。
沈家房门只轻轻叩着,并未关严,推开门,沿着石板路进入前院,再穿过垂花门,远远地就看见梁洪靠在一间房门外,面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快步走近:“怎么样?”
梁洪摇头,眼中忧色重重:“一句话也没说,就拉着嫂夫郎不放手。”
耿季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把手里食盒递给他。
“我在李家食肆点了几个菜,还有一碗粥,你一会儿拿进去,再怎么也得把饭吃下去,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恩!”梁洪接过食盒,站着发愣。
耿季又想叹气,可看着他和紧闭的房门,生生忍住了。
“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沈君礼传口信给我。”他一个外男,不好一直待在这,再说,这事他也帮不上忙,在这杵着人小哥儿怕是更容易想不开。
“好,要不……”
“不用,你守着吧,记得把饭拿进去,不吃饭,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恩!”
说完耿季再次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
牵着骡子离开沈家耿季才一声长叹,本想着来蹭顿饭吃,结果饭没蹭到还出了事,只希望小哥儿能想开点,沈君礼能压着点火气别冲动行事,想到有梁洪在,耿季放心不少,这人脑子灵,肯定能处理好。
随便在街上吃了碗面条,又去布装买了件成衣穿上他才牵着骡子出城,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天空仍飘着雪花,所幸借着路上的积雪反射的微光还是能看清路,不至于将骡子骑到沟里去。
抹黑再次来到沈家庄,耿季牵着骡子站在砖窑坊外面。
“有人吗?”
很快,墙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怎么才来!还以为你不要了!”
很快大门被拉开,里侧站着一个人影。
“路上有点儿事耽误了。”
来人并未多问,抬手又把门关上:“你打算买多少?”
“两千八百块。”
汉子走在前面带路:“行,我们已经安排好牛车,可以连夜给你送去,不过价格说好的,一文都不会少。”
“没问题!”
进入里面耿季才发现砖窑坊并没有外面看着的那么好,不远座落着**个人工挖建的窑洞,像巨大的圆形坟包般矗立在地面上。窑洞周围围着不少房屋,不过大多都是茅草土屋,只最里面两三栋是砖瓦房。
“啧!”没想到这沈家砖窑坊每天烧这么多砖,结果工人住的都是茅草屋!也就表面看着光鲜。
两人很快来到最里面其中一座砖瓦房,里面点着不少灯,也站着不少人。
“二叔,人来了。”
“恩。”
耿季抬眼看着这个叫二叔的男人,瞧着不到五十,眼神有力,身板结实,就一普通的农家汉子模样,只不过肤色比农家汉子好不少。
二叔望着耿季:“就是你要买砖?”
“是,大概要二千八百块。”
二叔沉默片刻:“那就是三十三两六钱,你人不错,我做主把零头给你抹了,给三十三两就行。”
耿季有些诧异,这人算术能力这么好?不过他没深想,也不多想,管他是谁,自己就是一买砖的,买完两清。
“多谢!”说完他拿出三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又掏出三两碎银递过去。
“行了,干活!”二叔收下银钱,大手一挥,跟着屋里众人一起搬砖。
耿季本也想帮着一起搬,可却被人拦住。
“不用你,我们自个来!”
耿季无语地瞧着眼前这面容黝黑的年轻汉子,怎么滴,还怕我多拿不成?
虽然心里不住吐槽,可耿季也乐得清闲,干脆抄着手四处转悠。这房子很大,一眼望到头,没什么遮挡,这就是专门用来放砖块的地方,整个屋就一间房,大得离谱,说话都带回音。
二千八块砖头没花多少时间就装上牛车了,耿季没说什么,也没打算细数,牵着骡子带着一溜牛车往家里赶,本来打算天黑前就买好回家,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又要劳烦家里人担忧了。
披星戴月回到家,刚敲响院门,一个呼吸间房门就被打开了。
“怎么才回来!”落哥儿提着油灯仔细打量他,没发现异常才放下心来。
“遇到点事耽误了。”说完耿季连忙取下门槛,对着后面招手。
“劳烦各位卸里面去。”
把骡子递到落哥儿手里后,耿季连忙跑去柴房,一推门就着微光看清里面还有不少空间,连忙招呼人把砖头卸去柴房。
最后柴房堆满了耿季本想卸在屋檐下,却发现屋檐下已经堆满瓦片,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无奈,只能带着人卸去骡棚。所幸砖头耐造,不像瓦片易碎,不然他还不敢放骡棚里。
本来可以直接放在院子里的,可天上飘着雪,这么多砖块也没东西盖,他怕淋了雪砖头变潮,毕竟一块砖就要十二文,他也不敢乱来,损失一块都得心疼。
忙忙碌碌,等卸完砖,送走砖窑坊的人耿季才长舒一口气,终于搞定了!
“别傻站着!”落哥儿将他推进房里,取下蓑衣,“晚饭吃了没?”
耿季顺着他的力道坐在凳子上,笑呵呵望着他:“吃了面,不过好像又饿了。”
“等着,我去给你端饭。”
说完落哥儿匆匆跑去厨房。
“哎,灯!”这哥儿……耿季失笑,坐在凳子上望着门口,安静等着。
很快,落哥儿就端来一盆热水。
“你先洗洗。”说完又笃笃笃跑走,片刻后端着冒尖的饭和菜过来。
“赶紧吃,晚上炒的蛋,还有蒜苗炒肉。”
耿季接过筷子却并未吃,反而一把拉过他手,果然看见一抹红印,不爽道:
“你傻啊,不知道拿块布垫着。”
落哥儿抽回手坐他旁边凳子上,仰着下巴笑呵呵开口:“没事,我手上茧厚,不怕烫。”
耿季:……
茧厚,你还骄傲上了?
“快吃,一会儿凉了。”落哥儿一边催他一边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耿季将差点没买到砖的事跟他说了,至于清哥儿的事,他没开口。不是他不相信落哥儿,这毕竟事关哥儿家清白,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讲这些,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
等吃完饭,简单的洗漱后两人才回到床上。
“哈~~~~”一个长长的哈欠声响起。
“赶紧睡!”落哥儿笑着揉了揉耳朵,催他睡觉。
“哈~~啊~”耿季再次张嘴打出一个哈欠,抬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才抱着落哥儿闭上眼睛,可嘴里仍旧发出声音,“下午干什么了?有没有过去伯祖父家?”
“娘去了,我们没去,她让我们就待家里,晚饭都没回来吃,你回来前不久才睡下。”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
“娘死活不上床睡,在房里另外搭了木板床睡。”还好之前把皮毛褥子做好了,落哥儿无比庆幸。
“恩?恩。”耿季知道娘在顾虑什么,所幸家里现在不缺被子,木板床除了硬点倒也不会冷。
“行了,睡吧,明儿个睡个懒觉,晚点起来。”嘟囔完耿季很快睡去,没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落哥儿有些心疼,这人睡觉从不打呼,只累到的时候睡觉呼声会重一些。
心里琢磨着明儿做什么吃食给家里人都补补,这些日子,娘他们都累,得吃好点。恩?外祖家宴席上的猪髈好像大家都挺喜欢,家里还有猪腿,要不明儿就试一试?正好可以让嫂子他们也尝尝。
琢磨着琢磨着,落哥儿也渐渐睡去。
外面寒风夹着着雪花肆虐在夜空,却影响不到被褥里的人,因为他们有温暖护航。
翌日天明
房门被打开,落哥儿匆匆而出,耿季不慌不忙跟在后面。
来到厨房,落哥儿打开锅盖看着里面温着的饭菜转头瞪了眼耿季。都怪这人!磨磨蹭蹭自己不想起来还不让他起床!
耿季扬起笑脸将沾有青盐的毛刷递给他:“呐!”
匆匆吃完早饭,两人往堂屋走去,如今屋檐下堆满瓦片只能从院里走。
“起来了?”邱兰抬头望了他们一眼又继续手上的活计,“怎么买这么多砖瓦?”
耿季拉着落哥儿坐在火炉边:“除了澡房,我打算再建个小房间,秋哥儿大了,那能一直睡正房。”
秋哥儿本来两眼无神,捏着针线帕子要死不活的,听见这话他立马抬起头来,两眼放光。
“二哥!!我没听错吧?!我要有自己的房间了??你……你你真的太好了!”
耿季失笑:“你没听错,赶紧坐好,别想着来撒娇,都多大人了,还来这一套!”
程小月脸上带笑,看着他们闹。
秋哥儿闻言难得没跟他争嘴,抱起小眯猛亲:
“小眯,我们要有自己的房间了,高不高兴!”
耿季没理他,抬头看向邱兰:“娘,我去找大陈他们来帮忙,争取早点儿弄出来。”
“哎,好。”
“帽子和蓑衣戴上。”落哥儿看着他直直往雪中走去,连忙找来斗笠和蓑衣递给他。
“这么一点路就不用了吧。”望着落哥儿沉寂的眼神,耿季败下阵来,“额,我戴我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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