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娘娘中了什么毒?”刘昭上前两步护在金玉跟前,瞥了眼令牌,是大理寺的人。
“案情未明,无可奉告。”捕头回道。见刘昭有阻拦之意,摸向佩刀。
院中众人大多是府中当差的,多少会些拳脚,见来者不善,纷纷开始撸袖子,视线瞄准了边上的家伙。
金玉见状,拍了拍刘昭肩膀,示意他无妨。刘昭看向金玉,微微摇头,却见她眸中毅然,下一刻,便到了捕头边上:“娘娘安危事关重大,我随你们去。”
捕头闻言放松下来,看向金玉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欣赏。
早闻刘昭娶了个上得厅堂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真有些东西。
带上金玉,一行人快马加鞭回了宫,走到一半,金玉忽然发现这路并不是往赵柔那处去的,便问起捕头。
捕头面露难色:“这两日得委屈夫人了。皇上已下旨,凡与娘娘有过接触的,均算疑犯。待大理寺审理后,便可还夫人清白。”
说罢,又交代许多候审和审问时的注意事项,金玉一一记在心中。等捕头交代得差不多了,金玉问道:“捕头大哥,我有一朋友,听说今早被抓了来,不知大哥您可清楚?叫,邵景轩。”
“邵景轩?”捕头闻言眉头一簇。
这人本就生得粗犷,不怒自威,如今一皱眉,两根粗粗的眉毛连成一片,配着浓密的络腮胡,和一身红色官服,金玉一瞬间好似看见了钟馗在世。
捕头想了一会儿,没甚思绪,招来手下,手下三三两两传开,不多时,一人快步上前,附耳说了些话。
刚听了两句,捕头眉头就舒展开了,没等人家说完,便一巴掌拍开,朝金玉道:“夫人,你朋友一早便审过了,这会儿应是在贵妃宫中。”
又是赵柔。
金玉不自觉瘪了瘪嘴。
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说好今日来赔礼道歉,结果在赵柔那处呆了一天。
也罢,他俩左不过一个月的交情,得罪就得罪了。
成了皇商,又有贵妃这个靠山,他邵景轩何愁做大做强?哪里还会在乎昔日共患难的合伙人?
本来她念旧,又懒得再去物色人选,想着他今日道了歉就算了,他俩还和从前一样。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拿她当一盘菜!
刘昭还在那儿给他说好话呢!
如此看来,莫不是看邵景轩有贵妃相持,想拿她当筹码一换一?!
好哇!真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哪!还自诩什么清官好官?我呸!
天下乌鸦真真是一般黑!……
金玉兀自琢磨着,越想越气,脸也越来越黑。
捕头和金玉很是投缘,本打算再和金玉聊上两句,见状,只得闭了嘴。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一处院落。周围杳无人烟,连个亮光的都没有,只院落门前点了些灯火,光亮所照之处,无不灰尘累累,想来是临时借来的场地。
车马缓缓停下,捕头三言两语和门口护卫做了交接便离开了。
金玉跟着护卫进了院子,里边模样与刘昭府中的牢房甚是相似,只不过比刘昭那边更冷清、更大些,约莫十余间屋子,只门口三间屋子亮着光。
护卫将人带进其中一间屋子便关门下去了。金玉踱着步子打量了一番,觉着物件陈设很像宫斗剧中后宫嫔妃们的房间,只是到处都是灰。金玉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稍作打理,找来护卫要了一壶热茶,这便坐下等着了。
天色渐晚,外边偶尔飞过一只乌鸦“哇哇”叫着,金玉单手垫着下巴,看着蜡烛火苗跳动,眼皮直打架,即将睡去之时,旁边忽而响起鞭条抽打之声——
“pia!pia!”
“哇啊!!大人饶命!小的交代!小的全都交代……”
嗯?怎么还严刑逼供的?
金玉心下咯噔了一下。
刚才捕头只说传她来问话,也没说要上刑的呀?
思忖间,屋门从外推开,一素面书生推门而入,瞧见里面坐着金玉,眸中略有惊异,旋即将手中之物扔在门外,提步到了跟前。
“刘夫人?”来人粗略扫了金玉一眼,面上浮出一丝笑意,似乎想套近乎。
前日晚宴,金玉便发现了自己有个夜盲的毛病。一到夜里,三步之外人畜不分。
刚在门口时,见人一身白衣,她便想当然以为是个文静之人,结果近了一瞧,来人脸上、身上,零零散散遍布血迹,其中一抹尤为鲜艳,金玉脑中忽而响起刚才的惨叫——莫不是刚弄上的?
想到此处,金玉没来由打了个哆嗦。来人见状,朝外吆喝了一声,外边便有人来关了门。
关门之人和捕头官服一样,金玉瞧见了,想起捕头的嘱咐——
“事发突然,皇上口谕,此番由大理寺少卿亲审,限三日之内破案。听闻这位少卿手段犀利,往常都是审些罪大恶极之人。皇上此番让他亲审,想来是动了怒。不过夫人不必惊慌,有啥说啥便是。大理寺断案公正严明,不放过任何一个犯人,也不会错判任何一个好人。”
这便是大理寺少卿?
金玉看向身边男子。
怎么她记得电视剧里的少卿是着深红色官服?
见金玉直盯着自己衣服看,来人也垂眼观察,瞧见身上血渍,眉头一动,抬头时,面上却笑吟吟的:“夫人可是在意我这一身素色?呵~无妨,若半月后有幸再见,夫人便不奇怪了。”说罢,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渍,白色的袖子上立时染上一片红色。
金玉看着他的神情,只觉得像极了一个谈过的弟弟。那个弟弟也是表面看着阴呼呼的,性情似乎也有些乖张,但深入了解后,才发现是个粘人精,动不动就爱吃飞醋,很是可爱。
金玉虽没见过杀人,但总归去过菜市场见过杀鱼,便只当他身上是牲口的血,那形象便从冷血酷吏变成了大润发杀鱼匠,一下子便不害怕了。
那人见没吓着金玉,笑容一滞,面上瞬间便冷了下来:“夫人不怕我?”
金玉摇头:“大人相貌堂堂,大理寺公正严明。我既无过错,为何要怕?时候不早了,夫君还在家中等我,大人要问什么?”
“呃……”男子似乎未曾被这般追问过,一时语塞,原本看着金玉的眼神也有些飘散,胡乱看向一旁,好一会儿才琢磨过劲儿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夫人明理,是本官考虑不周。夫人回答三个问题便可——”
“昨日晚间,夫人在何处?”
“在家。昨天下午回家后便睡下了,一觉睡到了今儿早。”金玉一五一十答道。
男子听罢略作思索,自袖中翻出一卷书卷,提笔写了些什么,又问:“今日夫人都去过何处?”
“一天都在家。”金玉答道。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在现代她便不喜出门。人家休息日天南海北的玩,她的休息日,一天都宅在家,要不看书、要不看电影电视剧,就是不出门。
好容易出门,大多也是提前想好了要去哪,出门后便直直奔着目标去,办完事儿了,就又直直回家,根本没有一点弯路,巴不得和家黏在一处。
没曾想,到了古代,她还是这么宅。
只是那人似乎没有生疑,又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再抬头时,眼神明显和刚才不同,周围空气似乎都凝住了:“最后一个问题,最近一次见娘娘,是为何事?”
“唔……”金玉张口便要回答,旋即想到若是如实说了,那嫌疑最大的便是自己了,这不给自己下套呢吗?可不说、或者撒谎,肯定都不行,那——就只有对不起邵景轩了——
金玉稍作酝酿,想了些伤心事,眼中含泪,看向一旁,做委屈状:“不是娘娘要见我,是邵大人要见我……”
男子闻言神色一凛:“细细说来。”
于是乎,金玉不顾昨日之事真相为何,一切罪责,尽数甩到了邵景轩身上——
是他让赵柔召她进宫。
又是他让赵柔泼她一身水,逼她去更衣。
最后还是他,收买宫中嬷嬷,趁更衣时给她下药,意图逼她就范。
“那、夫人你……”男子听完,面露忧色。
“我本是宫中之人,前些日子期满离宫,宫中尚有旧识,那日幸得旧识相救,才留得一身清白……”金玉含泪说着,越说越上头,说道最后,竟真憋了滴泪下来。
男子素来审的都是些极凶之人,何时有过这般斯文可怜的小娇娘?见人落泪,一时慌了神,掏出手帕便要拭泪。
金玉正全情投入演着戏,跟前冷不丁伸来一只手,吓了一跳,一双眼睛湿湿的闪着泪光,抬眼便对上了男子的眼睛,眸中满是歉意,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少男。
金玉心下一动。
自打过了三十岁,不,准确说是二十七八时,她便觉得年上不香了。老男人帅归帅,但总觉得有一股子老人味儿。
男人上了年纪,除了男人味儿,其他各方面都开始走下坡路。发腮、啤酒肚、秃顶、体力……随便一抓,便是一大把问题,根本比不过弟弟。
弟弟除了没钱,什么都有。
身材、精力、时间、情绪价值,她想要的,弟弟都有。更重要的是,听话、没爹味儿、会道歉,以及——会哭。
这男的哭起来,一定很动人。
金玉看着跟前的男子,脑中忽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呢,怎么就开始想这些了?
怎么身体变年轻了,青春期又来了?
二十五,正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年纪?
去去去!她已经有刘昭了,起码这一年,她得专一一些,做个传统的女人。至于一年之后嘛~哈哈!那时她肯定赚够了银子!一天三个也不过分吧?哈哈哈哈……
只是,跟前男子似乎会错了意。
见金玉又哭又笑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疯了,心下不忍。
邵大人……想来是新晋皇商邵景轩。这人他上午才审过。看着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心思竟这般阴险!
这姑娘声泪俱下,看样子也不像假的。再说,谁会拿自己的清誉冤枉人?更何况那人还是贵妃的亲戚。
来都来了,圣上给了三日时间,绰绰有余。他也不多这一个案子。
于是,男子收了笔墨,一脸正色,看向金玉:“本官乃大理寺少卿唐寅,夫人所述冤屈,本官定会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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