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眼神里的**明明是真的,怎么转瞬间就变成了落荒而逃?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传闻西北来的将军都带着狼性,对女人向来直接又强势,她还以为今晚总得应付一番,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罢了。”她轻嗤一声,目的达到就行。至少他没拒绝分房,也没反驳交易的说法,至于他那奇怪的反应,暂时不重要。
她扬声唤青禾:“进来卸妆吧。”
青禾进来时还带着怯意,刚才驸马和公主不知怎么了,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取下凤冠,卸下钗环,铜镜里呈现出一张素净白嫩的小脸——眉眼间还能看出当年的娇憨,只是眼底多了些化不开的冷意。
她们公主这些年太苦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周旋,如今嫁了人,离了那地方,只盼着公主能快乐些,只是不知…驸马是否是良人。
“公主,要传安神汤吗?”青禾悄悄抹去眼泪,小声问。
“不必了。”林清晏摇摇头,“把外间的烛火熄了,留一盏就好。”
“是。”
令林清宴没想到的是,躺下时床褥竟意外地软。她稍显惊讶,触手是上好的云丝锦——她原担心要睡硬板床,毕竟听说沈骁在军中只许兵卒睡硬床板,说软褥养不出硬脊骨。可这卧房布置竟如此奢靡。
林清宴眉目微敛,想起他拜堂时磨毛的下袍边,莫非节俭只是做给人看的?
忽而又想起他方才眼中野狼般的**,却又莫名落荒而逃。林清宴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此人心思难测,不好对付。
她翻了个身,贴近墙角,攥紧了耳垂上的狼牙,狼尖的弧度硌着掌心,像母妃的手在轻轻按着她的手背。
“母妃,”她闭着眼,声音轻得像梦呓,“明天我就去查账本了,您说,能查到线索吗?”
狼牙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呼吸渐渐平稳后,那扇被关上的房门又被轻轻推开。
沈骁站在床前,身上的酒气早已散了,只剩一身清冽的寒气。他没靠近,就那样站在几步外,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睡颜。
她侧躺着,锦被不知何时已顺着亵衣滑下去,半边肩膀露在外面,便是在这昏暗中,那片肌肤也白得灼眼。
颈侧纤细的筋络透着层薄粉,几缕发丝垂在颊边,随着浅匀的呼吸轻轻蹭着下颌,把平日里那点拒人的冷意都磨成了软绵的影子。
沈骁垂了垂眼,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那截皮肉嫩得像刚剥壳的荔枝,指尖蜷着抵在枕上,连指节都泛着粉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红印。
喉结不受控地滚了滚,舌尖下意识抵了抵后槽牙。
想亲,想把那点粉白的软肉含在舌尖。
想折她,想让这副带刺的身子彻底蜷进自己怀里,听她乱了呼吸,卸下锋芒,在他耳边漏出细碎的喘息。
沈骁深呼吸几口,想起方才她的唇擦过他下颌时残留的温度,他攥了攥拳,指节泛白才压下喉头的热意。
再等等。
他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外面传来亲兵的暗号,才转身离开。
.
天刚蒙蒙亮,窗纸才透进一丝鱼肚白,外间就传来青禾轻手轻脚的动静。
林清晏本就没睡沉,闻声便睁开了眼,指尖下意识攥了攥耳垂的狼牙——狼尖硌着掌心,倒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公主醒了?”青禾端着铜盆进来,见她已坐起身,忙放下盆子伺候梳洗。
铜镜里映出林清晏素净的侧脸,经简单梳理后发髻齐整,眉眼间的倦意淡去不少,只剩惯常的清冷。
“将军的亲卫赵猛在外头候着,说有要事回禀。”青禾为她理着衣襟,轻声禀报。
林清晏“嗯”了一声,声音平静:“让他进来。”
赵猛是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一身玄色劲装,见了林清晏便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色:“公主,将军凌晨接到北境急报,蛮族在边境异动,已赶去营中调兵布防了。临走前特意吩咐,让您务必等他回来再去户部。”
林清晏正将最后一支玉簪插入发间,铜镜里映出她清瘦的侧脸,眼底凝着未散的冷意。
北境急报?她指尖捻着发尾,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么巧的事?
昨夜在洞房里答应得那般干脆,转头就用“急报”作借口,是觉得昨夜的“好处”没拿到手,便反悔了?
林清宴轻哂一声,明明是他自己落荒而逃,此刻倒成了她心急。
她拿起木梳,漫不经心地梳着发丝,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这三年在宫里,她见多了“临时变故”和“身不由己”——母妃病重时,太医总说“明日就来”;镇国公府被抄家时,父皇也说“容朕再查查”。
那些轻飘飘的承诺,最终都成了压垮她的稻草。
她早已不信任何人。
“青禾,备车。”她放下木梳,起身时发间已簪好一支素银簪——簪尖被磨得极薄,藏在青丝里,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户部的账册多放一日,就多一分被彻底销毁的风险。她等不起,更不能把时机寄托在沈骁那个心思难测的男人身上。
“公主!”赵猛.猛地抬头,急得脸都涨红了,双手在身前乱摆,“您不能去啊!将军特意吩咐要护好您,您若出半分差池,将军非打死我不可!”
“他要打你,就让他来找我。”林清晏走到门口,脚步没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在户部等他。”
这话既是说给赵猛听,也是特意要他带给沈骁的信号——他若肯来,便说明先前的约定仍能继续;他若不来,那这把原本指望的“刀”,她也只能当机立断舍弃。
库房里的账册每时每刻都可能出事,她没有时间跟他耗着试探,这世上,总能找到更趁手的“刀”。
赵猛想拦,可看着她那双没带半分温度的眼睛,伸到一半的手又僵在半空。他早知道这位公主看着柔,性子却比北境的冰棱还硬。
“公主!您慢走!小的这就去给将军报信!”赵猛跺了跺脚,转身就往营中跑,心里不住祈祷千万别出事——不然将军真能把他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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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户部衙门前停下时,日头刚过辰时。王显正带着几个小吏在石阶上徘徊,见了公主仪仗,脸上立刻堆起假笑,眼底却藏着讥诮。
“公主怎么一个人来了?”他快步迎上来,拱手时袖子扫过石阶,带起一阵尘土,“镇北将军呢?莫不是觉得这旧账实在没必要查,连面都不肯露了?”
林清晏没理他,径直往里走。王显身后的小吏想拦,被她一个眼刀扫过去,竟没敢伸手——谁都知道镇国公府的这位公主,当年是敢揣着匕首去冷宫见母妃的,不好惹。
“公主这是做什么?”王显追上来挡在库房门前,“户部旧档库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再说了,三年前的账册前阵子遭了虫蛀,早就送到废纸坊烧了,您就算进去也找不到什么。”
“有没有虫蛀,我得亲眼看看才信。”林清晏推开他,库房木门发出“吱呀”轻响,一股浓重的纸霉味扑面而来。
架子上堆满捆好的账册,上面落着厚厚的灰,显然许久没人动过。
林清晏让青禾举着烛台,自己踩着木梯翻找,鬓边的狼牙耳坠随动作轻轻晃动,在烛火下闪着微光。
王显跟在她身后,声音里的得意藏不住:“公主刚嫁就急着翻旧案,怕是镇北将军给的底气吧?可现在将军不在,您就算翻遍库房,又能怎么样?”
林清晏没接话。她知道王显是丞相的人,当年镇国公府的案子就是丞相一手审的。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不过是想激怒她,让她自乱阵脚。
翻到第三排架子时,青禾忽然低呼:“公主,这里有箱标着‘镇国公府’的!”
林清晏从木梯上下来,快步走过去。箱子上的封条已经泛黄,但上面的朱印还清晰可辨——那是镇国公府的私印,她绝不会认错。
她伸手拆开封条,掀开箱盖的瞬间,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里面的账册封皮完好,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樟木香气,哪里像是被虫蛀过的?
可当她抽出最上面一本翻到关键处时,指尖却猛地顿住——军粮拨放的月份里,整整五页账册被人齐根撕去,边缘还留着新撕的毛边,绝不是虫蛀能造成的。
“王侍郎,这缺页的账册,也是虫蛀的?”她将账册扔回箱子,转身时眼底已结了冰。
王显脸上的笑彻底敛了,换上公事公办的模样:“公主私闯户部库房,还翻动旧档,已是违制。方才下官已让人去报大理寺,就请公主跟下官去偏厅坐坐,等大理寺的人来了再说吧。”
林清晏心头一沉——怪不得库房房门没上锁,王显方才脸上也全无害怕之色,原来他早就在这儿布好了局等着她。
“若我不坐呢?”林清晏握紧发间的银簪,指尖抵着簪尾,只要对方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能立刻拔出来。
“那下官只能动手请了。”王显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公主身体不适,需静养,你们扶公主去偏厅!”
随着话音落地,十几个手持木棍的护卫立刻涌进来,瞬间将库房的门堵得严严实实。青禾吓得脸色惨白,身体都在发颤,却还是下意识地想扑到林清晏身前护着她。
林清晏抢先往前一步,将青禾稳稳护在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过护卫,沉声道:“谁敢动?”
她的声音不算响亮,尾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慑人气势。
可那些护卫本就是王显的心腹,又见其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公主,虽嫁了镇北大将军,可今日也未见陪同而来,可见不受重视。
先前被喝止唬了一下后,互相递了个眼色,再次举着木棍步步围了上来——
眼看护卫越逼越近,林清晏紧紧攥着银簪,指节都泛了白。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拼尽全力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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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爬行的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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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查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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