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兰筝被楚林川拎去公司上表演课。
以前他们都分开走的，今天楚林川主动让他上车，两人一块儿进了公司大门。
夏兰筝没傻到直接问，进了公司赶紧给于家维打电话，马不停蹄地跑教室上课去了。
“下课去一趟楚总办公室。”于家维拉住他。
夏兰筝问：“去他办公室干嘛？”
“先上课，”于家维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事。”
表演老师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艺术家，楚林川亲自上门拜访的，她知道夏兰筝什么来头。
不过说这些没用，她没给夏兰筝留面子，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一开始还和颜悦色，到夏兰筝念台词眉毛皱得老高。
课上了两个多小时，纠正了些夏兰筝的坏毛病，老艺术家走的时候脸色倒又好了。
“悟性挺高，回去多琢磨琢磨。”
夏兰筝点头，一本正经地问：“我觉得还有问题，要不再上一会儿？”
老艺术家抬着眼笑：“没被我骂够啊？得了，下次还有机会。”
夏兰筝知道逃不过了，在教室里磨蹭到正午。进公司这么久，他头一次去楚林川办公室。找不着地儿，最后被助理带上去的。
于家维在办公室门口等，见他来了，把人拉到一边悄摸着说：“等会儿，楚总还没忙完。”
夏兰筝往里看了眼，楚林川站在落地窗边接电话，表情不太好。
对面可能说了不中听的话，楚林川轻嗤一声，转身把文件扔桌上。
夏兰筝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这种神情，他下意识想回避，不巧楚林川抬头看见他，看了几秒，招手让他进来。
于家维看得发怵，推着夏兰筝让他先进。打开办公室的门，楚林川的声音传出。
“差不多得了。”
“我付你薪水不是让你拿这种方案给我看的。”
夏兰筝和于家维一动不敢动，楚林川毫不留情挂断电话，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坐。”
于家维手里也拿着沓文件，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老牌经纪人顿时不淡定了。
夏兰筝摸了下鼻子：“什么事啊？”
他以为楚林川会开门见山，但不想楚林川给了于家维一个眼神：“带来了吗？”
于家维没敢坐，把文件放在桌上。
楚林川接起来，看了看封面：“行，可以了。”
于家维顿时会意，拍拍夏兰筝的肩：“楚总，小夏，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他刚进来没一会儿，放下东西就跑。站外面和夏兰筝对上视线，投来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咧嘴竖起个大拇指。
楚林川在翻看文件，瞅到中间一页神情一顿，抬头朝外喊：“于家维！”
于家维没走远，忙不迭支着脑袋进来：“怎么了楚总？”
“这个，”楚林川说，“嘉宾名单怎么变了？”
于家维凑上来看，夏兰筝也投去一眼。楚林川指着其中“程览”的名字，显然不太高兴。
“上次我跟您提过，节目组拟定的嘉宾名单随时会变，程老师最近才决定接这个节目。”
夏兰筝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于哥提过一嘴，说是帮他接了个综艺，就录一期，具体的商定好了通知他。
夏兰筝其实没觉得怎么样了，他和程览在一个圈子里混，本就难免会碰到。
但看楚林川的态度，他倒先不乐意了？
夏兰筝坐着没吭声，楚林川往后翻了几页，再翻回来：“没得改了？”
“大概率改不了，”是别人倒还好说，然而楚林川指的是程览，于家维为难道，“楚总，那边已经差不多定下了。”
楚林川抬眼，夏兰筝坐得端端正正，两耳不闻窗外事，又是装傻充愣那一套。
“知道了，你出去吧。”
办公室里只剩夏兰筝和楚林川，两人都没出声，光翻动纸张的声音。
半晌后，楚林川把策划案递给夏兰筝：“看看吧。”
说实话，夏兰筝没什么兴趣。他以前很少看综艺，更别说参演。
然而看清最上面的字，他顿时不困了。
“密室逃脱？”夏兰筝坐直身子，往后翻了翻。
楚林川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嗯，你喜欢的。”
夏兰筝没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你以前说过。”
说过吗？他没印象了。
夏兰筝的眼睛越看越亮，翻到嘉宾名单时，没往后翻下去，来来回回把那几个名字看了几次。
楚林川留意他的表情，嘴角跟着沉下去。
不怪他多想，昨天程览的状态很不对劲。楚林煜明明都三十了，还跟个笨蛋似的，一个劲儿瞎乐。
还当这两人是小孩儿呢？
楚林川说：“你要是介意就不去……”
夏兰筝忽然抬头：“宋星淮是什么时候签的星湃？”
“谁？”
楚林川反应了一会儿，看见夏兰筝指着的名字，从记忆里挖出这个名字。
之前摔碎酒的那个侍应生。
“就前几天，陆严清的人。”楚林川说。
“陆哥？”夏兰筝愣了，“他的人？”
“嗯，公司找人考核过，没什么问题。”
楚林川不乐意跟夏兰筝说这个，陆严清找过来时，其实他也挺惊讶的。
陆严清多正经的一人，什么时候开始搞这套了？
楚林川“啧”了声：“打听那么多干什么？给个准话，你去不去？”
夏兰筝纠结，这节目看着挺好玩儿的，可惜和主角攻受撞上了。
他一口气看到最后，目光落在那串通告费上。
什么，多少？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去，我要去。”
楚林川打量他好几眼，明显看出是什么让他松了口：“楚家缺你的了吗？”
“什么？”夏兰筝没听清。
“没什么，”楚林川说，“我找于家维带你签合同。”
之后楚林川打了几个电话，什么法务部、影视部、宣传部……夏兰筝听得愣神，上次进组都没这么谨慎。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啊？”期间夏兰筝喝完了办公桌上的半板益生菌酸奶，“要检查我有没有认真上课吗？”
楚林川把酸奶拿走，没让他继续喝：“事儿不是说完了？”
夏兰筝“啊”的一声：“就这？”
这事能轮到大老板来跟他说吗？
“我跟你经纪人说了，”楚林川抱着手看他，“你以后的工作都要由我过目。”
于家维做事靠谱，但楚林川还是有点不放心。一来他不想让夏兰筝接乱七八糟的本子，二来，接触圈子里“名声在外”的艺人也不行。
夏兰筝显然没领情：“知道了，你怕我砸楚家的招牌。”
楚林川气笑了，站起来狠狠揉了把他的头发：“你要这样说也没错……走了，吃饭。”
夏兰筝一边理头发一边问：“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公司楼下的麻辣米线挺好吃的，”夏兰筝跟进电梯，“街对面的黄焖鸡也不错。”
楚林川站在门边，按了食堂的楼层：“公司没来几趟，把周边的餐馆摸了个遍？”
“有什么问题吗？”夏兰筝问。
“当然有问题，”电梯门开了，楚林川先下去，伸手挡住门，“你吃不了油腻的东西。”
夏兰筝抄着手跟在楚林川后面：“我怎么就吃不了了？”
楚林川选了个清淡口的窗口：“是谁小时候一乱吃东西就发烧？”
他甚至不用刷卡，阿姨在他的盘子里堆起牛肉山，他转身递给夏兰筝。
“小时候身体不好，现在没事了。”夏兰筝差点没拿住，楚林川伸手托了一下。
这个点食堂没什么人了，夏兰筝随便找地方坐下，这才想起楚林川刚才说的事。
他上辈子身体一直不好，乱吃东西准会发烧，原主小时候也是？
会不会太巧了点。
“吃饭别走神。”楚林川坐在对面，指节叩响桌面。
“对了，”夏兰筝喝了口甜汤，“你为什么喜欢拼图，能说吗？”
楚林川用纸巾擦拭餐具：“拼图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
夏兰筝见他用的自带餐具，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没接着问下去。
“夏兰筝，”楚林川出声，“你最近少和程览一起玩儿。”
夏兰筝：“为什么？”
楚林川：“没有为什么，你听见了就行，吃饭。”
夏兰筝没琢磨出味儿，刚夹起牛肉，桌子震了一下。筷子里的东西滚落，旁边窜出一道人影。
程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字没说，放下餐盘就在夏兰筝身边坐下。
夏兰筝下意识看向楚林川，楚林川没看他，盯着程览的脸看。
“这个点怎么在公司？”楚林川问。
程览低着头，夹起鸡腿往夏兰筝盘子里送，接话说：“刚上完声乐课。”
夏兰筝没敢碰程览冷脸送的鸡腿，他观察程览好久了，这人阴晴不定，一直怪别扭的，最近更是跟吃错药似的。
夏兰筝想把鸡腿给他夹回去，楚林川先有了动作。
“你自己吃，”楚林川把鸡腿扔回程览的盘子，“下午还上课吗？”
程览抬头看他一眼，始终没和夏兰筝对视。
“上，今天一整天的课。”
楚林川又看了看他和夏兰筝靠在一起的胳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到底忍住了没开口。
程览好几次起了个头，“夏”字都快说出口了，楚林川打断把话题往别处带。
夏兰筝便没说话，安心装隐形人，一顿饭吃得很快。
吃完，他不知道该不该先走。抬头见楚林川还慢条斯理地喝汤，他便坐着没动。
程览吃完了也没走，趁楚林川擦嘴的时候，转头说：“筝筝，晚上来我家玩游戏吗，我新买的碟。”
楚林川咳了一声。
夏兰筝今天第一次和程览对视，总觉得这人有哪里又变了。他眼睛里的情绪跟之前不一样，像是在跟他示好。
眼花了吗，怎么可能？
夏兰筝征求他哥的意见：“可以吗？”
楚林川面无表情：“不是邀请你吗，问我干什么？”
夏兰筝慢吞吞“哦”了声：“程览，我不想去。”
程览的眼睛慢慢睁大，紧接着整个身子转过来：“为什么，你哥都同意了。”
楚林川说：“我同意什么了？”
夏兰筝哑火，重点是这个吗？
程览眨巴眼睛看他，忽然凑近，躲着楚林川的视线。
夏兰筝耳朵一痒，听程览说。
“你来吧，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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