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辰归心似箭,日夜兼程,竟将七日的路程缩短至五日。归家那日,暮色已染红了半边天。他匆匆向父母禀明姑母近况,递上书信,正欲告退时,母亲忽然唤住他。"辰儿,月娴近来可好?"母亲的声音带着几分探究。宫辰脚步一顿,眼前浮现表妹临别时含泪的模样。"嗯……好,挺好的……"他含糊应着。
晨光透过窗纱时,宫辰已换了三身衣裳。铜镜中的男子剑眉星目,束发的玉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抚平衣袖上最后一道褶皱,指尖因期待而微微发颤——整整一月未见,不知那丫头是瘦了还是胖了?
张府的庭院依旧花木扶疏。宫辰匆匆与张员外寒暄几句,便疾步向内院行去。远远望见那熟悉的厢房时,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红玉正倚窗而立,素手轻抚着一盆半开的茉莉。晨风撩起她鬓边碎发,阳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美得像幅工笔画。
"红玉!"
她蓦然回首,眼里瞬间盈满水光,嘴角却扬起明媚的弧度。宫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熟悉的茉莉香扑面而来,他低头吻住那朝思暮想的唇瓣,感受到怀里的身子轻轻颤了颤。红玉的唇比记忆中还软,像新摘的花瓣,带着清甜的滋味。他情不自禁加深这个吻,直到听见她喉间溢出的轻吟。
"宫少爷..."红玉伏在他胸前喘息,眼尾泛着桃花般的红晕,"你可知这一个月..."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轻咳:"小姐,方公子来了。"
二人慌忙分开。进来的少年一袭月白长衫,眉目如画,行礼时腰间玉佩叮咚作响。宫辰瞳孔微缩——这方明颂他是认得的,红玉的青梅竹马。
"玉儿妹妹今日气色甚好。"方公子目光在宫辰面上一掠而过,"想必已大安了?昨日我们..."
昨日?宫辰胸口猛地窜起一团火。他死死盯着红玉瞬间煞白的脸,突然拂袖而起:"既然方公子在此,在下告辞!"
秋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宫辰在书房来回踱步,墨砚被踢翻也浑然不觉。他想起方明颂熟稔的语气,想起红玉瞬间慌乱的眼神,更想起那声刺耳的"玉儿妹妹"... ...
"混账!"他一拳砸在案几上,震落了插着残荷的青瓷瓶。
而此时的张府闺房里,红玉正把脸埋进绣枕。枕上还残留着宫辰衣袍的沉水香,与方才那个炽热的吻一样,都成了扎在心口的刺。丫鬟递来的安神茶已经凉透,就像她此刻簌簌落下的泪:"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误会我..."
更深露重时,宫辰终于颓然坐倒在台阶上。月光照亮他掌心的香囊——歪歪扭扭的针脚里,还缠着几根红玉绣花时扯断的丝线。他突然想起离家的前夜,那丫头熬夜赶制香囊时被针扎破的手指...
他痛苦地抱住头,内心挣扎,却不知该如何面对红玉。
晚膳时分,烛光摇曳中,张员外的话如惊雷炸响在红玉耳畔。她手中的银箸"当啷"落在瓷盘上,震得碗中汤药泛起涟漪。
"玉儿,方家当初退婚实有苦衷。"父亲的声音忽远忽近,"方大人怕连累我们,才..."
红玉盯着汤药里自己破碎的倒影,耳边嗡嗡作响。她想起方明颂今日带来的那盒桂花糕——儿时她最爱吃的,如今却让她喉头发紧。那个总是温柔唤她"玉儿妹妹"的少年,竟背负着这样的隐衷?
红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该怎么告诉父母,她的心早已系在那个人身上?闺房的纱帐被夜风吹得起伏如浪。红玉蜷在锦被里,泪水浸湿了绣着并蒂莲的枕套。窗外传来更漏声,三更了...宫辰此刻在做什么?可会如她这般辗转难眠?
她突然翻身坐起,从妆奁底层摸出宫辰送她的银簪,还有他临行前塞给她的字条:"等我回来"。墨迹早已被摩挲得模糊,却比任何婚约都更让她心颤。
"小姐..."守夜的丫鬟轻手轻脚进来,见她满脸泪痕,惊得打翻了烛台,"您这是..."
烛泪滴在红玉手背上,灼痛却不及心中万一。此刻她宁饮鸩酒也不愿另嫁他人。若父母执意...那便学梁祝化蝶去!
窗外,一弯新月隐入云翳。而在宫府的书房里,也有人正对着一盏孤灯,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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