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偏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却是耶吉的声音。
妘止和手下立马起身冲进去,只见耶吉捂着眼睛大喊着,鲜血流满整张脸,而苏萋坐在床上,衣衫略微凌乱,手中拿着一支染血的簪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我杀了你!”和耶吉关系好的手下立马就抽刀砍了过去。
“住手!”妘止一下打飞了他手里的刀。
“王上?!”那人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妘止冷声道:“还嫌不够丢人吗?把耶吉带下去治疗!”
说完,她不顾手下是何表情,缓步走向了苏萋。
苏萋抬眸看向她,神色淡然,一双眸子澄澈如山间溪水。
心里的那抹烦躁突然就散了。
妘止伸手为她整理衣衫,原以为苏萋会反抗,可她很乖巧,甚至握着簪子的手也放下来了。
温顺如兔子。
可这只兔子刚刚把耶吉“咬”流血了。
妘止说不出心里是何感受,只是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在一众手下不解和惊讶的目光中,大步走向屋外。
苏萋很顺从地被她抱着,只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然的宛如无风的水面。
妘止似随口一问:“为何伤他?”
苏萋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他冒犯我。”
妘止挑了下眉,瞧了眼她手中染血的簪子,血流了下来,把她素白的指尖也染红了。
“我现在抱着你,你为何不杀我?”
苏萋看着她,清澈的瞳孔倒影出她的影子,似天上最明亮的一颗星,她微微启唇,声音温和如清风。
“我本就是你的。”
妘止笑了。
她喜欢这句话。
“那苏萋你记住了,你永远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
不知从何时开始,妘止开始注意那个清水似的女子了。
她性子很静,住在城主府偏僻的一角,身边虽然有打着照顾名义实则来监督的下人,可她鲜少和她们说话,平日里几乎不踏出院子一步,只是安静地看书。
几乎每次妘止去看她,都能看见她在看书。
院中有棵大槐树,天气好的时候,苏萋就坐在树下看书,阳光透过树缝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她专注的眉眼,美得好似一幅画。
偶尔清风吹来,落下一两片树叶在石桌上,她粉白的唇便微微一弯,捡起树叶夹在书中。
她和东夷女子完全不同。
东夷女子生性豪迈,会大口喝酒,会大口喝肉,会骑着骏马在草地上奔驰,会挽起大弓射下雄鹰。
但苏萋不是这样的人。
她骑不了马,拉不动弓,她只能捧着泛黄的书倚窗而观,在绵绵细雨落下时,轻念着“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她像是一杯清茶,淡雅素寡,只能隐约在舌尖感受到一抹苦涩,可转瞬即逝,短暂地宛如一场梦。
妘止想:这样无趣的女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可她还是会忍不住站在门口看着,一看便是许久,有时甚至站到日落西山。
苏萋看书专注,鲜少会注意到她,有时注意到了,也不惊讶,只会跪地行礼,嗓音轻柔的道一句:“见过王上。”
妘止自然不会说自己站了许久,她只是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目光落到她手中的书上,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书有那么好看么?”
“苏萋喜欢看书罢了。”
苏萋十分懂事地将手里的书递过去。
妘止随意地瞥了几眼,是齐安的书,大抵是她和亲时带来的。
倒是有趣,和亲不记得带下人,却记得带书。
妘止虽然认得齐安的文字,但对齐安的书却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很快就还给了苏萋。
“你若是喜欢看书的话,明日我让布律给你多买些来,”她说罢,顿了顿,随后补充道,“省的旁人以为我东夷虐待你。”
“多谢王上。”苏萋轻声道谢,神色淡淡。
果然像是一杯清茶。
索然无味。
可妘止却似病了一般,想饮上一口。
她从一开始的几天去看望一次,到后来的天天去看望,而且留在那间偏僻小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手下的人都说,她变了。
她却觉得没什么,不过就是觉得那个苏萋和东夷人不一样,她有些好奇罢了。
真正发生改变是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
妘止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镯子去寻她。
那晚月色如水,洗得院子微微发白,她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一颗心随着敲门声不由自主地跳得快了些。
门开了,苏萋看见她后愕然了一瞬,但随即又低顺着眉眼行礼。
她大抵是要睡了,穿着一件雪白的寝衣,外头随便披了件白袍,在这样的秋夜里,显得单薄极了。
妘止不知怎么的,一下拉着她进屋了,关了门,脱口而出一句:“仔细着凉。”
话音落下,她和苏萋都愣了一下。
妘止有些尴尬,从怀里拿出玉镯,眸光却瞥向另一边,故作镇静道:“这个送你。”
“多谢王上。”
苏萋并不推辞,坦然地接了,可神色却依旧淡淡的,不见任何欢喜。
妘止眼神飘忽了片刻,道:“你戴上试试。”
苏萋听话地戴上了。
她手腕纤细,戴上碧绿的玉镯后显得越发瘦弱,皮肤白皙得好似冬日里的雪。
妘止愣愣地看着,移不开眼。
苏萋察觉到了,若无其事地扯了下袖子,将手腕连同镯子一起遮住。
妘止终于反应过来了,咳了一声,目光朝旁边看去,突然发现挂在墙上的琴,于是随口道:“弹首曲子吧。”
“是。”苏萋顺从道。
她缓缓走过去,把琴取下来,抬眸问道:“王上想听什么?”
妘止坐下来:“你随意。”
苏萋垂下眼来,指尖抚上琴弦,轻柔的琴声响了起来。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混了烛光落在她身上,清辉而淡雅,似是山水画中淡淡的一笔。
可这一笔似勾勒在了妘止心中。
她痴痴地看着,直到琴声止住才回过神来。
她沉默地看着苏萋。
苏萋依旧神色淡淡,似是置身事外一般的淡然。
妘止沉默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向苏萋,而后将她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
“王上?”苏萋素来平静的眸子难得有了慌乱。
妘止轻轻将人放在床上,而后欺身而上,指尖拂过女子冰冷的脸,眸色火热,一字一顿道:“你说过,你是我的。”
苏萋于是乖顺地搂住她的脖子。
衣衫被缓缓褪下,温热的指尖游走在细腻如凝脂的肌肤上,引得身下人微微颤抖。
妘止心中喟叹。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
承欢时面色薄红,闭着眼,抿着唇一言不发。
“看着我!”妘止捏着她的下巴,命令道。
苏萋于是睁开眼,眼角微微泛红,澄澈的眸子中含着一抹浅浅的水光,柔得好似春天初生的柳枝,眉眼间的隐忍让人不由心疼,却也口干舌燥。
“搬到主院吧。”
妘止捏了下她的指尖,随后握在手里。
暖暖的,细长白皙,似一折就断。
“是……”她终于吐出一个字,淡淡的嗓音有几分沙哑。
妘止静静地看着她,忽而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喃喃道:“苏萋,你好美。”
这样的女子如茶水般素淡,但却依旧美得让人心惊。
妘止想,自己大概是疯了吧?
可即便是疯了,她也要拉着苏萋一起沉沦。
——
苏萋搬到主院了,这让妘止的手下很是惊讶,可妘止依旧不以为意,她认为自己不过是想占有苏萋罢了,毕竟名义上,她是自己的妻。
她觉得苏萋和自己的领土、财物是一样的。
她是不爱苏萋的。
她怎么会爱上一个齐安的女子呢?尤其是骨子里还流着苏家人的血的女子。
不过苏萋是真的冷淡如水。
先前被妘止冷落,她毫不在意,如今被妘止宠爱,她也依旧波澜不惊,无论妘止将多么华丽的珠宝,多么漂亮的绸缎送给她,她都不过淡淡一句:“多谢王上。”
不推辞。
但也不放在心上。
也许在她眼中,妘止和其他人没甚区别,还不如她手中的书来得吸引人。
妘止第一次感到了挫败。
哪怕幼时被东夷力士按在地上打,她也没这么无力过。
“你怎么就不肯对我笑笑呢?”妘止在醉酒后这样问过。
苏萋于是淡淡地一扬唇角,可眸色依旧很平淡。
不是这样的……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笑。
妘止醉眼迷蒙地看着她,喃喃道:“苏萋,你究竟要怎样才能真正的开心呢?”
“苏萋一直很开心。”苏萋柔声道 ,一如既往地乖巧温顺。
苏萋自然是有脾气的,对很多人都冷若冰霜,可在妘止面前,她似乎一直都是温顺乖巧的样子,无论妘止做什么,她都不曾反抗过。
如她所言,她是她的。
但也只是这样。
妘止送苏萋的那个镯子,她一直都戴在手腕上,但也仅仅是这样,她从未放在心上过。
这不是妘止想要的。
于是那一日,她忍不住问布律:“你知道齐安的女子大多喜欢什么吗?”
布律看着她,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反问了一句:“王上是想问苏萋喜欢什么吧?”
妘止不语,似是默认了 。
布律微微一叹,规劝道:“王上,您的心乱了,那女子是个祸害,留不得。”
“你不许动她!”妘止猛地盯住了布律,似是下一刻就会上前来掐住他的脖子。
布律与她对视着,许久后,叹息道:“或许可以从她弟弟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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