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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悉悉月华

待反应过来时,安城已经付了钱,拿了花灯,烛光好似倏然活了过来,冲破阴翳流淌在她掌心,而后被递到了他手边。

沈云程膝盖下意识弯曲半寸又猛然绷直,蓦地反应过来这是于嬉闹的长街之上。

他踟蹰间,安城便用灯柄轻点他肩甲,一声轻响中,他只得颔首以示谢恩。

他从没想过眼前金尊玉贵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细腻柔软俏皮的一面。

他对安城公主的印象,是那日演武场的果决刚毅,是那夜挑灯批奏的肃穆庄严,也是素日府内的威仪万千。

“属下……”

“行了。”安城眼风扫过,在他紧握剑柄的指节上停留一瞬,“别扰了本宫兴致,本宫赏赐何须分场合、挑时辰!”

“是!”沈云程恭敬的接过花灯,安城的身影便继续在花灯中流连。

她只当这是市集上一个一时兴起的寻常消遣,付过银钱,随手将那盏兔灯递过,如同逗弄街边狸奴的做派,转眼就将此事抛诸脑后。

她衣袂扫过的糖人摊前惊起粘稠的麦芽香气,几个孩童正为最后一只糖兔争抢。

可那盏灯落在沈云程手中时,却似有千钧之重。

他怔怔望着灯纱上跳动的烛影,恍惚间灯焰在他瞳孔里烧出两个小小的月亮,随着睫羽颤动时圆时缺。

灯柄上残留的暖意好似顺着掌纹蜿蜒进血脉,他手指微蜷,这是印象中除了父母,生平头一遭有旁人赠他礼物。

赠灯之人还是与自己有云泥之别的安城公主。

街市喧嚣忽远忽近,小贩的吆喝与孩童的笑闹都化作模糊的背景,直到熙攘的人群撞的他手中月灯轻摇几下,沈云程这才回神,安城鬓边金步摇的流苏此时已掠过七个灯摊。

安城刚想问今日怎么这般不寻常的热闹,便听见不远处似乎有鼓乐声传来,人群顿时如潮水般向声源涌去。

推搡间把安城轻撞了一下,沈云程见状立即右臂前伸形成一轮力所能及的保护圈。

“稷歌就要开始了,咱们快些。”

稷歌?

安城听着周遭行人兴奋的议论声,看着他们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不免也被这未知的热闹勾起了兴致。

她并未在意方才不知被谁撞到,又想起来身后还跟着个拘谨慎行、恪守礼数的侍卫,若按他那般亦步亦趋的规矩,等走到时怕是早都曲终人散了。

安城索性折返几步,简单提了句要去前面看稷歌。

沈云程还沉浸在兔灯带来的恍惚中,尚未行礼回应,就见安城做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动作。

忽然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

下一刻,只见素来端庄的安城公主竟拽着他,随着涌动熙攘的人潮小步跑了起来。

夜风忽地穿巷而过,安城鬓边几缕未束紧的青丝被风掠起,在灯火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有一缕甚至几近拂过沈云程的鼻尖——带着淡淡的沉水香与市井烟火交织的气息。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仍觉得那缕发丝扫过的触感像火星于皮肤迸溅。

织金绣凤的衣裙在灯火中翻飞,掠过青石板路上斑驳的光影。

这才是入乡随俗。

安城想着,这才是真正与市井烟火融为一体,格格相入,这才是只姜含章,不是安城公主。

她发间金步摇好似突然变得轻巧,只是密织金线的衣裙依然略有阻碍她此时的奔跑。

衣袖被拽住的刹那,沈云程本能地将佩剑换到左手。

兔灯与剑柄在掌中相撞,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低头望见安城紧攥着自己袖口的纤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此刻他所能顾念的,唯有身前这个牵着他奔跑的倩影。

他看着她裙摆扫过的光影若月华流淌,身体好似一瞬间的僵直过后,胸腔里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心跳。

咚!

咚!

咚!

如果说那盏花灯已是恩赐,那此刻的光景更像是荒诞虚幻的美梦。

在梦中,安城公主的身后是他,也只有他一人,不是侍卫沈云程,仅仅是她此刻唯一的同行者。

周遭的喧嚣好似如潮水般褪去。

鼎沸人声、叫卖吆喝也都好似化作遥远的背景。

卖花女篮中的海棠扑入怀中也浑然不觉。

天地间只余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急促的脚步声,他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以及安城发间流苏晃动的细响。

金线流苏划出的弧度好似一柄利刃,在他心上劈开难言的弧度。

她飞扬的衣袖略过他的手腕,像一片带着暖意的云,送他到了难以企及的晴空。

我这是,怎么了?沈云程暗自疑惑。

“总算赶到了。”安城微微喘息,脸颊因奔跑而泛起薄红。

待气息稍平,她忽觉掌心还残留着织物纹路的触感,指尖一颤便松开了那片衣袖。

“情急之举,莫怪莫怪。”安城并未回头看他,带着体温的歉意随口飘过,只是踮着脚张望着里面的动静。

沈云程垂首将方才被她触碰过的衣袖悄悄攥入掌心,仿若握住了从九天坠入尘寰的一缕月光,应答随之淹没于锣鼓声中。

话音未落,就见一队身着奇装异服、脸上浓墨重彩的舞者自人群中穿行而过,衣袂翻飞间铃铛作响,在灯火映照下恍若精怪临世。

铜锣猝然破空,十二面绘着黍稷纹的皮鼓同时擂响。

安城猝不及防,被声浪推得踉跄半步,广袖翻飞间已下意识掩耳,却仍被这莽撞的欢愉逗出笑意。

舞者十余人,铁片装饰将光晕折射成麦浪,青壮年男性为主,手中彩漆木棒对击时迸出清越脆响,每声呼喝都仿佛将春种秋收的期盼砸进泥土,透着淳朴与希望。

安城认真的看了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叫做稷歌。

舞者妆面与彩棍上的图案,是意象化的各类粮食作物,而稷被当作百谷之长,那么稷歌,应当就是祈求风调雨顺的颂歌,准确的说,是祈祷丰收之歌。

这是把对土地的敬畏与渴盼,都化作了可闻可见的祝祷。

安城看着节奏浓烈的舞蹈觉得甚是有趣,随着欢呼的人群跃动的模样与平日的状态判若两人。

这般鲜活灵动,任谁都无法将她与那个在案牍间执笔批阅、眉目清冷的安城公主联系起来。

而此时的沈云程却对眼前精彩的表演视若无睹。

自方才安城拽着他穿行于人海的那一刻起,他心头便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与冲动。

那感觉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又似有温酒在血脉中缓缓流淌,带着微微的酥麻与灼热。

难以自抑。

纵使鼓乐震天,欢呼如潮,沈云程的耳畔却只余自己紊乱的心跳。

直至第一段稷歌落幕,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他仍沉浸在那份悸动中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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