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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鸿沟

安庆坊。

一间低调简单的院落房门虚掩,住在隔壁的妇人远远瞧见来人,高声向里间的人道:“程家小郎,有人来看你了。”

程砚之闻言,放下手中的翻开的书,起身出门去看。

“贺兄?”见是贺缺,程砚之忙问:“如何,可是现在可以让我回去书院了。”

上次书院着火后,贺缺第二天便当堂上书,痛言白溪书院损失惨重,各位士子也受了伤,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蹊跷之事,实在是让人心惶惶,不知有人藐视天子的威严,抑或是单纯针对那些读圣贤书的人,要求圣人定要彻查此事,否则寒的可不只是白溪书院的心。明眼人当然知道他针对的是谁,当时步王带着亲卫围了书院,金吾卫与其对峙的情景,京中不少人都看见了。京中有人推测,这白溪书院的火根本就是步王放的,只是摄于皇亲贵胄的身份,不好言明。

要靠这件事扳倒步王实不可能,但贺缺也绝不想打碎牙齿和血吞。那书院和士子们的情况自然要越严重越好。所以程砚之等,虽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但仍对外称病。朝堂上那些沽名钓誉的老狐狸也没法自打脸继续粉饰太平。

贺缺摇摇头:“还早,你且安心在家中休养,今日只是来看看你。”

“贺兄,我在家都要待得发霉,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你。实在是惭愧非常。”程砚之并未说假话。书院能办起来,能有今天,没有贺缺是决到不了这个地步的。

“阿,程公子,你读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不想堂堂正正地入仕吗?”一道轻柔但坚定的女声响起。

“贺兄,这位是?”程砚之这才注意到贺缺身边的竟还跟着一个貌美的女郎。

贺缺只对程砚之说程智仪是自己的一位客卿,也姓程。

程砚之仔细看她,觉得有几分面熟,忽然想起什么来似:“你是那位,爱哭的姑娘。”

程智仪哽了一下,没有回应这句话:“程公子,进来身体可好?”

“都好都好,多谢程姑娘关心。”不知为何,程砚之似乎对面前的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他忽然一拍脑门,想起这会儿三个人还杵在门口,连忙侧身让开道:“二位快请进。”

程砚之起身沏好茶,伸手要为二人斟茶汤,被程智仪顺手接过:“我来吧,你坐。”

虽然现在面对的是一个青年,但程智仪心中还是那个慈爱的祖父程砚之。

“姑娘方才的意思是?”程砚之接过程智仪递来的茶,莫名觉得二人之间似乎已经非常熟稔。

程智仪回头瞥了一眼贺缺,见对方脸上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微笑,便知自己猜的没有错。

“现在寒门士子入仕,不过是通过书院这些特殊的渠道,虽然也得圣人重视,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程智仪清清嗓子:“但若是,寒门也能像世家子弟那样参加科举。或者说,科举不需要举荐,天下的读书人都能参加,能使朝廷真正得天下之贤才。程公子可曾想过?”

“姑娘,不可妄言!”程砚之吃了一惊,一方面惊讶于这女子竟有如此眼光,一方面又觉得她就这样在贺缺面前说出这番话过于放肆,若是惹恼了他该如何是好?

“贺舍人,程姑娘她只是说笑,还请您千万莫要计较。”

贺缺自然没有生气,只是见他一副母鸡护崽似的为程智仪说话,仿佛他们二人之间多亲近,而自己竟是那个不近人情的人,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当然不会生气。程兄,我只问你,若是能参加科考,你可有信心?”他并没有惊讶程智仪竟然知道他的打算。

程砚之再三确定贺缺并不是同他逗闷子,喜道:“自然有信心。我苦读多年,若真可以,这便是天下读书人最大的心愿了,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贺兄。”

“不必报答我,这也是圣人的意思。”贺缺没有细说。

程砚之闻言有些心惊,感到自己似乎不宜知道太多。

“不知上次遇见的柳姑娘,近来如何?”程智仪状似无意问起柳筝。

程砚之不知道面前的女竟是他未来的疼爱的小孙女,不过他向来是个豁然的性子,程智仪是贺缺带来人的人,他又颇觉投缘,只当多一个朋友罢了。

可是说起柳筝,方才还兴致颇高的人似乎瞬间蔫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她是世家小姐,同我应当没有关系的,是我从前奢求了。”程砚之的后面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末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情严肃地强调道:“姑娘,你之前可能有些误会。但筝,但柳姑娘为人清白,你千万不可对旁人提起我和她的事,免得于她名声有损。”

他转过头,眼神落在虚空,喃喃近乎自言自语:“她那样一个好姑娘,该嫁个配得上她的好儿郎,该有顺遂又风光的一生。”

程智仪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上次回去明宁朝她找祖母旁敲侧击问了她年轻时的事,祖母告诉她祖父同她是一见钟情后二人都有意,水到渠成走到一起的。

但听如今祖父的语气,竟是一副要退缩妄自菲薄的意思。祖母同她说过,选择祖父她从没有后悔过,但如今是发生什么?

“你可曾问过柳姑娘的意思?”程智仪心中对祖父生出不满,在她的印象中祖父母一直是相互扶持,从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程砚之闻言沉默下去。他早年丧父,家中还有长兄老母,长兄没什么才能,在乡下照顾母亲,他倒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可也没有什么大出息。

程智仪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贺缺已然起身。

“时候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他转向程砚之,意有所指到:“柳家这些时日似乎正在相看人家。程兄,有人还在等你。”

程砚之魂不守舍地坐在桌前,脑子里浮现出一双通红的泪眼。柳筝问他,是否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思,是否只是因为自己死缠烂打才不得不敷衍应对。

怎么会呢?若是她伤心,他只觉自己也心如刀绞。

咣当——

程砚之的手不小心碰倒了贺缺用过的茶杯,一个折好的纸条露出来。他有预感似的打开,熟悉的娟秀字迹露出来。

【三日后,云山寺】

-

却说这边。

贺缺没有叫宋广准备马车,同程智仪并肩而行。

来安庆坊之前,贺缺并未告诉程智仪目的地,可程智仪见到程砚之并不意外。

“你猜到了?”

“你不也是?”程智仪用反问代替了回答,二人并未言明,但都默契地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贺缺轻笑一声,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打算利用这件事让世家在科举上让步。

“明明已经投入修缮,但还要强调书院的损失,若不是想借题发挥又会是什么呢?”程智仪转头,眼里尽是狡黠。

暮春的风裹着馥郁,带着夏日沉闷的前兆。沙沙,贺缺注意到路侧旁树上随风轻舞的绿叶。

“这是史书里的吗?”他低头看她。

程智仪忽然失语,她再次无法避免的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活生生的,并非兰台存卷中的寥寥数语。

好在贺缺并非真心想要一个回答,“不必告诉我,我要做的事,不会因为结果就退缩。”

他转而提起程砚之:“程兄与你应当渊源不浅吧。我猜猜,他是你的,祖父?”

程智仪一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贺缺脸上露出促狭,实际上他早就推测程智仪、程砚之二人之间的关系,但方才看到程智仪对程砚之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孺慕之情,想起自己同祖父的相处。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孤鸿公子,原也是这么爱捉弄人的人。”

“这么算来,我也是你的长辈。”

二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贺缺忽然靠近,程智仪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从来不曾与男子靠得这般近,她浑身僵硬。

“你做什么?”贺缺并未回答。末了,一双手在程智仪眼前展开,一个绒绒的柳絮躺在他的掌心,是被风吹到她头发上的柳絮。

“多谢。”她的眼睫很长,很密,像是某种鸟的羽毛,看到他手中的柳絮,像是受惊般轻轻振了翅一下。

贺缺将视线落在沙沙作响的树叶上,双手在身后背起:“韩家的百日宴,我想你也许会感兴趣。”

-

韩氏这一代如同中了邪一般,子嗣上颇为艰难。韩老太爷一共得三子,小儿子未及冠夭折,二儿子壮年酒后失足落水溺亡,大儿子倒是平平安安,只是成家多年,始终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眼看着韩家的主支就要绝嗣了。

有人说,这是因为韩家祖上做的孽太多,业力应到子孙身上。

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这话,还是急病乱投医,韩家去年找了高僧做法事,那高僧走时说今年就能有孩子降生。果不其然,韩家大夫人梁氏去年年度便怀上了身孕,梁氏为生这个“宝疙瘩”吃尽了苦头,差点丢了条命。

这么艰难得来的子嗣,百日宴自然办得隆重。

日子转瞬而过,韩府提前一个月在安济院施粥博一个好名声,又在百日宴当天沿街封红。

更是广散请帖,各个世家自不必说,就连圣人都闻讯送了恩典,王爷公主们也给面子随了礼,排场不可谓不大。

“这样的大的福分,一个百日的小儿如何承受的住。”程智仪一身低调的男装打扮,头戴一方儒巾,端的是一个清俊的士子,她语气淡淡,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感叹。永熙朝女子仍不能太过抛头露面,若是直接跟着贺缺,她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马车离韩府越来越近,程智仪逐渐觉得熟悉起来。与五十年后的韩府相比,其实变化并不大,程智仪不仅有些恍惚。

她掀开帘子,看到了韩府的侧门,五十年后的她便是在这里差点着了韩横的道。

出神间,同车的贺缺问她:“可是那位‘韩驸马’的韩家?”

程智仪回头,见贺缺眼神里并没有探究,仿佛只是问了一句“吃了吗”这般平常的话。

他心中早就有数,否则也不会提出让她来百日宴,她想,她应该对贺缺坦诚点。

程智仪点点头,鬼使神差间,她开口:“你可知,韩家长孙的名字?”

“韩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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