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匕首,可锋利了。”景随从后向宋长卿耳边吹气,语气半是嗔怪,半是无奈,“哥哥还给它取过名字的,怎么这都不记得。”
宋长卿是给景随用的最顺手的匕首取过名字,但奈何前一轮景随砍不断藤蔓的表演演的太真,之前的七八分钟又没用匕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潜藏的凶器。
“是虞美人啊。”宋长卿抬手抚过匕首上阴刻的花纹,认了出来,配合地让四周植物停止了狂舞,“小章鱼现在是想做什么?”
“只是想证明一下我还挺想赢的。”景随沉吟半晌,随便找了个理由,顿了顿,又补了句,“我现在,应该还算是厉害?等你这么多年,我在进步的。”
“老师,森林里的藤蔓只有您能控制吗?这样好像不太公平。”
当年景随和宋长卿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不过景随更喜欢叫他“哥哥”而不是“老师”,小孩子鬼点子多,在口头上服软必然代表着他在盘算着坏心思。
但宋长卿向来不和他多计较,闻言也只是答:“理论上不是,不过这图第一次开……”
话音未落,宋长卿就感觉到离他最近的藤蔓脱离了他的精神场域。与此同时,瓷姨的欢呼在景随脑中响起:“搞定,入侵成功,我现在就把控制权转交给你。姨姨强吧?”
消失了八分钟的队友终于上线,还一举黑入对方系统,这让景随异常舒心,露出点不符合年纪的欣慰,并敷衍夸奖,“可以,强。”
他陆陆续续接过藤蔓的控制权,一时间像是多长出了好几双蠢笨的手,不像他自己的触手那样每个都长了脑子。
啧,有点麻烦。
好在宋长卿懒得挣扎,给足了他调试的时间。
终于,第一根藤蔓缠上宋长卿脖颈,代替了原本用作“威胁”的短匕,虽然只有景随那么认为,宋长卿只当他是贪玩。
藤蔓绕的很松,还特意分出了细细的一缕打了个漂亮的结,挂在宋长卿锁骨上,一晃一晃的。
第二根藤蔓将宋长卿双手锁住,提过头顶,把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拉得格外好看。
景随打量着宋长卿什么也没穿,只覆盖着复杂符文的上半身,觉得“离渊”和“宋长卿”的风格实在是相差太多。不过,都好看。
宋长卿则抬头,不出所料发现手上的藤结和之前他捆景随手的结分毫不差,他不禁失笑,“怎么这么记仇。”
“哪有。”景随回到宋长卿身前,嘴上立马否认,精神场域很诚实地控制着最后几根藤蔓在亲爱的猎物附近纵来横去,组成了一个没什么特殊含义但很好看的背景,把宋长卿困在中央的同时把他被禁锢的姿势衬得格外……引人犯罪。
景随用藤蔓编了个长背座椅,闲闲地坐了上去,还精致地往上调了调高度,和宋长卿平视。
“老师。”他轻唤。
“怎么。”宋长卿应,没有半点不耐烦,从容地扮演着落入网中的猎物。
“没。送您个礼物。”
景随抬起右手,倒数“三,二,一”,然后打了个完美的响指。
“叮咚——叮咚——”
响指和铃声同时响起,与此同步的还有漫天飞舞的银蓝色小液滴。
景随埋了一整个轮次的毒素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早就做好了引线,刚刚用藤蔓连了上去,在打响指的瞬间扯动藤蔓,制造出漫天光雨。
六棵巨木围成围栏,细碎的液滴折射着阳光跌落,像是倾倒了一整个星河,而星河内,是他的神明。
宋长卿自身带毒,再加上在蛊蜮摸爬打滚这么些年,毒抗性基本上能达到百毒不侵的程度。他认识景随的毒素,甚至手把手教会了他怎样用毒效率最高,而不是怎样浪费最漂亮。
他皱眉,但看着景随高兴的样子又忍住了没去说他,“不差这一会儿。”他心想。
他觉得比起给他,这更像是景随给自己准备的礼物。
“三分钟哦。”景随的声音从光雨外传来。
毒素降落的速度很快,接触到可附着物后还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发光发热。远远望去,藤蔓被腐蚀得冒了烟,宋长卿身上却一点也没沾到。
接下来的三分钟,景随留恋着自己的作品,宋长卿则在思考日后的教育方针和目标,一时无话。
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考核通过的提示音打断了景随飞到蛊蜮外的思绪,提示音和之前脑中地图的声音不一样,听起来很年轻,雌雄莫辨,没什么语气的起伏,也听不出什么感情,总之,很人机。
“那是阿琛的声音,蛊蜮的守门人。”宋长卿适时解释。
“守门人名字的风格怎么和你这么像,也是你取的?”景随有些不高兴。
宋长卿问号脸:“断墨取的。”
断墨是傅折宣的字。
景随“哦”了一声,有点不舍得把大阵拆了。
“不想拆就再挂会儿。”宋长卿对景随向来是善解人意,“离世界线回收还有一会儿。”
景随又“哦”,疯完立刻进入贤者状态,有点不太想面对对他那么好的宋长卿。
“哥哥,你会不会生气。”
“生什么气?”
“我这样子对你。”
“不会。小崽子总该活泼一点好。”
景随无语,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回应。
怕他把自己当小孩子就不正视自己的感情,又怕他承认自己的成长就不默许他的胡闹。
但其实宋长卿在刚见面时就认识到了小章鱼已经长大,只是他其他时间的生活都太枯燥,一时间忘不掉和小章鱼待在一起的鲜活,潜意识里还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小朋友。
他知道自己只会是对方未来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不用留下太浓墨重彩的痕迹。
景随闭麦望天,随着世界线能量的流失,天际出现了浓黑的裂缝,裂缝越扩越大,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天空。
地开始轻微地摇晃,植株渐渐变得透明。宋长卿身上的藤蔓本就被腐蚀得厉害,此时更是先一步化作光点消散。
碰瓷花及时从密林中返回,熟门熟路攀上景随肩头,友好地向宋长卿打了个招呼。
“世界之灵。”宋长卿回礼。
“不敢当不敢当。”瓷姨连连摆头,在景随脑子里谦虚了一阵,忘记了宋长卿只听得到她“呀呀”的声音。
景随一边贴心翻译,一边惊讶于周潇儿选的人果然是厉害,他知趣地没去问瓷姨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看起来她也不是很想说。
两人推让之际,天边的裂缝里出现了几道身影,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几人面前。
打头的是手持折扇的傅折宣,他还束着冠,墨色长发清清爽爽地扎成了高马尾。后面跟着已经脱掉黑袍的笙歌,张扬的眉眼柔顺地敛着,她双手随走动的姿势晃动,左手不自然地蜷曲,景随眼尖,看得到她掌心通红一片。
宋长卿一一介绍:“这是另外两位引导者。”
闻言,景随多看了笙歌两眼,眉尖一挑,在心里“哦嚯”一声。
从微表情分析,笙歌手心的伤和走在前面的傅折宣没关系,那样的红肿也基本可以排除战损和意外受伤,所以……
景随偏了偏视线,果然又从缝隙里等到一个眼神冷得能让六月飞霜的男人,男人手上拿着等人高的枯木魔杖,不近不远缀在笙歌身边,是一个既能远离人群,又方便随时捞笙歌一把的距离。
眼前人不算多,大家又都没有叽叽喳喳的习惯,景随便愉快地融入了新同事群体。
当然,现在的他还不知道笙歌处于特殊状态,不便开屏和发言。
早在他们降落之前,景随就主动落后宋长卿半步。人前,他还是很尊师重道的。
“阿琛都说走个过场就行,你非要亲自下场,输给新人很高兴?”傅折宣开口就是一股损友味儿。
宋长卿笑笑,扭头问景随:“高兴?”
景随乖巧点头。
于是宋长卿也点头:“高兴呗。”
“不介绍一下?”傅折宣示意笙歌二人和景随并不认识。
“景随。宋先生是我老师。”景随先开口,果然在笙歌脸上收获了一点嫉妒和愤愤不平的小表情。
“费尔弗莱。”制冷剂把点头当做问好。
一旁的宋长卿见笙歌实在是憋得厉害,就招呼着大家先离开这条彻底崩坏的世界线。
傅折宣在降落途中就已铺好了路方便景随离开,“等你获得了蛊蜮的认可就可以自由进出世界线了。”
景随点头,顺着半空中层层上升的半虚化石阶跟上其他人。石阶只是看着长,在时空扭曲的作用下,走起来其实并不慢。
脚下是场景不断崩解碎裂出的光点,光点汇聚成河流,又凝聚成海。头顶是假的像背景板的铅灰色天空,裂隙外隐隐约约透着碎图的轮廓,漆黑一片。
世界线内外的界限不甚分明,景随也不知道走到了哪步又一脚踩空,当熟悉的失重感包裹全身时,他感觉到一股温和的能量注入精神场域,扭着扭着扭出了一个并蒂莲的图案,静静地悬浮着,和瓷姨的碰瓷花形态遥相呼应,与宋长卿送的徽记呈两军对垒之势。
瓷姨“呀”了两声,舒舒服服地和并蒂莲贴贴。景随也没有再跌入冰冷的液体,而是舒舒服服地被宋长卿接住。
“幸运儿们进出世界线都是这样,以后就不会了。”
听着宋长卿的解释,景随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脸黑了下去。
可恶,他不叫宋随。
景随(小声哭):你怎么可以不承认我的成长……我那么努力……
宋长卿(点头点头):好好好,你长大了。
景随(大声哭):如果我长大了,你是不是就不让我闹了?
宋长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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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碎图寻影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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