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悯被我突然的暴起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抬起一条腿踹了过来,脚踩在我胯骨上的时候又突然收住了力,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在浴室他才刚刚跟我保证过,以后下手会轻点,所以他最后也只是用手抵着我的肩膀,不许我再近一步。
“你没睡?”他喘着气说。
“本来是睡了,但又被你撩醒了。”我抓住顾怀悯抵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用力按在枕头上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顾怀悯不服输地盯了回来。
“亲你。”我直白地说。
“……”
胯骨上传来的阻力在这两个字说出口之后,瞬间增加了许多,我干脆别开顾怀悯的腿,重新压了上去。
顾怀悯偏过头避开了我的吻,“不可以。”在我的压制下,他有些艰难地说。
“为什么?”我有点儿茫然地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亲你?”
“因为我不喜欢。”
啊?
“……”怎么可能,“那你为什么要在我背上写我的名字,为什么偷偷喊我哥哥?”
“我就是把你当哥哥啊。”顾怀悯义正言辞地说。
“……”
啊??
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吧,最近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明天一觉醒来,考完试立马去寺里拜拜吧,顺便拜拜文殊菩萨。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
可是,顾怀悯的手是温热的,喷在我脖子上的呼吸是滚烫的,他的心跳透过胸腔强有力地传进我的耳朵,我贴着他的身体,能清晰地感受到扑通扑通地震动。
这如果是梦,那也太他妈真实了。
因为两只手都按着顾怀悯,我只能用牙齿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是会痛的。
希望的火苗被我短暂地摁灭了一会儿。
很快,我的心里又生起另外一个念头,有没有可能,我刚刚只是幻听了,毕竟,无论换做是谁大清早被吵醒两次,都是有可能会出现幻听的。
“你……”我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舌尖,问顾怀悯:“你刚刚说什么?”
这次顾怀悯没有立马回答我,他抿着嘴观察了我好一阵儿,才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就是把你当哥哥啊。”他一字不差地说。
说完,顾怀悯舔了舔嘴唇,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辜,还用那种天真的语气问我:“不可以吗?”
“……”
他想玩死我吗?
如果他的目的是这个,那他现在已经成功了。
我的脑子彻底死机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顾怀悯皱着眉挣扎了一下,“你压得我有点痛,沈另蹊。”
我倏地松开了手。
从顾怀悯身上下来,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
冷水让我的大脑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段时间的相处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从我脑海里闪过。
我的心情也随着那些画面一点点从山巅跌落至谷底,我有点儿绝望地想,难道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吗?
到这个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尴尬。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差点强吻了顾怀悯。
一会儿出去要怎么面对他啊,操。
我接起一捧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顾怀悯就站在门口,不,应该说是堵在门口。
他也不说话,就那样一脸关心地盯着我。
要不是他刚刚斩钉截铁的态度,我现在恐怕又要误会了。
我无可避免地跟他对视了一眼。
“......”
我能原地消失吗?
地球能不能现在就裂成两半等我跌进去之后再严丝合缝地拼起来。
答案很明显是不能。
地球不会因为我一个人而裂成两半。
我也不会突然就原地消失。
所以我不得不面对顾怀悯,我要振作一点。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不好意思啊,我……”
我什么?
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我闭了闭眼,哦,对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不好意思。”我语无伦次地说。
为了彻底打消顾怀悯的顾虑,我又诚心诚意地补充道:“如果你希望我搬出去的话,天亮之后我就去跟周玉林说,你也知道他是我舅舅,肯定会同意的,你放心,你不用搬回原来的宿舍,反正宿舍都已经申请了,你就接着住吧,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顾怀悯的脸色随着我说的话越来越难看,“你要搬走。”等我停下来之后,他才开口。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尽量冷静地回答他。
“我不需要。”顾怀悯很肯定地说。
我该高兴吗?
可我现在实在高兴不起来。
“……”我点了点头,“哦。”
接下来要干什么?天色还早,回去躺着继续睡觉吗?
说起睡觉,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我当初提议把两张床并到一起的时候,顾怀悯惊讶的表情。
“……”
我昨天还在吐槽陶灼然没有眼力见儿,现在看来真正没有眼力见儿的人他妈的是我。
我只好硬着头皮问:“要把床分开吗?”
“你不是说你带来的床单是一米八乘两米的,两张床合在一起更方便铺吗?”顾怀悯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能一脸单纯地问出这种话。
是,是我说的没错。
“那就这样吧。”我破罐子破摔道。
我走到床边躺下,扯过被子蒙头把自己盖住了。
过了一会儿,顾怀悯走了过来,脚步声停在我耳边,他蹲下来,隔着被子轻声问我:“你还好吗?”
我现在不想说话。
因为我有点想哭。
但我憋住了。
“沈另蹊。”顾怀悯又喊了声。
我还是没有理他,不是我不想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甚至有点后悔了,刚刚不应该问顾怀悯的意见的,我应该直接找个理由先搬走再说。
接下来还有一个月,我们要怎么相处?
每天都这么尴尬吗??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还有必要去B市吗?
如果没必要,那是不是也不用像顾怀悯一样,每天下了晚自习还要挑灯夜战。
按照学校的节奏,按部就班地复习完剩下的功课就行了,反正我现在的成绩考G美绰绰有余。
短短几分钟,我的人生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其实回到原点也没什么不好。
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去过B市,听说那里是美食荒漠,气候也很恶劣,所以小时候就连旅游都没有想过要去那边玩。
这样的话以后又可以继续和陶灼然一个学校了。
之前我们就约好了,去同一所大学,他选国画,我选油画,有空的时候我们俩可以互相去对方的画室蹭课。
周末开车,不行,G美在熹湖边上,那里常年堵车,不过我可以沿着湖边步行到附近的地铁,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二十多分钟就能到家。
周女士和沈另仪也会很高兴的。
我的人生原本就是这样计划的,这样的结果是大家都期待的。
可是,我现在为什么这么难过啊?
我好像是失恋了,我这算失恋吗?毕竟,我们根本就没开始过。
顾怀悯扯了扯我的被子。
“你不会哭了吧?”他说。
他还不肯放过我。
就算我之前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也是过去式了,而且除了今天,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
也许逾了,我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说实话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我根本也想不起之前都对顾怀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只是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他好像确实一直在拒绝我,是我自己没有当一回事。
那么我们现在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吗?
我抱着被子蒙着头翻了个身,“离我远点。”我冷冷地说。
可是,房间就这么大,再远又能有多远呢?
我不如还是搬走吧。
就算被周玉林骂得狗血淋头也比继续待在这里遭受这种折磨要好得多。
顾怀悯并没有听我的。
他一向不怎么乖,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这次,他不听话就算了,还哗啦一声把我身上仅剩的一层’遮羞布’给扯掉了,往好处想,托他的福,我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我没忍住猛吸了一大口。
顾怀悯突然叹了口气说:“就这么喜欢我啊?眼睛都红了。”
“……”
他怎么还鞭尸啊?
啊啊啊啊啊。
他要杀了我吗?
我正闭着眼睛在心里咆哮,然后就听到顾怀悯有些无奈地妥协道:“那你亲吧。”
啊???
我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回头看他。
顾怀悯挨着我在床边坐下,闭上眼睛,俯身把脸凑到我面前。
他的鼻尖只差一点点就要碰到我的,他应该也感受到了,所以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
我迟迟没有动作,不是我不想动,是大脑发不出任何指令,身体僵硬得像是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顾怀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我亲他,又缓缓把眼睛睁开了。
我的表情大概很呆。
因为顾怀悯睁开眼看到我之后,差点就被我逗笑了。
当然了,他可能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笑,所以他忍住了。
可是,一个人也许能控制住上扬的嘴角,但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我一阵火大,抬起手想掐一把他的脸。
顾怀悯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朝我压了下来,趁我晃神的功夫,在我的眼角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
一阵莫名其妙的头晕目眩之后,我有些认命地想,我一定会被他玩死的。
过了一会儿,我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为什么亲我?”
“因为你喜欢我。”顾怀悯说。
“……”
这对吗?
“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亲我吗?”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无助两个字来形容了。
“你刚刚以为我喜欢你,不是也压着我想亲我吗?”顾怀悯理所当然地说。
“……”
他是故意的吧?
他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啊?
这不对吧。
我思考了半天,才找到这句话的问题所在。
他说,我以为他喜欢我。
“我……”关键时刻,我又结巴上了,“我不是以为你喜欢我,我……我是……”
看着顾怀悯脸上的表情,接下去的话我有些难以启齿。
“是什么?”顾怀悯若有所思地追问道。
他总是这样,该问的时候不问,不该问的时候非要刨根究底。
“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啊。”我有些难过地说。
顾怀悯又该死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竟然问我:“只有两情相悦才可以亲吗?”
我靠。
这是什么渣男发言啊,我气道:“当然啊,不然学校那么多喜欢你的人,你什么时候高兴了就都可以随便亲吗?”
“学校没有很多喜欢我的人,都是讨厌我的。”顾怀悯说。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他是不是在转移话题啊,我正要问,顾怀悯突然又在那句话后面补充了一句,“只有你喜欢我。”
“……”
我死了。
死于心梗。
我不想再跟顾怀悯继续掰扯了,反正结果都是自取其辱。
作为一名受害者,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案发现场。我掀开被子起身,想从床上下来,顾怀悯还堵在床边,我爬到另一边,光脚踩在地上,去找我的拖鞋。
找了半天,只找到顾怀悯的。
而我的,我看向顾怀悯,果然穿在他脚上。
不重要,这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让我想想,哦,对了,是离开这里。
我拿上书包,准备就这样出门。
顾怀悯跟了过来,“你生气了。”他说。
“还好。”我应该庆幸我还有一口气在。
“因为我亲了你?”顾怀悯问。
这他妈的是重点吗?
不愧是学霸啊,避重就轻的本事真是一流的。
我拧开门把手,不打算再跟他废一句话。
顾怀悯突然从我身后伸出手,直接抵着我的腰把门关上了,顺道也把我推到了门板上,“那你亲回来好了。”他贴在我耳边轻声提议。
啊????
“……”
我又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有点好奇这个梦怎么还他妈的没结束。
我气笑——
不,我笑不出来了,无论是哪种笑。
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老天爷竟然让我活到现在,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得积极乐观一点,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连喜欢的人的面都见不到。
而我,我多幸运啊,我能被喜欢的人亲,甚至还能他妈的亲回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亲就亲,谁怕谁。
我转了个身,撩起眼皮看了顾怀悯一眼,在心里恨恨地想,干脆亲死他算了。
狗东西。
我拽着顾怀悯的衣领和他对调了一下站位,把他重重按在门板上,狠狠亲了上去。
顾怀悯短暂地愣了片刻,在我企图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时,皱着眉不情不愿地挣扎起来。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挣扎得也不算太用力。
但我还是不爽。
非常不爽。
我抓住他推拒的手死死按在门板上,低声吼道:“不许动,不是说好让我亲回来吗?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顾怀悯红着眼睛喘了口气,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好像我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我才不要再管他的死活。
我闭上眼睛继续亲我的。
只是这次动作略微温柔了一些,过了一会儿,顾怀悯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门板上,好像随时都会滑下去。
我松开他的手,改为搂在他腰上,试图扶住他,但顾怀悯的身体好像还在往下滑,我只好往前挤了挤,用胯骨低着他的胯骨。
就在这个时候,顾怀悯突然推着我翻了个身。
由于我刚刚整个人都在想办法维持顾怀悯的平衡,所以他几乎没怎么使劲儿就和我重新对调了位置。
然后主动压着我亲了上来。
“……”
“你这样亲完我是不是还得再亲回来?”我往后躲了躲,喘着气问。
顾怀悯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脖子,在有伤的地方使了使劲儿。
我痛得想破口大骂,张嘴的一瞬间被顾怀悯的唇舌堵住了。
“随你。”换气的间隙,顾怀悯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我的脸,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又继续吻了上来。
他学得很快,我刚刚是怎么亲他的,他现在就怎么加倍亲了回来。
我有点喜欢他的主动,这让我感觉,他是我的。
一吻结束之后,我们俩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可能主要是我不好意思。
顾怀悯的嘴唇因为被咬太久,现在还处于充血的状态,有点红,有点肿。
我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我怕我忍不住再一次亲上去。
我尚在余韵中,正努力平复心情和呼吸,顾怀悯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热意抽离,冷空气迅速填充了我俩之间的空隙,肚子上传来一阵凉意,我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刚刚身上出了一些汗。
“还给你了。”顾怀悯突然说。
“啊?”我下意识反问。
“让你亲回来了,你不许再生气了。”顾怀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
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了,他就是想玩死我。
我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苦笑着转身在门板上磕了磕脑袋。
试图让自己赶紧清醒一点。
额头上传来的痛意让我恢复了一丝神志。
我终于意识到,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继续喜欢顾怀悯了。
因为,我真的会被他当狗一样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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