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奇的嘶吼像被冰锥劈开的木头,在冰缝里荡出刺耳的回音。他后背的影子愈发狰狞,翅膀的轮廓在红光中忽明忽暗,长尾扫过冰壁,刮出一串串火星。
丝黛拉想去拉他,却被赛琳娜死死按住肩膀。“别靠近!”赛琳娜的声音都在发颤,她指着帝奇手臂上的鳞片,那些青黑色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每片鳞片边缘都泛着淡淡的黑气,“那是蚀骨寒的侵蚀!他快被怨念控制了!”
帝奇猛地抬起头,双眼已经完全赤红,瞳孔缩成了竖瞳,像某种冷血动物。他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犬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短刃不知何时又被他握在手里,刀尖对准了最近的丝黛拉。
“帝奇,醒醒!”丝黛拉攥紧了拳头,掌心全是冷汗。她想起赫拉拉的贝壳手链,要是那东西还在,说不定能照出他被控制的原因,可现在手链早就随着浮空码头的混乱丢失了。
就在这时,冰缝下方传来四不像的嘶鸣。布布路抱着个拳头大的冰球,正顺着冰壁往上爬,冰球里裹着团淡蓝色的光,像被困住的星星。“尤古卡说这个有用!”少年的声音带着喘,“是从真正的洛雷大人的茧里抠出来的!”
那淡蓝色的光一出现,帝奇身上的鳞片突然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烫到一样,黑气瞬间淡了不少。他痛苦地捂住手臂,赤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更深的猩红覆盖。
“快扔过来!”赛琳娜大喊。
布布路用力把冰球往上抛,丝黛拉飞身接住,冰球入手刺骨地凉,表面的冰层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半透明的内核——那根本不是星星,而是枚蜷缩的鳞片,鳞片上布满了雷顿家族的族徽纹路,边缘还沾着点金色的粉末,和四不像的血液颜色一样。
“是洛雷的怪物伙伴留下的鳞片!”丝黛拉瞬间反应过来,尤古卡说过,怪物与主人的羁绊能对抗最强大的怨念,“帝奇,看着这个!”
她把鳞片举到帝奇眼前。
少年的目光刚接触到鳞片,身体就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既痛苦又挣扎的呜咽。他手里的短刃“哐当”掉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后背的影子疯狂扭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钻出来。
“哥……别……”帝奇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我不准你……用我的身体……”
丝黛拉这才明白——蚀骨寒不仅复制了洛雷的身形,还想侵占帝奇的身体!因为他们是兄弟,血脉相通,帝奇的身体是最适合怨念寄生的“容器”!
冰缝突然剧烈震动,巨塔顶端的大茧发出刺眼的青光,茧壁上的青铜花纹开始流转,像活过来的蛇。尤古卡围着茧团团转,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银色的针,正试图刺进茧壁,却每次都被青光弹开。
“那是封印!”赛琳娜突然喊道,她认出了那些花纹,和《云海国古卷》里记载的“血脉封印”一模一样,“需要雷顿家族的血才能解开!”
帝奇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那枚鳞片,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他突然捡起地上的短刃,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鳞片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鳞片吸收了他的血,突然展开,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带,缠绕住帝奇的手臂。那些青黑色的鳞片像是遇到了克星,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只是上面还留着浅浅的纹路,像未愈合的伤疤。
后背的影子也安静下来,重新变回少年的轮廓。
“快走!”帝奇甩掉短刃上的血,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封印解开前,不能让矿脉核心出来。”
他带头往下跳,丝黛拉和赛琳娜紧随其后。布布路早已等在巨塔脚下,四不像正围着塔基打转,用爪子扒拉着一块松动的星银矿石,矿石下面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巨塔的入口。
“四不像说里面有声音!”布布路指着洞口,“像是有人在敲东西。”
帝奇弯腰钻进洞口,里面比想象中宽敞,像条人工开凿的通道,墙壁上嵌着发绿光的矿石,照亮了前方蜿蜒的路。走了大约百十米,通道突然开阔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竖着根粗壮的星银柱,柱身上缠满了银线,而银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无数个透明的茧。
每个茧里都有心跳声,“咚、咚、咚”,在溶洞里汇成沉闷的回响。
“这些都是……”赛琳娜捂住嘴,说不出话来。
“失败的复制品,”帝奇的声音冰冷,他走到一个茧前,里面的人影和他有七分像,只是脸是模糊的,“矿脉一直在用我哥的基因尝试复制,只有找到合适的容器,才能让蚀骨寒彻底苏醒。”
丝黛拉突然注意到,每个茧的底部都刻着日期,最新的一个是昨天,最早的一个,是十年前——正好是矿工失踪的时间。
“它用了十年时间,”她低声说,“从模仿矿工开始,慢慢学会模仿洛雷,再到现在……想利用你。”
四不像突然对着溶洞深处嘶鸣,那里有扇青铜门,门上的锁和丝黛拉背包里的盒子一模一样。门后传来清晰的敲击声,“笃、笃、笃”,节奏均匀,像是有人在用石头敲门。
“是洛雷!”帝奇跑过去,双手按在青铜门上,“他在里面!”
门上的锁突然亮起红光,和丝黛拉背包里的盒子产生了共鸣。她赶紧掏出盒子,盒子表面的青铜花纹开始流转,与门锁完美契合。
“需要钥匙……”丝黛拉摸着盒子上的凹槽,“尤古卡说过,时间之鳞是钥匙。”
话音刚落,溶洞突然剧烈摇晃,巨塔顶端的大茧发出刺耳的破裂声,青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茧里伸出一只手,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
尤古卡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带着哭腔:“它要出来了!封印快撑不住了!”
帝奇急得用拳头砸门,青铜门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指骨生疼。布布路突然把四不像举起来:“让它试试!四不像什么都能咬开!”
四不像对着门锁龇牙咧嘴,突然喷出一小团金色的火焰。火焰落在门锁上,“滋”的一声,红光瞬间黯淡下去,露出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丝黛拉手里的盒子。
“是这个!”丝黛拉把盒子嵌进凹槽,严丝合缝。
“咔哒——”
门锁开了。
敲击声突然停了。
帝奇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青铜门。
门后没有洛雷,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星银矿打造的笼子,笼子里蜷缩着个小小的身影,不是人类,而是只通体雪白的小兽,长着狐狸的脸,龙的尾巴,翅膀是半透明的,上面布满了星银矿的粉末。
小兽看到他们,突然发出凄厉的哀鸣,声音像是无数根针,刺得人耳膜生疼。
帝奇的脸色瞬间惨白。
丝黛拉突然想起尤古卡说过的话——洛雷的怪物伙伴是只星银狐龙,十年前为了保护洛雷,被蚀骨寒打成重伤,从此失踪。
“它……”赛琳娜的声音发颤,“洛雷呢?”
小兽突然用尾巴指向石室角落。那里有堆白骨,白骨旁边放着个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已经被啃得破破烂烂,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
帝奇颤抖着捡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洛雷的字迹,刚劲有力:
“矿脉里的星银矿在发光,它们好像在说话……”
第二页:
“蚀骨寒不是矿脉本身,是被封印在矿脉深处的古老怨念,它以星银为食,以活人为容器……”
最后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写得很仓促:
“它要来了,我把狐龙封印在笼子里,用我的血维持它的生命。帝奇,别来找我,雷顿家族的血脉是它的目标……”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被血渍晕染开,看不清是什么。
“哥……”帝奇的声音哽咽了,他紧紧抱住日记本,肩膀剧烈地颤抖。
就在这时,溶洞里传来尤古卡惊恐的尖叫:“它出来了!快关门!”
青铜门外,青光冲天而起,大茧彻底破裂,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里面站了起来——那是个由无数只手和头颅组成的怪物,最顶端是洛雷的脸,却长着帝奇的眼睛,正死死盯着石室的方向。
“找到你了……雷顿家族的……容器……”怪物发出混合着无数人声音的嘶吼,朝着青铜门扑来。
小兽突然从笼子里冲出,用身体挡住门,翅膀张开,星银粉末撒了一地,形成一个淡蓝色的防护罩。
“快走!”小兽开口说话了,声音稚嫩却带着决绝,“它怕星银狐龙的血,我能拖住它一会儿!”
帝奇看着小兽,又看看那堆白骨,突然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捡起地上的短刃,对丝黛拉说:“你带着布布路和赛琳娜走,去找尤古卡,他知道怎么毁掉矿脉核心。”
“那你呢?”丝黛拉问。
帝奇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鳞片纹路:“我哥用自己的命拖延了十年,现在该我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告诉赫拉拉和琪琪,下次见面,我请她们吃云海国的鱼龙糖。”
怪物的巨手拍在防护罩上,淡蓝色的光剧烈摇晃,小兽发出痛苦的哀鸣。
“快走!”帝奇推了丝黛拉一把。
布布路死死抓住四不像,眼泪汪汪:“我们不能丢下你!”
“这是命令!”帝奇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他转身冲向怪物,短刃在红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丝黛拉咬咬牙,拉住布布路和赛琳娜:“走!我们去毁掉矿脉核心,这是唯一能帮他的办法!”
三人冲进通道时,身后传来小兽的哀鸣和帝奇的嘶吼,还有怪物震耳欲聋的咆哮。布布路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帝奇的身影被无数只手淹没,而他手臂上的鳞片纹路,突然发出了和星银矿一样的青光。
通道开始崩塌,星银矿石从头顶砸落。丝黛拉一边躲避落石,一边在心里祈祷——帝奇,你一定要撑住。
就在这时,她背包里的青铜盒子突然发烫,盒盖自动弹开,里面放着的不是时间之鳞,而是半片破碎的鳞片,鳞片上刻着一行小字:
“矿脉核心在星银巨塔的地基下,用狐龙的血能唤醒它的弱点……”
字迹和日记本上的一模一样,是洛雷的笔迹。
丝黛拉握紧那半片鳞片,突然明白了——尤古卡说的钥匙不是时间之鳞,而是洛雷留下的线索。
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尤古卡正焦急地等着他们,看到丝黛拉手里的鳞片,眼睛突然亮了:“是这个!我就知道洛雷大人留下了后手!”
“怎么用?”丝黛拉问。
尤古卡指着巨塔地基下的一个裂缝:“把鳞片扔进去,再让四不像喷点火,就能引爆炸药——阿火早就埋下了!”
布布路立刻把四不像举起来:“四不像,看你的了!”
四不像对着裂缝喷出金色的火焰,丝黛拉将鳞片扔了进去。
鳞片接触到火焰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寒铁矿区都在摇晃,星银巨塔开始崩塌,那些透明的茧一个个碎裂,里面的黑气被白光净化,化作点点星光。
怪物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丝黛拉跌坐在地上,看着巨塔在白光中化为灰烬,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烟尘渐渐散去。
布布路突然指着远处大喊:“看!是帝奇!”
只见废墟中央,帝奇躺在一堆星银矿石上,浑身是伤,但胸口还在起伏。小兽蜷缩在他身边,翅膀已经变得黯淡,却还在用尾巴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丝黛拉赶紧跑过去,扶起帝奇,发现他手臂上的鳞片纹路已经消失了,只有那半片破碎的鳞片,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我们……赢了吗?”帝奇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
“赢了。”丝黛拉点头,眼眶发热。
四不像突然对着天空嘶鸣,众人抬头,只见寒铁矿区的浓雾正在散去,露出了湛蓝的天空,一只邮差鸢带着个邮包,正朝着他们飞来,邮包上印着雷顿家族的徽章。
尤古卡捡起邮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封信,信封上写着:“致帝奇,十年前未能寄出的信。”
帝奇接过信,手指颤抖着拆开。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片完整的星银狐龙鳞片,鳞片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我在云海国等你,弟弟。”
丝黛拉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自己的背包——那个青铜盒子不知何时空了,而远处的雪山上,隐约有个穿白色长裙的身影,正对着他们挥手,她的头发是半透明的蓝色,和鱼龙公主一模一样。
“那是……”赛琳娜愣住了。
尤古卡笑了:“是鱼龙公主帮我们净化了最后的怨念,她一直在等时间之鳞回到云海国呢。”
布布路突然欢呼起来:“太好了!我们可以去云海国找赫拉拉和琪琪了!”
帝奇握紧手里的鳞片,抬头望向云海国的方向,阳光照在他脸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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