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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同窗

傍晚时候,家家户户用过晚食,晏家院门被敲响,晏迟打开院门,看见来人,有些意外,又不算意外,他侧身道:“二叔快请进。”

高屠户摸了一把脑门,笑道: “我就不进了。我来是为着小柱子。他非要听故事,你说我一个大老粗,让我卖力气,杀猪宰羊没问题,让我讲故事可真是为难我了。”

晏迟闻音知意,“二叔稍等片刻。”他回正屋同沈氏知会一声,这才带上院门,与高屠户离开。

远远地,小柱子就瞧见晏迟了,甩着小短腿哒哒哒冲向晏迟,还有几步距离时,晏迟蹲身,张开双臂把孩子抱了满怀。

小柱子笑的前仰后合,高屠户都有点吃味了,伸手挼了一把儿子的脑袋,哼道:“爹不骗人罢。”

小柱子用力点头。

村中孙阿婆挎着菜篮子经过,问:“天都快黑了,樟儿抱着小柱子去做甚。”

“一起玩。”晏迟应道。

孙阿婆愣了一下,看看晏迟,又看看晏迟怀里的娃娃,笑出了声,“你们年岁差那么多,哪玩得到一起去喔,小柱子跟狗蛋他们一起才好玩。”

狗蛋是孙阿婆的小孙子,今年六岁,跟小柱子年纪相仿。

小柱子瘪瘪嘴,脑袋埋在晏迟肩侧不吭声,晏迟道:“孙阿婆,小柱子性子文静,狗蛋活泼开朗,他俩搁不到一块啊。”

不等孙阿婆反驳,晏迟的话又拐了个弯,“或许过两年就好了,男娃本性里调皮爱闹,说不定一错眼,俩孩子就好的跟兄弟一样了,你说是不是。”

这话显然符合孙阿婆的认知,当下也不再劝着小柱子跟狗蛋玩,她又问了两句晏迟好不好,沈氏的眼睛可有好转等等。

晏迟都一一回应,最后孙阿婆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从始至终,高屠户都未发一言,他像被所有人忘记了般,匿在日落余晖中,澄黄色的光勾勒他的面庞,如冷肃的铜像,双目一瞬不瞬盯着晏迟。

三人进了高家院门,刚才还蔫哒哒的小柱子活力四射,在院里跑动。

高屠户嗔怪:“这小子随他娘,好洁,嫌狗蛋他们埋汰。”

晏迟点点头。

村里养孩子糙,给口饭吃,给衣穿,时不时给买些零嘴,就差不多了。小孩又顽皮,扎堆聚一处,爬树下田,几个时辰衣裳就不能看了,小脸更是花成一团,经常挂鼻涕。

但这才是村里孩子常态,小柱子总是干干净净的,反而格格不入。

小柱子一把抱住晏迟的腿,仰着白净的小脸笑:“樟儿哥哥,我想听老虎的故事。”

赵氏端着茶点从小厨房出来,扬声道:“这会子天要黑了,去屋里说话。”

晏迟也没推辞,四人围坐方桌,一盏油灯温馨宁和,映着晏迟的眉眼,柔和的像盛夏湖水,波光粼粼又不冷冽。

晏迟没往神怪志异的方面编,而是回忆曾经看过关于老虎的纪录片。

在晏迟的讲述里,老虎也像人类一样拥有丰富的情感,年幼时,一群虎崽跟在母虎身边嬉戏,母虎教导幼崽捕猎,躲避天敌。

“老虎也有天敌吗?”小柱子天真询问。

晏迟道:“当然了,尤其是虎崽,常丧命于豺狼,棕熊之口。”

晏迟没有多言,继续讲回故事。某日,最调皮的小二崽掉队了,树影婆娑间,一只棕熊从树后露出半个毛茸茸脑袋……

“啊——”小柱子双手握拳,小脸焦急,“樟儿哥哥,小二崽会没事的吧?”

高屠户回过神来,晏迟哄孩子的故事,他居然也听进去了。

这会儿一琢磨,发现晏迟关于老虎习性的表述,居然不是胡诌。这些东西,只有常年进山的老练猎人才会知晓。高屠户得知一二,还是源于早些年有猎户捉了野猪,请他帮忙杀猪,忙活时候跟人闲谈了几句。

但随后又想起晏父是位读书人,或许从书上瞧来,曾说给晏迟听过。

他瞧着少年,晏迟捏捏小柱子的小脸,“放心罢,小二崽会化险为夷的。”

小柱子茫然:“什么馅儿,什么姨?”

晏迟看向赵氏,“婶婶,借用一下笔墨。”

赵氏立刻起身去拿,回来时,她在一旁给晏迟磨墨。

晏迟提笔,行笔流畅,写下飘逸的四个字。

小柱子伸长了脖子来瞧,晏迟食指点着“险”和“夷”两个字,分别释义,再将整个成语的释义顺一遍。

他问小柱子:“这下可懂了?”

小柱子点头。

晏迟将毛笔递给他,“你要不要写一遍,当做给小二崽祈福,助它度过险境。”

小柱子神情郑重的再次点头,但是接过毛笔又犯了难,“樟儿哥哥,这有点难。”

“不难的。”晏迟不知何时立于小柱子身后,握着他的右手,引导他行笔。

高屠户看向妻子,赵氏端起手边的糖水抿了一口,随即起身:“水有些凉了,我再烧一壶。”

高屠户:……

高屠户笑着摇摇头。

他静观儿子写字,一张竹纸都快写满了,晏迟松手,“你自己写一遍,这样比较有诚意。”

小柱子抿嘴。

晏迟曲指滑了一下他的鼻子, “樟儿哥哥刚学字时,许久才会一个字,你一口气写四个,已经非常聪明了。所以,就算有一两处写错了,也没关系,之后注意就是。”

小柱子握笔的小手紧了紧,肃着小脸写字。

最后错了一个,但对了三个。晏迟又夸了他一通,哄他去睡觉。

赵氏顺势把儿子抱走,堂屋内仅剩高屠户和晏迟二人。

油灯里爆出一点灯花,火光摇曳,也晃动了两道人影。

高屠户率先开口,“樟儿,你刻苦好学,又心性坚韧,何童生赶走你,是他有眼无珠。但……”

高屠户观察晏迟神情,见提及何童生,晏迟神情未变,他才接着说下去:“但每个义塾的学生,都是附近村里的孩子。你去其他村的义塾,恐怕也不会收你。”

“如此,你只能选择私塾……”

高屠户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忽地,他耳边传来少年清凌凌的声音,晏迟道:“天地君亲师,师长仅在亲之后,天然令人信服,何童生将我赶出义塾,其他夫子不会深究,只会疑我品行不端。”

高屠户叹了一口气,“……那你今后如何打算。”

晏迟却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二叔常在县里走动,可晓得哪位先生宅心仁厚,学识渊博?”

“这……”高屠户微妙地看了晏迟一眼,他觉得晏迟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此时此刻,有夫子收晏迟就是老天保佑,这孩子怎么还反过来挑夫子了?

高屠户心里吐槽归吐槽,但脑子认真思索,还真找出了两位人选。

一位是城南的齐秀才,今岁六十有三,已经教出过两名童生,一名秀才了。

晏迟问:“这位齐秀才可是最重规矩礼数之人?”

高屠户颔首,“齐秀才治家颇严,在整个县里,齐家也是数一数二家风清正的人家。”

晏迟摇头,“此人不成,即便我在他家外磕破了头,跪坏了膝盖,他也决计不会收下我。”

高屠户一时哑声,心道你咋这么笃定呢?但又莫名认可晏迟的判断。

高屠户接着说:“还有一位是城西的颜举人,今岁四十有二,曾经补缺,但最后不了了之,回了原籍。”他端起手边糖水饮了一口,“颜举人虽然收徒,但要求颇高,现下颜家私塾,包括颜家小公子在内,仅四名学生。”

“一位是小公子的竹马,县里最大绸缎庄的曾家次子,年十四。”

“一位是颜氏本族子弟,具体年岁不知,我曾经远远瞧过一眼,估摸着十五、六岁。”

“最后一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钟神童,年十五。”

高屠户虽然觉得晏迟聪敏沉稳,但那是与同龄人相比。晏迟真去颜家拜师,估摸着悬。

他又饮了一口糖水,神情凝重:“我再想想县里还有几位夫子?”

晏迟摇头道:“二叔不必想了,我欲前往颜家拜师。”

“噗——”高屠户一口糖水悉数喷出,咳的惊天动地。

晏迟起身为他拍背顺气,高屠户哆哆嗦嗦看向晏迟,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晏迟与他分析:“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几载,多为功名,颜举人正值壮年补缺,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运道,他却说辞就辞了,可见不是古板教条之人,心中自有一个评判标准。”

“我若求到他跟前,才有一丝拜师希望。”

高屠户半张着嘴,眼前的少年还是那张清秀带着稚气的脸,可是眸光冷峻,陌生又疏离。

晏迟眨了一下眼,眸光漾起期盼,水洗过的荔枝一般,回望高屠户:“二叔,我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可行否?”

“……行…的…罢…”高屠户干巴巴道,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少年温和纯善,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高屠户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不想让晏迟有了希望又失望,再次提醒:“樟儿,颜举人收徒十分严苛,你……”

“我晓得轻重。”晏迟道:“还请二叔帮我留意一下,颜家还收不收书童小厮,我想去试试。”

“什么?!”高屠户一蹦三尺高,赵氏实在忍不住,行至堂屋外,低声警告:“我才把小柱子哄睡,你做甚呢。”

高屠户顾不得旁的,他急切抓住晏迟的手,用力之大,犹如两个大钳子。

晏迟受疼,微微蹙眉,复又舒展。

高屠户道:“你分明是想念书,或许还想效仿令尊考取功名,你怎么能去做小厮书童呢。”

赵氏也惊了,夫妇二人围住晏迟,你一言我一语劝说。

他们如此紧张,情绪外露,十足的担心晏迟,唯恐晏迟走了歧路。

澄黄灯火映在晏迟双眸,令他目光都柔和了,他宽慰道:“二叔,婶婶,你们的担忧我都明白,我要与你们说的是,我不会入奴籍,只是借着洒扫的功夫偷师罢了。”

“待我学的好些了,我就求一求颜举人给个考校我的机会,拜师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成,那我也学了东西,到时候去谋个账房活计,应该也事半功倍。”

高屠户和赵氏见晏迟条理清晰,虽觉晏迟向颜举人求一个考校机会,还是有些天真,但却不是浮在云端,还有一二可行处。

夫妇二人这才稍微放下心。

之后,晏迟又留了一盏茶,才道夜色已深,提出告辞了。

天上明月高悬,月华如练,盈盈映着回家的路。

晏迟与高屠户说的轻巧,但能不能拜入颜举人门下,他其实并没有十分把握。

但第一步都迈不出去,又何谈以后。

退一步说,纵使科举行不通,往后做幕僚,亦或行商都可,路是人走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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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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