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没有攻击性？
这个说法匪夷所思。在一個以力量和对抗为主旋律的灵能世界里，这几乎等同于被剥夺了爪牙。然而，谢羽觞说起这件事的态度，平静得就像在说别人的事，甚至带着点“终于解释清楚了”的轻松感。
“刚开学就是烦啊，总有人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等过一两年，应该就能彻底清净了……”他又开始嚼小鱼干。
李荒原甚至能想象到，肯定有无数的导师、家族长辈试图“纠正”他，包括那位校长墨怀沙，或许在前世也曾出于好奇或惜才而接触过他。但从他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开发”成功可以看出，这种特质几乎与他的心性完全绑定，根本无法改变。他就像一只水豚，秉持着一种“活着也行，死了也可以”的懒散态度，根本无法被激励、被塑造。
李荒原看向谢羽觞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探究。
云旗惊叹:“所以，你对‘守夜人’、对这里的明争暗斗，都毫无兴趣？”
“麻烦。”谢羽觞给出了和之前一样的评价，但这次含义更深，“打打杀杀，争来争看向李荒原，死鱼眼里难得有了一丝微弱的、类似于“找到同类”的错觉？“你好像也不像他们那么……吵。”
李荒原明白了。谢羽觞并非伪装，他是真的“无为”到了骨子里。
“人各有志。”李荒原淡淡道，拿出了通讯器，“加个联系方式？或许以后有小组任务还能一起组队。”他提出了一个非常精准且可能唯一能让谢羽觞稍微抬抬眼皮的理由。
谢羽觞似乎觉得李荒原很“安静”，不烦人，便懒洋洋地碰了碰通讯器：“行。”
加了联系方式，李荒原便不再多言，安静吃饭。云旗则沉浸在巨大的信息冲击中，看看谢羽觞，又看看李荒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饭后，谢羽觞晃晃悠悠离开。
“荒原哥！他……他居然……”云旗语无伦次。
“很奇特，不是吗？”李荒原看着谢羽觞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极致的灵能恢复速度本就是举世奇才，一定有不少人试图利用这份天赋。我想，或许我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但我的耐心，可不只有一两年。”
正好灵能印记的研究接近尾声，极致的灵能恢复速度和毫无攻击力的灵能将会成为李荒原的新课题。
说到灵能，云旗笑着说他在家每个月底都要测一次灵能，花了不少资源。他庆幸学校每学期提供一次免费检测，却未留意到李荒原骤然冷峻的神情。
前世的李荒原，直到二年级下学期才知道灵能检测这种东西，也是第一次知道学校就有免费的测试地点。那时他忐忑不安地完成测试，得到的是一串平庸的数据——325-432-420。好在历经磨砺的他早已接受现实，这样的结果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有空去测试一下吧。虽然数据不会改变他的天赋，但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也是好的。何况他笔耕不辍得学习和击杀家乡的诡怪，灵能强度和精度绝不会和前世一样差劲。
某个寂静的夜里，李荒原前往灵能测试的大厅。在机器人小助手的协助下完成了测试，第二天早起去取测试报告。
灵能检测大厅里，晨光熹微中，一个金色长发的瘦削身影斜倚在窗边座椅上。光洁的面容在晨曦中泛着恬静的光泽，手中正拿着印有李荒原名字的报告单。
李荒原心底一沉。他从没在学校见过这样的美人，这种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几位院长里似乎没这么年轻的，也不像教授或者老师，难道是未曾见过的军方财阀元老之类的校董人员？
美人睁眼，露出一双凌厉丹凤眼。
“李荒原？”
“是我。”李荒原诧异，这个低沉的声音……他竟然是男性？李荒原前世不是没见过男扮女装，变男为女，雌雄莫辨的各种人物，此刻倒是能很快平静下来。
对方随手一扬，报告单轻飘飘地飞来。李荒原接过细看：
观澜学院灵能资质检测报告
姓名：李荒原
检测编号：GL-N-301
检测环境：九章灵枢测灵秘仪
灵能代码：736-956-79？
代码解读：
第一组：基础能力 (决定灵能的“量”与“力”):
强度(7): 强大，足以成为战略级威慑。
容量(3): 浅薄，施展几个小术式便需恢复。
恢复(6): 平稳，正常休息即可恢复。
第二组：操控特性 (决定灵能的“质”与“巧”):
精度(9): 入微，能进行微观级操作。
亲和(5): 中等，能较好地运用属性力量。
感知(6): 清晰，可覆盖一个战场。
第三组：潜在特质 (决定灵能的“稀有度”与“风险”)
潜力(7): 极高，具备极强的成长性。
稳定(9): 绝对稳定，几乎不存在失控风险。
特质(?): 未知，建议进行更高级的虚拟战斗检测。
李荒原怔在原地。原来，自己确实是天才，甚至比谢羽觞更为出众。为什么直到此刻，他才敢确认啊……
坐在对面的男人起身，冷声道:“看出问题了吗？”
“容量太低，会拖累整体实力。”李荒原脱口而出。
长发男人言简意赅道:“容量与你自身有关，补充药剂和营养早晚能提升上来。你应该注意那个标了问号的特质。”
李荒原谨慎回应:“我会找时间进行虚拟战斗检测。”以他每年五十万的生活费，不至于连一个高级一点的灵能检测都做不起吧？若真不够，他也不介意再去找那位投资人谈谈。
“机器评语仅供参考。”男人平铺直叙，“实际上，特质无法检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的特质不止一种；第二，你的特质从未记录在册。”
李荒原睁大眼睛。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他打破了常规的评估体系。
“我该如何辨别？”李荒原压下心中的波澜，抓住机会请教。
男子那双凌厉的丹凤眼审视着他，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观察你自己。在极限压力下，在生死关头，在你最不经意的瞬间，你的灵能会如何回应你。记住，特质并非技能，它是你灵魂的倒影，是你与世界交互的独特方式。”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警告：“如果，你在探索过程中，发现了任何……极其特殊，尤其是涉及安全红线的特质，必须立刻向学校报告。”
金发男子的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他原本凌厉平稳的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修长的手指难以抑制地轻微颤抖起来，连带着眼睑也跳动了几下。他眉头紧蹙，似乎在与某种无形的痛苦对抗，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银色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叼在苍白的唇间。
“咔哒…咔哒…” 他按动手中的复古打火机，却只有零星的火花，不见火焰升起——没油了。
这突如其来的脆弱感，与他方才居高临下的警告姿态形成了尖锐的对比。李荒原几乎没有犹豫，上前一步，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搓，一缕微弱但稳定的橘黄色火苗骤然在他指尖跃动。他将手凑近对方唇边的香烟。
距离拉近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淡淡药苦味和某种冷冽花香的复杂气息传入李荒原鼻尖。同时，他清晰地感受到指尖的灵能正在飞速流逝，维持这小小的火焰，对容量本就浅薄的他来说，消耗惊人。
烟头顺利点燃，李荒原指尖的火苗也随之熄灭。一股强烈的空虚感瞬间从体内传来，灵能几乎见底。但他面色如常，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只是默默退后半步，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灰色的烟雾，在晨光中缭绕。他透过烟雾看着李荒原，那双丹凤眼中的凌厉被一层疲惫覆盖，但审视的意味更浓了。
“灵能点烟？”他声音带着一丝烟熏后的沙哑，“控制力不错。但用一点就少一点的道理，你不懂？刚刚那一下，你存量至少去了七成。”
李荒原平静地回答：“习惯了。以前在家乡，经常这样耗尽灵能。”
“嗯？”男人挑眉。
“我发现，每次将灵能耗尽后再恢复，恢复的速度似乎会快上一丝。虽然微弱，但积少成多。”这是李荒原在前世无数次生死边缘自己摸索出的“土办法”，也是他能在资源匮乏下勉强提升的依仗之一。
男人闻言，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随即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带着些许嘲弄，又似有怜悯。
“野路子。”他评价道，语气斩钉截铁，“你这方法，看似有用，实则是涸泽而渔，对根基损耗极大。灵能是生命能量的延伸，岂是这般蛮干就能增长的？你需要的不是这种自残式的锤炼，而是大量的资源温养，补足你身体的亏空。否则，你这点天赋，早晚会被你自己耗干。”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李荒原浑身一僵。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前世的自己只是输在资源和信息上，他那些用命换来的经验是宝贵的财富。可此刻，这位明显站在更高层面的强者，却轻描淡写地指出，他奉为圭臬的“经验”之一，竟然是错误的，甚至是有害的！
重生带来的，并不全是优势。有些根深蒂固的、被他默认为真理的前世认知，很可能本身就是错误的，是局限他发展的桎梏！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发现自己是天才更加强烈。它意味着，他不能完全依赖前世的经验，必须用更开放、更审慎的态度，去重新学习和验证这个世界的规则。
看着李原眼中闪过的震惊与深思，男人不再多言，将吸了一半的香烟摁灭在窗台的灭烟器里。
“路子野，能活下来是本事。但想走得更远，就得把野路子掰正。”他留下这句话，不再看李荒原，转身离去，金色的长发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流散的轨迹，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李荒原独自站在原地，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灵能燃烧时的微弱触感，鼻尖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药苦与花香。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
他……忽然很想拥抱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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