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书佯装惊讶,抬手虚虚掩着嘴。“怎么会?”
忍冬搓着手进了屋,看着自家主子眉头紧皱,试探着开口,“公主,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长乐回过神,“哦,那就先吃饭吧!”语罢,相当自然地牵起观书朝餐桌走去。
观书愣在当地,长乐连拉三次都不见身后人移动半分,这才疑惑地回过头。“怎么了,你一大早就进宫,难道现在不饿吗?”
“确实不饿。”
“一个人吃了三张饼你当然不饿!”
长乐闻声望向纱帘后缠作一团的清叶与明月,轻轻捏了捏观书的手。“她俩关系还真不错啊!”
观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丢人!
尝试着收回手,却发现挣脱不开,只能就着长乐的手向她俯身请罪。“是我管教下人不周,让长公主见笑了!”
长乐回过头,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还是老样子,循规蹈矩,一点都没变!”
“嗯?”
“没事,走了,吃饭去!”长乐手上加了劲,拽得观书一个踉跄,连着小跑三两步到了餐桌前。
坐下,净手,用膳。长乐还是一样,拉着她絮絮叨叨。
清叶再度制服了明月,扯下她的一条腰带捆住手,绕到她身后,紧抓着她的肩膀。“这个长乐公主怎么和传说里的不一样呢?”
明月刚要接话,就被清叶捂上了嘴,呜呜啊啊半天换来一道膝击才安分下来。
而清叶半天等不见回音,转头看向弄影。
他依旧扶着屏风,顶着手帕,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嘴上。此情此景,好一个“遗世而独立”的“美人”!
“老柒,问你话呢?”
“嘘——”
“嘘屁啊!皇帝早走了!”明月以其格外灵活的双手解开手腕上的束缚,挣脱开清叶捂着她嘴的手,朝着弄影怒吼一声。
弄影被吼得一蒙,从屏风后探过头,没看见皇帝,只看见一道人影飞奔而过,惊起一室喧嚣——明月跑得太快,踩着猫尾巴了。
躲开忍冬的阻拦,明月“扑通”一声跪倒在观书脚边,两行清泪应声而下。“夫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演技不拿个奥斯卡小铜人都说不过去!还得是终身成就奖!
观书端碗的手一顿,脑中一阵风起云涌,顾不上问她这又是闹得哪出,匆忙起身跪在长乐身前,借着身子掩着明月。“我这丫鬟年纪轻不懂事,扰了公主雅兴。还望公主海涵……”
话音未落,长乐起身,扶着她的胳膊坐回座位上。“这点小事,本宫还犯不上跟一个丫鬟计较!”随即撑着她的肩膀,站在她身侧复看向明月,悠哉悠哉地开口道:“说吧,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本宫今日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明月低着头,眼珠子一转,坏点子咕噜噜滚出一堆。“回长公主,奴婢此番是要状告箫府丫鬟清叶,她在府中欺男霸女。今日就算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也是如此!”明月捧着那条细细的腰带,刻意漏出手上几道快要褪色的细细红痕。“您看,我若是不从,她就要霸王硬上弓!”
一面说着,一面嚎啕起来,她低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这小可怜见的!啧啧啧!
长乐一面摇头感叹,余光一面瞟向西边——高个儿“丫鬟”捏着手帕蹲在地上安抚小猫,剩下那个单手叉腰站在“她”身后,伸出手“指指点点”,嘴上还念念有词。
“看出来了,确实是‘欺男霸女’啊!”长乐拍了拍观书的肩膀,“欺男霸女”四个字还特意拖了长音。
观书如坐针毡,闭上眼不愿面对这一切。偏偏命运也不愿轻易放过她——长乐弯腰,侧过脸看着观书,“如烟,你怎么看?”
“如烟”依旧闭着眼,微微转头,试图逃避这一切。“一切全凭公主做主!”
长乐看着她脸上写着的“英勇就义”、“大义凛然”,轻笑一声,手指轻勾起那根红色腰带,站起身。“行,那就把你赐给她为妻吧!也算了却了如烟的一桩心事。”
“公主!”你这不是了却心事,你这是给我心上添堵啊!观书握着她的手试图起身,可这肩上似是有千斤重,怎么挣也挣不开。
长乐抬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三拍,“开玩笑的,不过你这小丫鬟也真是调皮,居然敢在本宫面前卖弄口舌!”
明月闻言抬起头,看见长公主脸上已是另一番颜色。怒目圆睁,薄唇紧抿,眼中凉薄如水。
——“长公主不过豆蔻年华,就已深入朝堂,其杀伐果断,恐满朝文武无一人能敌!所谓‘生不为一人,死不过孤身’。对她而言,生死之事或许早已看淡,留下的只有开创盛世之相的抱负与野心。”
抑扬顿挫的女声不合时宜地在明月脑海里炸开,随着惊堂木重重落下,思绪被北风裹挟,刹那间便绕回长乐宫。
自穿书以来,边关月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慌了手脚。过去二十六年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心里转过一遍,终了也只想起“听天由命”四个大字。
“想过去在天字号,都是我轻易决定他人生死。如今算是‘风水轮流转’,也轮到我经历这一遭了吗?”明月想着,也不做辩解,只一句“奴婢百口莫辩”便又匆匆低下头。
明月先前陈情时,清叶已走到忍冬近前。此刻,手压在腰际的软剑上,静观其变。
弄影抱着猫站在她身后,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思考安全脱身的可能性,可身体已经先一步战胜理性——脚下朝着门的方向悄悄移动,踮起脚尖做好逃跑的准备。
“公主!”观书挣脱不开她的手,只能被困在圆凳上抬起头,带着祈求的眼神望向她。
“你知道我的脾性!”长乐不看她,依旧死死的盯着明月,捏着腰带的手猛然甩动,腰带的尾端砸在桌边,硬生生削下一块落在地上。
“好强!”清叶想着,已然换了眼神,反手紧紧握住软剑。彼时,剑已出鞘三寸。
长乐迅速转过身,手中高高扬起的腰带化作长鞭,擦着清叶鼻尖飞过,又落回自己手中。观书见状,抓着她压在自己肩头的另一手,几番挣扎,依旧无能为力。
“公主……”观书的声音软下来,眼中噙着泪,轻咬下唇望向她。
硬的不行,那我来软的总可以了吧!
长乐不理会她的目光,抬起手,钳着她的下巴。“柳如烟,这招对我没用!你此番进宫朝圣,带了一个谎话连篇的说客,一个身手矫健的刺客,还有一个性别不明的玩意儿,意欲何为?”
“公主……”观书轻轻柔柔地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并不正面回答。
长乐缓缓转过头,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怎么,不愿说?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说着,那条腰带已然缠上她纤细的脖颈。似乎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让她身首异处。
一时间,长乐宫中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檐外落雪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清叶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抽出软剑就冲了上去。只不过还没过招,第一下就误伤了观书,她头上那只紫藤步摇上的紫玉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长乐见清叶一时失神,扬起手又是一“鞭”。清叶反身堪堪躲过,手撑着桌子翻到她背后,软剑出手,直直扎入墙上的字画之中。
趁着她没回过头,清叶薅起地上的明月,朝她屁股上猛踹一脚,踢到弄影身边。到这时没了顾虑,干脆甩开膀子打起来。拳拳到肉,腿腿生风。
长乐纵使反应迅速,可毕竟是公主,身手比不过自幼习武的清叶。正躲着,看见站在桌子旁的捂着胸口的观书,计上心头,一把把人抓过来。揽着她的肩膀正准备逼对面停手,忽然发觉一件硬物抵在自己腹部。
垂眼看过去,是一把未出鞘的短剑。“你就想拿这个来威胁我?”
长乐轻蔑一笑,下一秒,剑尖抵在她心口。“那现在呢?如何?”
观书回头莞尔一笑,“放手!”
长乐收回手,看着“柳如烟”右手持剑,左手则是拿着剑鞘转过身,轻轻在她眼前晃了晃。
“公主,这一招,叫‘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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