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高架下的阴影,雨雾被甩在后方。夜色里的城市像被擦亮的玻璃,霓虹牌和高楼的灯光在车窗外一片片滑过。
沈清昼安静地坐着,双手搭在背包上。江晚笙开着副驾驶的阅读灯,光线落下来,照出她颈侧一小截淡色的绒毛——像一层几乎察觉不到的薄羽。
“你家在城西?”江晚笙打破沉默。
“嗯。”
“哪一块?”
“城西二段,公交末站。”沈清昼的回答很平淡,不像怕别人知道,也没有刻意透露的**。
江晚笙在脑子里迅速调出那一片区域的地图——那是旧区,楼房多是二十年前的砖混,巷道窄,公共设施老化,房价低得让中介都懒得更新挂牌信息。
她侧过脸,看着女孩的侧影。明明是深夜,沈清昼的神情却像雨后的空气一样清醒,不带困意,也不带期盼。
“城西那边晚上不安全。”
沈清昼“哦”了一声,没附和,也没反驳。
江晚笙笑了一下——不是轻蔑,而是觉得有趣。大多数人面对她的评价要么附和,要么急着解释,只有眼前这个人,像一面柔软却不留痕的水,任你触碰,也不会主动迎上来。
车子停在一栋旧楼外,门口的路灯闪了两下才稳住光。沈清昼推门下车,背着包站在窗外说:“谢谢江小姐。”
“叫我晚笙。”
沈清昼微微颔首,转身进楼。江晚笙靠在车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直到楼口的灯灭掉,才示意司机离开。
三天后。
沈清昼正在书店整理新到的书,收银台的座机响了。店长接起来,朝她招手:“清昼,找你的。”
她有些疑惑,走过去接过话筒:“喂?”
“今晚有空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低而稳,像带着笑意的命令。
“江小姐?”
“晚笙。”她纠正,“你下班几点?”
“九点。”
“我来接你。”
沈清昼想说“不用”,但她的语气没有留给拒绝的缝隙:“外面风大,带件外套。”
挂断电话,她盯着手里的听筒,店长在一旁打趣:“有钱人请你吃饭啊?”
“不是。”她淡淡回了一句,把听筒放回去。
九点零五分。
书店的卷帘门刚拉下一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江晚笙下车,风衣外套敞着,里面是一件丝质衬衫,衣领在街灯下泛着细微的光。
“上车。”
“去哪儿?”
“你不是说地铁末班常赶不上?”她绕过车头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我顺路带你去个地方。”
顺路?沈清昼没信,但还是坐了进去。
车驶向市中心,灯火渐密。
“你平时除了夜校和书店,还做什么?”江晚笙问。
“偶尔接临时工。”
“比如?”
“会展、翻译、家教。”她顿了顿,“还有帮忙搬货。”
江晚笙侧头看她:“你一个人住?”
“嗯。”
对话间,车子拐进一条沿河的路。河面在夜风中轻晃,灯光像碎金一样铺开。车停在一栋全玻璃的建筑前,门口的暖色灯柱一路延伸到河边。
“下车。”
沈清昼跟着她走进去——那是家书吧,书墙高到顶,梯子和旧木平台像从老电影里搬出来的。吧台后面的架子上摆着各国的咖啡壶,空气里是书香和浅浅的烘豆香。
“这地方……很安静。”沈清昼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江晚笙朝吧台点了两杯热饮,“试试这个。”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整条河的夜景。灯影在水面折射,把两人的影子都拉得修长。
江晚笙慢慢开口:“你以后少走那条巷子。”
“那天要不是你说末班车停了,我可能还会等很久。”沈清昼抬头,“谢谢。”
江晚笙挑眉:“这么正式?”
“嗯。”
“那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我能做的事不多。”
“那就——”她的目光像锁,“以后,有事我找你,不许拒绝。”
沈清昼没应声,只是看着她。
离开书吧时,河面有风,吹得两人衣角微动。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
“我顺路。”江晚笙径直走向车门。
沈清昼站了一瞬,还是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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