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一屠夫正打完猎,趁着夜色赶路回家。
今日他状态好,打到了好几只兔子、山鸡,还有一只狐狸。
这狐狸皮毛最值钱了,他心里高兴得很,一边赶路一边拿起腰间的酒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他又绕到一个池塘旁,想着给自己的水袋添点水。
月色很亮,一整片平静的池塘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镜子。
屠夫给自己灌满水后,抬头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到出现幻觉了,他竟看到那池塘中央竟好似真的立着一块镜子,那镜子对着的方向......。
他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啊!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再一细看,那人周身发着光,竟凭空站在水面上。
酒壮人胆,屠夫猛灌了一大口酒,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深呼一口气,才往那人走去。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屠夫眼里进了沙子,等他再一睁眼,那人俨然不见了,只留下被月光照着的镜面。
屠夫心里这才感到害怕起来,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酒都洒了,他赶忙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这是见鬼了?”
他也不敢再在这池塘边呆着了,赶忙离开了。
只是他若是再回头看看,便会发现在他离开后,池塘上的那人又凭空出现了,不过其实不是人,只是一具尚未雕刻好的木偶。
清晨,太阳初升,林间积攒了一夜的雾气逐渐消散。
“沈青冥,你那边怎么样了?”
“来饭了。”
李驰安看到了他口中的饭,只是一个大白馒头。
他心想,这李福满越来越有钱倒是越来越“节俭”了,之前还是甜粥配汤包,现在就只有一个白馒头了。
“你衣兜里应该还剩下吃的。”李驰安道,“馒头不够吃就吃那个吧。”
沈青冥往衣兜一摸,摸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里面是四个精致的荷花酥。
此时此刻那个白馒头显得更加局促了。
沈青冥把盒子盖严实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转而拿起眼前的馒头吃了起来。
“今日我想再去见一次李福满。”李驰安道。
“好。”沈青冥道,那馒头噎得他有些难受,但他仍习惯性吃完了。
李驰安那边的“沈青冥”也正吃着李驰安准备的早餐——一个大肉包子。
其实他是认为木偶不需要吃东西的,但是那个小家伙儿顶着这张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李驰安总有一种他在跟自己撒娇的感觉,忍不住便买了一个肉包给他。
他将“沈青冥”留在木屋里,暂时将木屋隐藏了起来。
他要去云来居再会会那李福满,那人藏着许多他好奇的事。
云来居三层的荷花亭内,李福满正悠哉悠哉地给亭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它们长势不错,一个两个都欣欣向荣。
浇完水,他又来到长桌前品尝这云来居最名贵的茶,再看着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为着几两碎银忙忙碌碌,便觉得口中的茶更加清香了。
李驰安照例给了店小二不少的银两,才进得来这云来居。
他来到荷花亭,敲了两下身旁的柱子。
李福满转头看到是他,有些许惊讶。
“公子还有事?”
李驰安走进亭子,坐在他对面,笑道:“大师,好雅兴。”
李福满秉持着礼貌的礼节,还是递给了他一杯茶。
李驰安接过,品了一口,“大师这茶是龙团胜雪?”
李福满眼中闪过一道光,“公子好眼光。”
这龙团胜雪是建州特产,需在清明前三天采摘其顶端的单芽,每年仅产出10 - 20饼,传言需要100名熟练工匠耗时一个月完成,从采茶到成品需历经12道工序。
这茶很名贵,李驰安在宫里也不常喝,他嫌太过清凉,于是在他每每练功懈怠之时,师父便会用这个作为惩罚。
他没想到这荷墟镇的云来居竟然还藏着这茶,“大师很喜欢这茶吗?”
李福满喝了一口,满意地叹了一声,道:“这茶很好,但并不是我最喜欢的,也不是我最常喝的。”
“哦?”
李驰安注意到李福满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失落神态,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小二。”他朝屋外唤道,“来一壶粗茶。”
“好嘞!”店小二应道,他手脚麻利,很快便提了一大壶茶水来。
李福满对李驰安道:“这茶是我最喜欢的。”
李驰安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汤色浑浊,几乎品不出茶味,和清水没什么两样。
李福满见他面露不解,缓缓开口解释道:“这茶是我的戏班子稍有起色后,我喝得起的第一杯茶。”
这倒是李驰安没想到的,这人还挺怀旧?
李福满接着道:“当年我的戏班濒临解散,好几天,甚至几个月都不会有一场演出。即便有,那台下也只会坐着寥寥几个人,单能坚持看到最后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那之后呢?”李驰安问。
李福满看了他一眼,道:“之后,我便学会了这木偶手艺,出乎意料的是人们格外喜欢我这木偶,所以戏班的日子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
“很励志。”李驰安赞叹道,“但有一件事我有点好奇。”
“请讲。”李福满道。
“这做木偶的想法是怎么被激发的呢?”
李福满一愣,估计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
他看着李驰安,良久都没开口。
李驰安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李福满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透过他看一位故人。
两人相对无言,还是李福满先败下阵来,转头看楼下的街道,“这主意是我几多年前偶遇到一木匠,他正在给他儿子做木偶,我看那木偶精巧,便学来了这手艺。”
李驰安知道他在胡说八道,这李福满看着最多不过三十岁,如此精巧的木偶手艺靠几年便能学会那这世间还缺手艺人吗?
李驰安也不好当面质问他,便只道:“学习这个很不容易吧。”
李福满脸色微微一变,“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说到底谁都不容易。”
李驰安理解的点点头,“我从小学习也达不到大师这手艺,大师可真是天赋异禀。”
李福满嘴角抽了抽,没再开口。
李驰安接着问道:“大师有失败品吗?”
李福满点了下头,道:“人都会失误。”
李驰安流露出赞同的眼神。
见他如此,李福满找回了些自信,正准备给他说道说道。
李驰安紧接着又开口道:“那会收集失败品来研究吗?”
李福满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李驰安解释道:“像您这样的大师肯定会从失败中成长。”
李福满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的失败品不多,便都扔了。”
扔了?李驰安想起仓库一层里那些没有眼睛的木偶,难道那其实不是报废了的?
“大师有家室了吗”他又问道,“喜欢小孩吗?”
“怎么?”李福满疑惑道。
“想向您取取经。”李驰安道,“怎么和小孩相处?”
“公子这么年轻,竟有孩子了?”李福满有些震惊。
李驰安想了想,沈青冥本体是一个小孩,于是他对李福满点了点头。
李福满笑道:“那看来我还得跟公子取取经。”
李驰安表面上笑着摆手道:“哪里哪里。”,实则内心恐怕已经问候李福满祖宗八代了。
之后,李驰安又抛出了几个问题,李福满要么含糊而过,要么就干脆直接忽略。
李驰安见跟他耗着也没用,便告辞走人了。
临走之时,他注意到荷花亭角落里有一个黑匣子,那黑匣子不大,约十寸大小,让李驰安疑惑的是既像木头的质地又似铁的光泽。
“那匣子我能看看吗?”李驰安指着那角落问道。
李福满看了一眼,笑道:“一个盒子而已,公子何必留心。”
他虽然满脸笑意,可李驰安分明看到在他提到盒子时,李福满脸色一变,几乎是面露凶色。
那匣子有问题,李驰安不打算今天就跟他撕破脸,一来还有些事未查清,二来那些白骨若真是无辜孩童的,还得想办法带出来才好。
所以,他也只是笑笑便离开了。
“沈青冥。”李驰安来到大街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找缺失的骨头。”沈青冥道,他借助李驰安的耳朵听完了全程对话,他在房间里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怨气。
街道上热闹非凡,李驰安注意到荷墟镇似乎与前两日不太一样了。
沿街挂满了荷花样式的竹编灯笼,每走几步就会遇到落地荷花宫灯,街道两侧更是沿街摆满了水缸,水缸内尽是娇艳的荷花和精致的小型莲舟。
那些商户门楣上挂着艾草与荷花编织的“莲艾绳”,窗户上粘贴着荷花剪纸,整个荷墟镇像一朵巨大的荷花。
李驰安想起来那位热情的大哥告诉过自己三日后荷墟镇会迎来一年一度的荷花节,想来是在为其布置了。
“沈青冥。”他驻足在一个花灯前,问道,“这镇上热闹得很,你想不想看看?”
沈青冥还未答应,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荷花花灯,那花灯在黄昏时分失色不少,但是在这间小黑屋里,它是唯一的光源。
他能够在黑夜里视觉如常,但在看到那花灯的那一刻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波动,他轻声道:“好亮。”
李驰安看向那街道,华灯初上,人流如织,他明明置身其中却又触之不及,也只有眼前这盏花灯是真实的。
(o^^o)再更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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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木偶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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