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重蹈上次差点迟到的覆辙,孟玮聆这次特意七点半就开车送徐愫如去医院。
到了先签到,然后是量血压。
孟玮聆看着护士给徐愫如绑上血压带,电子血压计开始充气,她眼睛直愣愣着显示屏不断跳动的数字上,心跳竟也跟着加快了节奏。
奇怪,自己体检都没那么紧张,现在却如此真切地攥住了她的呼吸。
直到仪器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她才发觉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上压100,下压60。”护士看了眼读数,“血压正常。”
孟玮聆悄悄松了口气。
测完血压后,她陪徐愫如到等候区坐着,护士给了一瓶试剂和两个类似装吸吸果冻的袋子,一蓝一绿:“检查幽门杆菌,先往蓝色袋子吹气,喝完诊断试剂后过半小时,再吹绿色袋子,一定要吹满吹鼓。”
“明白,谢谢。”孟玮聆代答道,接过袋子拧开盖子,“吹吧。”
徐愫如吹完之后旋紧盖子,接过试剂一口喝完。
“我计时了,三十分钟。”孟玮聆好奇问,“什么味道?”
“可乐味。”
“哦,是我喜欢的。”
“我知道。”
孟玮聆明知故问道:“冰箱里的可乐是你帮我补的吗?”
徐愫如抬眸淡淡地扫她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然呢”。她看了候诊屏幕:“反正还有时间,我陪你去吃早餐吧。”
她没吃,孟玮聆自然也是没的。
“你排第一个,应该很快了,等你进去检查,我再去吃。”
“我,我不太想在这等。”
孟玮聆碰了碰徐愫如的手,不碰不知道,她手掌心有些冷汗:“紧张?”
徐愫如点点头。
孟玮聆说:“只要是会呼吸的生物,都会生病,不舒服就得看医生吃药,这很正常。”
“要是有问题怎么办?”特别是大问题,自己身体她最清楚了。
“嗯,现在才害怕,之前干嘛去了,我叫你来检查你还说没事呢。”孟玮聆捏了捏徐愫如紧绷的后颈,安慰道:“哎呀没事哒,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大病小灾的,放宽心,你就当是去睡一觉,醒来我就在你身边。”
“我保证。”她朝徐愫如竖起三根手指。
徐愫如兴致不高地和她拍了下手。
孟玮聆歪头打量着徐愫如依旧紧绷的侧脸,于是说道:“我听网友说,全麻是会乱讲话的,你有没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
“骗人的。”
“你怎么知道,被麻醉过吗?”
”常识。”
“总有例外,”孟玮聆坏笑道,“小心我问你的银行卡密码哦。”
“不用等麻醉,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徐愫如直视她眼睛说,“你的生日。”
“手机密码?”
“一样。”
“等会你进去了,钱包手机都是我保管的,你就不怕我卷款潜逃?”
“不怕,你刚刚还发誓说要等我出来,更何况……”
孟玮聆认真地等着她的下半句。
然后,听见她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心脏像是突然冒出一颗晶莹的肥皂泡,被她这么轻轻一戳,便“啪”地绽开,溢出无数细碎的小泡泡来,轻盈地往上飘,每个里面都裹着一星半点的欢喜,在胸腔里来来回回碰撞,又悄无声息地融化。
徐愫如将自己的手机放到孟玮聆的手里:“手机你也可以随便看。”
孟玮聆挑眉:“我为什么要看你手机,这是侵犯**。”
“我不告你,我自愿给你看的。”
孟玮聆撇了撇嘴:“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手机计时器一响了,到时间了。
“该吹绿色袋子。”
“嗯。”徐愫如边看她边吹,好似一刻都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变化。
“请一号患者到候诊区等候。”
机械提示音恰时响起。
“到你呢,就说很快吧。”她陪着徐愫如走到检查室门前,“家属不能进去,我在外面等。”
孟玮聆看着徐愫如进去的背影,嘴上安慰她,其实自己也紧张得好不了哪去。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
检查室门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护士:“徐愫如家属在吗?”
“在!”孟玮聆腾地站起身。
“在这等着别走开,稍等会儿就推出来,检查发现四处胃溃疡。”
孟玮聆心一惊:“需要住院吗?”
“不用。十分钟后去自助机取报告,再找医生开药就行。”
“好的,谢谢。”孟玮聆点点头,也不坐下了,目光呆呆地黏在检查室的门上。
谢天谢地,没大问题就好。
门再次打开,徐愫如被推了出来,她侧蜷在移动床上,半边脸陷在枕头里,麻药未消的睡颜褪去了平日的清冷,显出一些不设防的稚气。
孟玮聆伸手扶着床栏,跟着护士慢慢走向观察区。
护士将床停在观察区最里侧的位置:“需要观察半小时,有情况叫我们。”
观察区没有椅子坐,她只能干站着等徐愫如醒来。
过了好一会,徐愫如睫毛颤动数下,含糊地呢喃:“聆聆……”
“诶。”孟玮聆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在这呢。”
徐愫如头发散乱地黏在颊边,她困惑地皱了皱眉。
“别急,”孟玮聆用湿纸巾轻拭她腮边的湿痕,“有没有哪不舒服?”
“喉咙。”声音哑哑的。
“不要紧,过两天就好。”
她又问:“几点了?”
“九点十分,”孟玮聆看了眼腕表,秒针正不紧不慢地走着,“累的话再躺会。”
徐愫如眼神已恢复几分清明:“你吃早餐了吗?”
孟玮聆神色自若地撒谎:“吃了。”
徐愫如轻哼一声,麻醉的药效让她的拆穿更加直白:“骗人。”
“那你还问?”
“像你一样,”她眨了眨眼睛,“给你选择。”
“所以是在测试我选撒谎还是说实话?”
“嗯。”
“那你猜对了吗?”
“猜对了。”
我们果然彼此了解着。
孟玮聆凝了徐愫如一眼:“你当时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态,不想我担心。”
徐愫如抿了抿干裂的唇,她没有迎着孟玮聆的目光点了点头,手从被单下探出,指尖碰到孟玮聆的手背,很轻地勾了一下,这是她能给出的,最诚实的答案。
“我想起来。”
“好。”孟玮聆稳稳扶住她的后背,帮她转向床边,发丝垂落在孟玮聆手臂,带来细微的痒意。
“等会。”孟玮聆蹲下身,从病床下面的小储物架取出徐愫如的运动鞋,鞋面很干净,像是刚买不久,她掌心托起徐愫如的脚踝:“地上凉,我帮你穿。”
徐愫如倏地把脚往回一缩:“我可以自己穿的。”
她失笑,动作比徐愫如还快,在她脚踝内侧轻轻一挠。单膝跪地的姿势让她需要仰头看着徐愫如,这个角度望去,她低垂的睫毛在逆光中根根分明,像被金线描过边似的:“害羞什么,我伺候你还少吗?”
如果不是这满室的消毒水味,如果不是在医院的观察室,如果不是她坐在移动病床上,这场景简直像在……
不对,求婚的话也该是她向孟玮聆才对。
思绪还在飘,孟玮聆穿上婚纱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
一定是。
孟玮聆的指尖灵活地勾着白色鞋带,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与棉绳缠绕出几分禁欲的美感。
其实她很少穿运动鞋,今早见孟玮聆穿了,她便穿了。
情侣鞋。
她偷偷地笑了笑,这点小心思全用在孟玮聆身上,昭然若揭的证据,也要装作漫不经心的巧合。
最后一个交叉收紧,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孟玮聆站起来,刚好徐愫如俯身看她,距离顷刻间拉近,蓦然被徐愫如身上熟悉的香味环绕,带着清冽又温暖的矛盾。
孟玮聆后退了半步,生硬得连她自己都皱下眉。
好刻意。
徐愫如眸光一暗,盯着自己鞋上的蝴蝶结,心里那点欢喜被浇了盆冷水。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低垂的视线里。
“来,慢点,我们去找医生看报告。”
她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是个再熟悉不过的邀请姿势。
“赏个脸呗。”
“可以,但是得先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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